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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太后被前呼后拥着走进太子祁镇的寝殿,看见自己的皇帝儿子竟跟没看见一样,完全不理会皇上向自己问安。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侍者说到:“把太子和二殿下抬回到哀家宫里,一定小心,轻抬轻放,千万别再伤着哀家的孙儿!”

        皇帝朱瞻基见自己的母后不仅怒气冲冲,还对自己完全视而不见,便料定这是天下第一尊贵的母亲向她儿子兴师问罪来了。

        于是,他上前陪着笑脸说到:“儿臣可是要吃醋了,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马背上舞刀弄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疼的大哭不止。母后对儿臣说,咱们朱家王朝的男人们哪个不是自小在马背上舞着刀剑长大的,这点伤没什么要紧的,上点止血生肌的药、避几日水自然就好了。可是今日您的孙儿受了点伤,瞧把母后心疼的!”

        太后孙氏看都没看皇上一眼,继续对自己宫里的侍者说到:“你们先把太子和二殿下抬回去,路上别走的太急,留几个人把太子宫里的书籍和衣物整理好后也都搬过去。”

        正在皇上被自己的母后冷冷的晾在一边、极其尴尬之时,却见皇后远远的走过来了。皇后孙氏本就是貌美明艳之姿,今日又梳了如云朵般婉约华美的发髻,自是华贵之中透着灵秀和俊雅,更是美艳无比。

        太后看着皇后与太子这极其相似的眉眼和神韵,原本觉得甚是俊美,可因为心爱的孙子们受了责罚,而皇后这个做母亲的并没有出面护着,且在孩子们受了重伤后依然能神采飞扬的出现在这里,便气不打一出来。

        皇后刚步入太子的寝殿,就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冰冷和尴尬,于是先给太后和皇上行了礼,接着向东宫里管事的太监问到:“太子和二殿下呢?太后和皇上都在,他们俩倒是跑哪去了?”

        太后听到自己的儿媳妇此刻竟还能用“跑到哪儿去了”询问祁钰和祁镇,便沉着脸问到:“两个被杖责了二十大板的孩子,还能跑的起来吗?”

        皇后听出太后的语气里满是责问,就陪着笑脸说到:“都说寻常百姓家的祖母疼孙子远胜于疼儿子,今日臣妾才知道,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宫大内,天下第一尊贵的祖母,疼起自己的孙儿来,可比寻常百姓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太后则无半点笑意的说到:“皇上三十岁时才得长子,好在第二年又得了次子。哀家也想子孙满堂,对他们各个严加管教,可惜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两个孙子。皇后若觉得哀家太宠孩子们了,那就多生几个皇子,也好让让哀家的宠爱多分出去一些!”

        皇后孙氏是自小就被选入宫中,与皇上一起围绕于太后膝前长大的,因此对这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太后婆婆是非常了解的。此刻见太后故意发难,知道太后虽极爱护自己,却也因为皇上这些年一直子嗣稀少而迁怒于自己。

        可皇后心里很明白,皇上子嗣稀少这事儿,除了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皇帝自己身上。

        皇上的性子自幼就与同辈的其他皇子甚是不同,他不仅聪慧绝顶、对所学之事皆能掌握精髓,更是对文人雅士的各种爱好领悟甚深。

        所以自少年时起,不管是文治武功、治国策略,还是骑射书画的造诣,朱瞻基都远远超越其他诸位皇子,这也是太宗皇帝当年极其宠爱这个皇孙的原因。

        可皇上自有万般好,唯独对所爱的女人太过专情,致使皇庭子嗣不能得以绵延,因此是可以谓之不孝的。

        自遇见吴氏后,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只幸一人,而朝廷政务繁忙,皇帝的生命里摆着江山社稷和天下民生,因而也只能偶尔出宫宠幸,所以祁钰出生后多年,宫里也没能再添子嗣。

        太后见儿子和孙氏都沉默不语,则继续说到:“孩子们还小,难免会犯错,做父母的管教他们本无过错。可皇上不仅用了棍棒竹竿、还用了绳索和冷水,打的孩子们一身伤痕,皇帝和皇后竟无半点心疼?”

        朱瞻基做为太宗皇帝一脉的长子长孙,对生母张氏是极为孝敬的,如今张氏年迈,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再气病了自己的母后,便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太子实在是太过顽劣,竟一点也不尊师重道。现如今朝廷里没人愿意再当祁镇的习字先生了,请一位称病告假一位,再请一位依然如此。别说大臣们了,儿臣教习几日,但凡是略加严厉些,他便各种装病作妖,咱们这大明王朝的太子怕是要自学成才喽!”

        太后听了皇帝的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说到:“祁镇不尊师重道,确实是该打,太子将来是要托起咱们大明江山社稷的,总不能任由他这么放纵下去。可哀家那个小皇孙,性子沉稳,无论学问、骑射、书画、琴艺,样样都是宗族里最出类拔萃的。他常年养于宫外,虽然他母亲对他的管教甚是严厉,这么多年却也没有打过他。这才被哀家接进宫两日,就挨了这么重的板子,可让哀家该如何向他母亲交代啊?”

        贤妃吴氏因是罪奴出身,即便是生子获封这么多年,也一直未被太后认可。而太后刚刚对自己儿子说的这番话,不仅透着对祁钰满满的心疼,还透着无法向其生母完璧归赵的担心。而这份担心,也足以证明太后如今对贤妃的认可。

        朱瞻基对自己的母亲安抚到:“儿臣是祁钰的父亲,母后又是祁钰的亲祖母,祁钰养在母后身边,由儿臣亲自教养,贤妃自是最放心的。”

        太后张氏乃一代贤后,辅佐了两代皇帝,自是明智之人。她知道孙儿们日渐长大,既生于这皇权之家享人间富贵,便也应当托起这帝王之家生来就该担当的江山社稷,所以很清楚太子的顽皮已经不能再以年幼不懂事为借口了。

        皇上既然要对儿子们教育动真格的了,做为祖母也不便多言。只对自己的皇帝儿子提了一个要求:“定要善加管教,切莫再动用棍棒!”

        此时立于一侧迟迟不敢多言的皇后,见太后的面色终于稍有缓和,才语气轻缓的向自己的皇家婆婆说到:“皇上昨晚思量了很久,终于在朝堂上为孩子们寻了位不论是才学、人品,还是智谋和射猎皆出色的先生,已经嘱咐臣妾筹备拜师礼了。”

        太后见皇帝和皇后对孩子们的教育很是用心,便放心的起驾回宫去探望两个皮开肉绽的孙儿了

        且说皇上于第二日午朝之时,让掌司太监兴安将永乐十九年即中进士,时任监察御史的王强叫到身边,将皇室私家学堂和两个皇子的学习之事托付于他,并向他说到:“皇子们之前年龄尚小,就没有正式拜师傅。现如今也大了,课业要紧,近期就择个好日子正式拜王卿为教习先生。卿暂且辛苦几年,将四书五经、书画诗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教授予朕的两个儿子。”

        王强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朱瞻基的面前,也不知是喜还是忧的哆嗦着答道:“今日听得皇上如此安排,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朱瞻基示意王强无需行大礼,说到:“朕早已在京眷子弟中找了两个与皇子们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一个是兵部右侍郎于谦的大公子于冕,另一个是宽河卫指挥使石亨在京的大侄子石彪,这两个孩子均年长太子两岁,一文一武皆出自世家,品行家世都可靠,还劳烦王卿一视同仁、善加管教。”

        王强并未起身,战战兢兢的说到:“士大夫家的孩子自然容易一视同仁、善加管教。可这太子该如何管教才能称得上是善加管教?臣实在是没有经验。”

        朱瞻略带戏虞的俯下身,歪着头看他的脸,假装冲他脸上轻轻唾了一口,说到:“呸!你这家伙,朕跟你客套客套,你倒跟朕假意起来了,还跟朕玩这套说一半留一半的把戏,说吧,还有什么顾虑?”

        王强立马抬起快要笑开花的脸说到:“臣跟随陛下这么多年,想来终是陛下最了解臣。”

        朱瞻基拍拍他的肩膀说到:“朕就是喜欢你这股子不怕死的劲儿,也就你敢跟朕聊聊心中顾忌。说吧,是不是怕管朕的儿子管的多了,朕家中的老娘会来割你的脑袋?”

        王强继续脸上带笑的深深的作了个揖,低头说到:“正是。”

        朱瞻基甩甩衣袖,起身说到:“朕为了能让几个孩子能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读书、习字、练武、演兵,将学堂秘密的设在了贤妃的府里,加设锦衣卫暗中护送太子每日进学,尽量避免家中老母亲的过多关注。日常闲暇的时候孩子们也可以上树、下河、摸鱼、射猎。做的好定要嘉奖,做的不好理应受罚挨板子。小皇子定时到宫里给太后问安,朕会不定时来学堂里检查功课,这么着的话,卿可放心了?”

        王强却仍未有起身的意思,依然跪着回答道:“臣的四位学生自三年后开始,每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年份可于学堂内同考,所有考试皆遵守我大明朝的科考制度,同时增加骑射和演兵,成绩均由主考官评断。倘若皇子不合格则需倍加刻苦,陪读的公子若成绩突出也可入朝为官、加官进爵。”

        朱瞻基嘴角一斜,笑着说到:“朕就是喜欢你身上这股子刚正不阿、公平端正的劲儿。有你这个劲头,朕那个顽劣的大儿子就不怕收复不了!”

        皇上顿了顿继续说到:“太子精力旺盛、每日调皮捣蛋,所以才让他出宫进学,为的就是让精力得以释放,但年纪也确实尚小,怕是自控力不强。所以朕已授司礼监教官王振为东宫局郎,照顾并监督太子的生活和学习。另外,小儿子长大了自然是要封王自立门户的,在外面比不得在京里能得到更多的照拂,随身侍者都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得力之人才行。所以朕差人在寻常百姓家给祁钰找了个同年的小伙伴,前几年就已经做为书童跟着几个孩子一起进学了。卿对其学问不必有太高的要求,毕竟是书童,将来看其资质再定夺要不要参与科举考试。”

        王强听完皇上的这些话,面容庄重起来,深深的行了个大礼,继续跪着说到:“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辱圣命!”

        还有一事,一直在朱瞻基的心里,从未与朝臣提起。就是他并不希望祁钰成年后如他的那些叔伯们一样,离京就藩。

        今日既为两个儿子正式寻了师傅,那这师傅就是未来的太子太傅、甚至是帝师。所以对未来社稷和两个儿子的教育,自然是要提前告知王强的。

        于是,他沉了沉语调后,对王强说到:“今日朕要告知卿一事,卿只要按照朕的规划行事即可,切不可外传!”

        王强又向皇上行了个大礼,然后郑重的说到:“皇上乃仁善之君,所托之事,臣必会死而后已!”

        朱瞻基看着大殿之外的光影,向王强说到:“朕并不希望祁钰成年后离京就藩。一则,藩王强势于朝廷不利;二则,若是藩王弱势终年不得进京,朕膝下子女又甚少,等朕老了岂不是常年见不得爱子一面?朕受不了这样的生离。所以只给祁钰封王而不就藩,即便是成年后也让他久居京城,做个辅政亲王。以祁钰的冷静沉稳去平衡太子天生冒进的性格,这才是朕对两个儿子和大明江山最好的交代。”

        王强听到皇上做的这些布局,钦佩不已,低声说到:“皇上的安排既能削藩于无形,又能弥补太子的不足,只是亲王摄政毕竟会对皇权有隐患。所以兄弟两个之间能够手足情深,彼此信任、相互托付、永不背叛,才是皇上这个做父亲的和自己这个做师傅的,最应该培养兄弟两人的情分。”

        朱瞻基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答话,眼神依然望着窗外斑驳的光影,得知王强已深解自己的用意便放心的让王强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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