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方承适在不远处打扫，余光一直注视着这边。
不过这游乐园的角落堆着一堆垃圾，一向爱干净的方承适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了。
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来的状况，等他清理完垃圾，长舒一口气时，魏期在娃娃机前夹着娃娃，刘真艺倒在了阴影里。
眼睛还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上前探了探刘真艺的呼吸。
有气，还活着。
他舒了一口气，准备站到魏期身后看看那面的情况，结果魏期向后退了一步，肩膀直接撞到他的下巴。他正打算询问这边的状况，魏期这一撞，他的上牙和下牙直接磕到一起。
魏期也听见了身后极为响亮的碰撞声。
方承适捂着下巴，摆了摆手：“没事，一会就好了。”
魏期深以为然，他之前痛得不行的地方已经没感觉了，这次也没喝光脑商店里卖的大保健药水。
“那只兔子，眨眼了？”方承适惊呼道。
魏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它不会……不会是刘哥吧？”
听到这话，池章和魏期都不镇定了，目光怀疑地在刘真艺和兔子间逡巡。
少年，何出此言？
“你们要是摘掉刘哥的帽子……”
离得最近的池章将躺在地上的刘真艺扶起来，将刘真艺的高帽子“啵”得一下从他头上拔下来。
这帽子比他头还小一圈，箍在脑袋上紧紧的，看来帽子的主人生怕帽子掉下来。
刘真艺的头上两只粉红透白的兔耳朵垂下来，耷拉在两侧。
“不过刘哥不喜欢别人摘他帽子……”
池章攥着手里的帽子，看着那只睁着粉红色眼睛一脸无辜的兔子，默默别开她的视线。
魏期赶紧去拿掉下来的那只兔子。
不过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直接揪着兔子耳朵将兔子玩偶拽了过去。
“说好了，是我的，谁敢从我手里抢走我就把它杀死。”
三人看着被小男孩大力紧紧箍在怀里，快要喘不上气的“刘真艺”，脸色俱变，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小男孩笑了笑，环视了一眼将它团团围住的三人，吐出干巴巴轻飘飘的一句：“我饿了。”
魏期将手搭在光脑上，池章的目光牢牢锁定男孩的下一步动作，方承适的手紧紧攥着一直没放下的扫帚头。
全员戒备。
“你们谁会做饭？”小男孩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兔子的耳朵。
见两人看向自己，方承适指了指小男孩手中的“刘真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平时都去刘哥家蹭饭。”
小男孩看向手中的兔子玩偶，嘴角抽了抽。
他接着凶巴巴道：“不管，你们要是都不会做饭，就一起去死吧！”
魏期搭着光脑的手放下来，眼神飘忽：“我们家是爷爷做饭，我一般负责添柴火和洗碗。”
池章听到小男孩这句话倒是没再纠结：“我会。”
不过，做饭和完成任务到底有什么关系？
池章打开这间房子放在厨房角落里发黄发旧的单开门冰箱时，还是没想明白。
冰箱里空空如也，一个青菜叶子的影子都没找着。
魏期这时候进来：“眼镜还在外面打扫游乐园，厨房半天没声，我进来看看，怎么样？”
池章闪到一边，亮出空荡荡的冰箱。
“怎么什么也没有。”魏期突然把手探进冰箱，“不对，有个小玩意。”
他在冰箱最里层揪出一只微微动弹的小虫子，放到厨房外的窗台上。
“这台冰箱好像没插上电，咱们还是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魏期回头看向窗边，恶趣味地笑了笑：“要不咱们把那小虫给他炸了，好歹还是优质蛋白。”
眼看着池章要走到窗边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虫捡回来。
“不是，我开玩笑的。”魏期讪讪道。
池章径直走到窗边的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手。
“其他地方我找过了，这台冰箱最后翻的。”
还算走运，里面没有什么血肉模糊会被和谐掉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房子底下还有个地库。”魏期凑过来悄声说道。
“有没有可能，里面还特别冷，放了很多冰块冒着寒气。”池章面无表情。
“啊，对！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咱们看得是一部电影片子。”池章将找到的调料瓶摆在一起，里面的固体都结块了，瓶子表面黏乎乎的，手指碰到瓶子表面黏腻得叫人直犯恶心。
魏期旋开一个没贴标签的瓶子，拿勺子擓了些白色粉末倒在手掌心里，手指沾了些粉末送进嘴里。
“不怕有毒吗？”池章之前问方承适要来了他的那支笔，拿走那只瓶子，“是什么？”
魏期沾在嘴唇上，抿了两下：“糖，吃吗？”
池章刷刷两笔在瓶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糖”字，“糖”字慢慢融化在了标签里，浮现出这个世界的字。
“不吃。”
“你上次那个甜点不吃得挺干脆？”
“上次是例外，甜品是例外。”
“还搞双重标准。”魏期旋开下一瓶调味品。
“盐。”
……
“那瓶不用，醋味太冲了。”
魏期赶紧把这瓶放下来，这瓶甫一打开，像是攒了十几年没蒸发过的劲一口气全憋出来了。
够酸爽。
魏期问池章：“调味品解决了，食材怎么办？”
池章没看别的地方，只是指了指他。
魏期没搞懂她的意思，想了一会，惊道：“你的意思是，食材，是……”
池章从柜子里翻出一看就好久没洗过的菜刀和案板，打开水龙头，仔细清洗了好几遍。
她用刀在案板上划了几道，测试案板的锋利度。
听到魏期这话，不疑有他，直接点了点头。
魏期的脸色吓的瞬间白了：“所以刚刚糖里下了毒。”
池章愣了一下，抬起头：“？”
“今天的食材是我。”魏期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他心如死灰道：“第一刀别动在脸上，要脸。”
池章将菜刀和案板晾在一边，在柜子里接着翻找什么东西：“下的毒药，甜吗？”
“糖挺甜的，”魏期反应过来，“别转移话题。”
池章终于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摆在魏期面前：“去洗洗。”
魏期看着眼前的一叠碗，他心里刚复燃起的死灰中的那点火星，灭了。
“这是要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吗？”他确实说过自己在家洗碗不假。
“演得差不多得了，我的意思是食材你来解决。”
魏期左右看了一圈，比划了下外面正在做游乐园清洁工作的某人，悄声说：“你的意思是，眼镜，这多少不太好吧？”
“不过你要是想干掉他的话，咱俩肯定是一伙的。”
“管理员小姐果然不简单，先假意同他们合作，再伺机将他们解决掉。”
池章：“……”
是她的错觉吗？感觉眼前这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池章指了指魏期手上的光脑，加重了关键字：“我是说食材，靠你手上这个解决。
“你既然没吃凯瑟德琳的幻境里的东西，肯定有解决办法吧！”
魏期松了口气：“有的，把它给忘了，不过商店里不一定每天都有食物，我得找找。”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两只鸡蛋，一个拳头大小的番茄，还有一根胡萝卜。
“你这个光脑里的东西，怎么取出是可以控制的？”池章记得魏期上次是凭空接住了那只工具箱，平时都是中规中矩地从兜里摸出来。
“可以，不过大多数情况光子系统会自己计算来安排。”
这个池章不陌生，光子系统是光脑中运行的计算系统，是奥特文明的产物，在奥特星系得到了较为广泛的应用，哪怕是最为落后的第九星区，计算系统也基本搭载上了光子系统。
听说第一星区军方研究所一直在研究能够超越光子系统的新型计算系统。
“碗洗好放这了，要没我啥事了我出去看看方承适。”
“去吧。”
等到开饭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了。
小男孩一蹦一跳，咯吱咯吱地踩着节奏，一屁股坐在木桌后面的那张木椅上，他把那只兔子玩偶认真地摆在木桌上没沾血迹的地方。
“你们站着吃吧，找不到椅子给你们坐。”
池章他们只能站在服务台前面。
小男孩看了眼摆在面前的西红柿炒蛋和煮烂了的胡萝卜，皱了皱眉。
他弯嘴笑了笑，看向站在中间的方承适：“妈妈说客人要请先吃。”
方承适看了看摆在眼前的西红柿炒蛋和胡萝卜，喉结上下滚动，转头看向被摆在桌子一侧的那只兔子玩偶，意味深长地看了池章一眼。
池章：“？”
方承适取了摆在一边的筷子，夹起西红柿炒蛋里大块的炒蛋，放进嘴里。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小男孩困惑：“怎么了？”
方承适：“还行，就是太甜了，甜得齁死人了。”
突然，他脸上的神情凝滞住了，嘴巴里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手伸到嘴唇旁边，拈出一个鸡蛋壳碎片。
众人：“……”
方承适继续咀嚼：“等等，还有一个。”
他羞窘地笑了笑，却迅速地收起微笑，生无可恋道：“完了，咬碎了。”
池章面无表情地看向魏期，魏期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向那盘西红柿炒蛋，夹了一块炒蛋塞进嘴里。
用力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第一次做饭这样不错了，比我爷爷做的饭好吃多了。”
池章笑不出来：“不是第一次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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