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沿街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百姓，齐呼千岁。京郊官员少且官职较低，若不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他们也难在太傅门口拜见舒贵妃。

        终究，娘娘不过是为了兄长而已。

        “臣隋腾一叩见舒贵妃，娘娘，叩见七爷，七爷吉祥。”隋太傅携一家老幼跪在地上恭迎。

        “太傅快快请起。”云栖扶着娘娘从轿子里出来，只见着若樱听了这话便去扶太傅，竟比风隽快得多。

        到底，半个自家人。

        太傅起身后，云栖便细细瞧着。难怪是兄妹，连这眉眼处的风华，都是相似的。虽然鬓微霜，人稍显苍老，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彩来。一张脸却还冷着，一副不愿意再多言的样子。

        这态度，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云栖便看着娘娘脸上激动的神情一点点僵下去，而眼里的泪花却一点点泛了上来。就算太傅礼节做的再不周全，亲人就是亲人，娘娘都是知道的。而靳繁显然是与他们不熟，还因着朝廷内不能结党之说，他与太傅之间，竟然默契地保持着一种距离。

        “娘娘，我家老爷定是激动得忘了形。一路舟车劳顿，妾身亲手备下酒菜，给娘娘洗濯风尘。”半晌尴尬之际，早站立在一边的太傅夫人迎了上来，堪堪几句便说得舒贵妃又笑了起来，直握住夫人的手，往府内走去。

        “辛苦你了。”

        从前还在芷霄宫的时候，这位夫人算是常客了。只是这两年老得厉害，云栖刚刚倒没认出来。扫了一眼若樱，心里倒知道了。

        一路紧绷的神经才算有些放松，才跟着娘娘进去了。她知道身后的视线，可是不愿意再相折磨。

        才回到厢房，云栖便急着换上一身素净衣裳。

        “你别急，娘娘暂时不会宣我们去的。”风隽闷闷说着。“家里人要说悄悄话，我们可比不上！”

        “倒不是怕宣我，是我自己不太自在。”云栖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好容易弄完，都不敢多喝一口水。

        “这个太傅，可真有意思。”风隽忍耐不过，还是笑了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真是甜极了。笑着笑着，自己都忘了刚刚还在为若樱取代自己服侍太后而生气了。

        “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太傅？皇上在的时候他都不怕，更何况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云栖揉揉额角，怎么觉得靳繁的脾气也十足像他。

        “也是。今日看到太傅的境遇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差，又为何这三年里，连句话都不曾捎给娘娘呢？当年若是为了避嫌，怕被波及，那今朝不是会感到愧疚，然后更加殷勤才是吗？我可真是想不明白。”

        “咱们这位太傅本来就与旁人不同，既然娘娘都未在意，长兄如父，咱们还是如往常一般就是了。”

        “嗯，也是。”风隽点点头，往日总带着烈性的眸子一下又亮了起来。“云栖，这事你可能不愿意做，可是你若是帮得其他宫女，比如说若樱，得了娘娘的欢心，我们便能早些离宫了。”

        云栖久久的沉默着，半晌才回了话。

        “她呆不久，我，也出不去的。”

        “你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风隽头一次这么温和，但云栖看得出来她眼中的急切和无奈。到底，她最近情绪太过低沉，风隽都问了她几次了。

        她摇摇头，不声不响地避开。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了。你其实已经半只脚踏出了皇城，再不要因为我误了终身。”若真是庆东，那么以后七爷定不会亏待，风隽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而云栖呢，就是离开了这里，下一个地方又是不是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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