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申悠直愣愣地望着他，没有任何回应，说谢谢太寡断，说请他吃饭又过于虚伪。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看到警察走了过来，“麻烦你们二人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咱们需要去补一个简单的笔录。”
申悠怔在原地，她犹豫要不要问出直接回家的话。却没想到下一秒，听到尚攸的回应。眨眼间的功夫，她抛下之前的想法，立马跟着点了下脑袋。
她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最终停在第二辆警车前，只见他拉在开车门后，停下了动作。
她不解，呆愣地望向他。
“你先上车。”
申悠听到他发声，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而红起脸。她不容一分一秒被浪费，慌里慌张地上了车。
车内的安静足够听到他的呼吸声。
申悠很想给他一句正儿八经的话感谢，但又没遇到适当的时机，也想知道除了说谢谢能为他做什么，心里的杂七杂八不断地折腾着她。
她实在忍不住，想要悄悄看他一眼。
想到就去做，她装作抬起头直视正前方，而头无意中微微侧过了他的走向，并用全部余光把他团团围住。
他端正地坐着，并不是懒散地倚着靠背，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楼房，目光温柔地跟着向后移动。
此时的太阳正好，光线簇拥着额头上的碎发，还有那一双澄澈的眼眸。
是他的温柔，让阳光镀上了一层金。
直到抵达目的地，申悠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对岁月静好的贪恋。
“白血病的事情，是你骗他的吧。”
申悠刚刚踩上阶梯，旁边的男生忽然开了口。她惊讶地呆了两秒钟，然后扭头，在寻到他扬起的嘴角时，轻点了下头。
随即她看到男生笑了。
笑得并不肆意，而是夹着礼貌和配合的笑。
但这一眨眼的功夫，申悠的心跳频率却一发不可收拾，像是神经极度紧张时出现的呼吸困难，她在被逼无奈下选择了逃避。
刚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便听到电话铃传来。她掏出手机，看到那串没有备注，却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时，逐渐停下了步伐，鼻腔里顿时涌上一阵酸楚。
“饭已经做好了，你现在到哪里了？”父亲的声音恍如隔世般传进她的耳中。
申悠望了眼尚攸，在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时，目光从他侧脸上细细看过去，最后停在他锁骨上，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公交车在路上出现了一些故障，我正在等别的车呢！”
“那你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行了行了别说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来接，我这里差不多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回家。”她不希望家人着急，寥寥数语便找到了挂电话的理由。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未成年人做笔录需要法定监护人在场。解释再多都没用，还是把父母的联系方式告诉了警察。
当时问话结束，她正坐在长椅上喝水，她听到脚步声时没太大反应，直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响，才抬头一看。
“申悠！”
当她看见自己爸妈出现的一刹那，马上哭着站起来跑过来，连放下手中的纸杯都来不及想，于是每走一步水都会往外溅上一分。
“我都说了这么晚你还没回家会不会有危险，让你爸来找他也不来找，他非要跟我死犟说没事，你看你这都给我弄到公安局来了，警察还说持刀勒索，你差点把你妈吓死知道吗？”
申悠恍惚地看着母亲多变的表情，失声笑着说没事，目光一转，看见坐在一旁的尚攸。
他神气十足地用手背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垂着头看起手机来，荧屏上放着一部动漫，画面频繁切换，再看看眼睛里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她对情节有了几分好奇。
“对了，警察说有个小男生帮了你，那他人呢？你不应该带爸爸妈妈去认识一下他吗？”
父亲话音落下，申悠收回视线下意识脱口，“什么？”她顿了下，又似乎听清了问题，眨了下眼，目光再次落下尚攸所在的方向，“他就在这……”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只剩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僵在原地不动，内心催促着赶紧去追，双脚却在关键时刻迈不开。
最终，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
“走了……”
“谁走了？”
申悠扯了下嘴角，没有回应母亲的话。
家门开了，她第一个走进去，书包刚丢下就扑进沙发里，因为动得太厉害了，脖颈上的刀口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你们都只顾着我了，弟弟呢？”
“你弟比你乖。”她的低哼声被父亲听去，下一秒，他的声音穿透整个空间，“赶紧过来吃饭，吃完带你去医院。”
申悠被他两手一拽，拉了起来，“没有去的必要，就只是刀刃太锋利，不小心碰了我一下而已。”
“还碰一下而已？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贴一块纱布对不起她所谓的刀伤。”
听到这话，申悠眨了下干涩的眼睑，沉默着挪开视线。
她来到饭桌前把凳子拉了出来，正巧此时手机里传来了语音邀请铃声。
“我凌晨五点才睡的，就在刚刚被付薪予的电话轰炸醒，他说你把他拉黑了，正在我这里发疯呢！”
申悠听到柯欣的话来劲了，她放下刚刚握在手里不足5秒钟的筷子准备好和她较真。
“他跟你说我把他拉黑，难道没说我为什么拉黑吗？这件事你也有一部分责任，现在还替他抱不平，我看你脑子跟他一样进水了吧！”
她听到对面的人爆粗口，“这和我又扯上什么干系了？”
“怎么和你没关系了，他说是你先转发的。”没等到柯欣的回复，申悠继续补充，“我是看在你欠我一周早饭的份上，才没有把你拉黑的。”
一声哈欠传进她的耳中，申悠猜到柯欣还赖在床上，刚想回怼却被她抢先一步扯开话题，“我刚才刷到了阿姨发的抖音，你到底伤得怎么样？”
申悠嘴角一抽，她是真没想到这种事情，能有幸成为母亲发抖音的主题，看了眼对面装不知情的倪洁后，配合的效果拉满，哎哟一声故作惊讶，“我以为你只顾着timi，早把我忘了呢！”
紧接着，她听到柯欣突增音量，“哪有啊！再说要忘也要等到蹭完饭，反正付薪予说明天请你去堕落街。”
申悠脖子保持不动，眼睛睨着前方夹菜。付薪予难得请一次客，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赶忙应下。
到了第二天，她被出租车接走。
一路上，她和柯欣聊得热火朝天，付薪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插不进话。
直到话题带上李静纯，他才稍微有了点参与感。
柯欣：“我心里越想越火。她真是神经病啊！”
付薪予：“谁说不是，我要是能看上她除非脑瘫。”
申悠不愿意理他，装作没有听到。
“你说咱俩不愧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连讨厌的人都一样，是不是很有缘？”
申悠听到后不禁骂道：“有缘个屁！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在她听了二十分钟的笑闹声后，抵达目的地。
想过安检，先被付薪予拦下，“我先说清楚，今天你们俩的吃喝我全包，但是身上有伤的人，千万不要忘记忌口，尤其是鱼虾羊肉这类发物。还有身上没伤的那位，不要见到什么都想吃，要记得胡吃海塞的行为是罪恶的。”
声音随着两个敷衍的“哦”落了下来。
申悠被柯欣拉着跑在前方，商量着从哪里开始排队。熙攘杂音伴着风声窜来窜去，不经意间她那双白色板鞋，就被一群从后向前挤过来的人踩了一脚，连个道歉都没有说。
她转头看了个寂寞，就在烦躁值迅速增的同时，听到了柯欣问出的疑惑，“对了，你真的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
申悠目光一滞，仔细回想在混乱中的各种细节。
当时听到他同伴喊了声“shang”，不清楚到底是“尚”还是“商”，连他的姓氏都没听清，更别说名字。
她低垂下眉眼，遗憾地晃了下脑袋。
随后听着柯欣的叹息，脑中渐渐映出男生的模样。
他清秀高瘦，看起来干干净净，是人群中会一眼注意起的人，根本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那你觉得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吗？”
申悠装作无所谓地耸起肩膀，视线也随之回避到远处的摊位上，“随缘呗，可能我明天就会碰到他，也可能过个十几二十年……”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目光就完全被面前的一个身形吸引住了。
只看到前一秒还在口头上的主角突然来到了不远的水果区。
他伫立小摊前，专注沉静而认真地挑葡萄，又或许是在街巷里的缘故，申悠从他身上看到了不少烟火气息。
她正想着，手臂被人拉住，“水果捞？我看见水果捞了！”
申悠顺着被柯欣拉到身前的手臂，看向前方的那道身影，不知不觉间，跟着来到了水果区。
“你不是喜欢喝椰子吗，要不要来一个？”
申悠停顿半刻之后点点头，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做多余的举动，但目光却向左偷着乐地瞄去。
他和一帮男生站在前排的摊位前，她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周围的人皆在打闹，唯独他沉默内敛地挑水果。
其中一个人拿起甘蔗，对着他的后背以打桌球的姿势，一下接一下地跟他玩闹。
他没有不耐烦，一直忍到老板娘称重后结账才反击。
他趁人不备夺回甘蔗，随手一抛，再落向他手心时已经成了长度合适的棍子。他连本带利地欺负回去，在他朋友身上拍下不少次。
“我们要不要买点草莓，25块钱一筐还挺划算。”
付薪予的话将申悠包围，她听着爽朗的声音收回视线，接着又听到柯欣的回应，“我们俩上周刚去棚里采摘完，要买你自己买。”
申悠眼皮一撩，目光转向尚攸手上拎着的东西后，又突然开口，“买吧，我想买一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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