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你也一定不是npc。”魏期十分肯定地推断道。
不，我是。我就是这npc世界里的一颗小小螺丝钉，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里搬。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确定她一定不是游戏玩家，不过她很肯定现在欺骗他说自己是游戏玩家，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其实我是游戏里的管理员，游戏里的大小物件都由我来保管。”
嗯，比方说眼前这些没吃完的蛋糕和没喝完的红茶。
半真半假糊弄一下，只要不暴露真实身份就行。
这样出其不意，趁玩家毫无防备的时候抓住他身上的bug，闷声赚大钱。
对面沉思了一会，像是在考究她这番话的正确性。
“那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钥匙放在哪里吗？”
这个世界的什么？钥匙？
这个世界的钥匙？
池章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起来云里雾里的，只好继续发挥糊弄文学了。
“抱歉，管理员没有向玩家透露重要物品的权力。”
npc和玩家讨论游戏怎么破，这个游戏还能不能好了。
听到拒绝，魏期也不意外，她要是真的告知他钥匙的所在，反而更加可疑。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就在这时，梦魇里的场景发生了巨变，天上的太阳快速落下去又很快升起，明暗明暗地重复着昼与夜。
时间像是被谁拉了进度条，过得飞快。
池章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变换着的场景。
老南坎斯伯爵的葬礼，乌蒙蒙的天空，悲戚哀伤的一张张面庞；凯瑟德琳袭爵，庄严肃穆的教堂，悬于胸前象征家族荣耀的勋章。
这些画面在他们周围一帧帧跳过去，像倍速放映的电影。
画面在某一个时刻钉住。
凯瑟德琳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处理着公务。沙发前面摆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遮住了她大半个身体。
房间里站着不少人。
凯瑟德琳不知道是翻到了什么文件，眉头紧紧皱着，不停地用食指去捏自己的眉骨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池章凑了上去，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异世界文字，托游戏的福，勉强能看懂。
上面记录着卡瓦奇奇山脉村民中毒事件。
铺在桌子周围的大部分文件都与此事有关。
村民中毒事件波及多个村庄，还有匪夷所思的少女不明失踪，领地里不计其数的人请愿希望新的领主可以出面解决此事。
这件事情处理的结果直接关系着新任领主的威望，那些请愿的人并不纯粹，其中不乏有人希望能借此探明新任领主的实力或是是暗戳戳地等着看这个小毛孩的笑话，甚至这件事情就是有人故意为凯瑟德琳设下的圈套。
以上这些是玛丽对这件事情的推断，她平淡道出其中的玄机时，池章正巧站在旁边阅读桌子上摊开的文件。
“小姐！”一位梳着银白色假发的老人听完玛丽的推测后忍不住出声。他是这座领地庄园的管家老约克先生。池章在庄园里转悠的时候十次能碰见他八次，老管家就像个旋风陀螺一样在庄园里忙活。
“不用再劝说了，我是铁了心一定要去的，就算这是他们埋下的圈套。“凯瑟德琳一直在捏眉骨的那只手停住了，郑重地看着神色焦急的管家。
管家摇了摇头，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玛丽，是我错了吗？”凯瑟德琳转头去问站在她身旁的玛丽。
玛丽用之前那把红茶壶为凯瑟德琳添了杯新茶。
“小姐。”玛丽沉吟了一会，换了个称呼，“伯爵大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需要背负的责任。”
“身份不同，责任不同。老约克先生心里也明白，我们除却对凯瑟德琳小姐的爱，更多的应当是对南坎斯伯爵大人的忠心与绝对服从。可即使是这样，老约克先生还是会心疼您，不舍得您这般赴险。”
看着凯瑟德琳舒展不开的眉头，玛丽把红茶壶放在桌子上，托起凯瑟德琳的脸，温柔地说，“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站在您的身后。
时间又开始慢慢地流转，到了凯瑟德琳出发的那天。玛丽握住凯瑟德琳的一只手，凯瑟德琳直接上前紧紧拥住玛丽，像要从玛丽身上汲取什么力量。约克也在，管家老约克先生拍了拍他瘦弱的肩，叮嘱他要保护好伯爵大人。
“管理员小姐，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幻境吗？”一旁的魏期瞬间将池章从场景中众人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幻境？
池章一直默认这里是凯瑟德琳的梦魇。不过魏期的出现证明这里很有可能是主线的一部分，是预设好要走的剧情。
虽然自己是npc，并不着急走剧情，但是……
池章看向了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凯瑟德琳。假设这里是凯瑟德琳的梦魇，显然现在还没有进入其中最恐怖的部分。但一旦凯瑟德琳被梦魇真正困住，池章也很难保证能从中全身而退。
假使这里不是游戏，真正的凯瑟德琳被蜘蛛困在那个幽暗无光的洞穴里……
要怎样才能离开凯瑟德琳的梦魇？要怎样才能使凯瑟德琳清醒过来？
池章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筹莫展。难道要给凯瑟德琳塞张小纸条“你做梦了，快醒醒”？
魏期见一旁陷入思考的池章，没作声，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默默跟上了凯瑟德琳离开的马车。
“即使是管理员小姐，也需要跟进剧情吗？”
“管理员除了守护游戏中的物品，还要保证游戏中重要npc的安全。”池章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那您放心好了，这里不过是游戏中的幻境。”现实中的凯瑟德琳早就被他平安救下。
池章一下子被点醒，的确，对面是玩家，走这段剧情是必然的事情。
如果她想重复现实中发生的事，再次将凯瑟德琳救下，少不了玩家的配合。
池章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她这么迫切地想要救出凯瑟德琳，就像是，一个熟识许久的朋友，并且与其命运相连的感觉。
是在那具数据身体上待过几个小时的缘故吗？
幻境中的时间急速流转，凯瑟德琳一行人这时已经来到了卡瓦奇奇山脉底下的纳塔村，决定在此歇脚并从这里展开他们的调查。凯瑟德琳带来的医生们连忙为纳塔村及附近村落的中毒者诊治，侍卫们则在村落里巡逻检查。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侍卫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人为的痕迹，医生们则基本可以确定村民中的是蛛毒，不过并不明确具体是哪种蜘蛛的蛛毒。
地图上卡瓦奇奇山脉画满了红圈，这一个个红圈就是一个个遇难的村庄。对凯瑟德琳而言，这卡瓦奇奇山脉是非去不可的了。
池章趁着凯瑟德琳在纳塔村歇脚的这会时间，一直催促着魏期行动。她把握住魏期破开环境回到游戏里的现实的愿望，暂时和他达成了合作。
池章设定的计划内容很简单，在她千辛万苦地说服魏期这里很有可能是凯瑟德琳的梦魇后而非幻境或是他大胆猜测的平行时空的过去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凯瑟德琳
梦醒。
不过，不知为何，一直到凯瑟德琳敲定好深入卡瓦奇奇山脉的时间准备行动，他们的计划也一直没成功。
“你没有告诉她这里是梦境吗？”池章捅了捅魏期的胳膊。
“说了！”
“怎么说的？”
“就写纸条啊！”凯瑟德琳看不见他俩，他们只能像咖啡杯那样对凯瑟德琳身边的物品动手。
“写这是梦境，快醒醒吗？”
“第一张的确是这么写的。”
“那第二张呢？”
“我看她第一张没啥反应。第二张我就告诉她我是全知全能的神，眼前这一切不过是我给她的梦境考验，但我现在临时决定收回考验，希望她能从梦境中快点醒过来，不要浪费神的时间。为了向她证实我确实是神，我第三张，第四张纸条分别写了她父亲的名字，她喝红茶喜欢加多少牛奶。”
“不过她好像以为自己被神经病缠上了。”
毫不意外。
池章跟这人相处不到几天，就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中二病。而眼前这人，不只是中二病那么简单，脑回路也是相当清奇。
总是另辟蹊径，别出心裁。
总之病因十分复杂。
“你那边怎么样？”魏期反问道。
池章顿住了，缓缓摇头，一言不发。她的方法更加简单粗暴，她直接当着凯瑟德琳的面拿起她眼前的物品。
正常人的生活里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凭空飘起，按理说一般人就会怀疑自己身在梦中。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下午茶事件的后遗症，效果在反方向上出类拔萃。
第二天，凯瑟德琳找她的医生咨询了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开了些安眠养神的药。
这么说来，她还不如中二病。
两人再次沉默了。
魏期安慰道：“没关系，这个时间点我快进游戏了，说不准到时候我就能在npc面前露面了。”
池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愿他到时候不会被当作现身的神经病给轰出去。
不过目前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凯瑟德琳这几天过得颇为不顺，不是被递奇奇怪怪的小纸条，就是频繁出现幻觉，身边的物件莫名奇妙地飞起来，离谱地是，每次她准备叫周围人来看，物件又好好地落回了原处，最近这段日子属实是邪门。
邪门得叫人害怕，小纸条上那位自称是神的家伙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考验，她何尝不希望是如此然后就这样逃开眼前的这一切。
可是她不能叫别人这样看她的笑话，不能叫南坎斯家族蒙羞，不能辜负父亲，老约克先生，玛丽还有村子里大家的期待。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将破题的关键指向了卡瓦奇奇山脉深处，这个险，她不得不冒。
玛丽和老约克先生都不在身边，她一定是胆怯害怕了，周围的怪事才会接二连三的吧!
不要怕，凯瑟德琳，爸爸会保佑你的。
凯瑟德琳躺在床上，合上眼皮，在黑暗中对自己说道。
-
凯瑟德琳果然开始张罗进山的事宜了。
“咱俩怎么办，是在纳塔村等我进游戏，还是干脆跟着凯瑟德琳进山。”魏期问池章道。
“我先跟着凯瑟德琳进山，你在纳塔村等你进游戏的时间点，不管你成功与否，都跟着约克他们进山找我。”
“好。”
两人再次沉默了。
池章没有将她的计划告诉魏期，凯瑟德琳进山被蜘蛛抓走的时间点，也是她进入游戏的时间点，也就是说她也有概率再次代替凯瑟德琳来掌控梦魇的全局。
不过这个计划，必须要将魏期支开，作为管理员小姐总不好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话又说回来，一旦她没有顺利成为凯瑟德琳，无法作为梦魇主人的她，到时候又该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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