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宠图图
夜九点，整个步行街安静下来。
哲彦确定不会再有客人登门，同植物们互道晚安，关店回家。
刚掏出钥匙，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哲彦看过去，就见苏大妈正拎着几大包菜走上来，身后跟着她上初中的儿子苏晓书。
苏大妈和哲彦同租住在这栋单元的顶楼，是门对门的邻居。
“呦，哲彦！”苏大妈说，“这么晚才回来，饭吃过没？”
“还没有。”哲彦礼貌地说，“回家马上做。”
“我送的包子吃了吗？”苏大妈又问。
那包子早让哲彦喂了流浪猫，此刻冷不防被问起，当即尴尬不已，撒谎说：“吃了，好吃。”
“好吃再给你包。”苏大妈道，“下回包猪肉萝卜馅的！”
“不用不用。”哲彦只觉自己掉肉包子坑里了，赶紧岔开话题，问：“您这是买菜去了？”
“是啊。”苏大妈举起袋子，兴奋地说：“晚上超市蔬菜打折，特便宜，你看我买这么多，才花了十块钱！”
哲彦笑着说挺好的，苏晓书头埋得很低，一声不吭越过苏大妈，几步走上楼，背对哲彦，面朝自家铁门。
“你这孩子！”苏大妈斥道，“见人怎么不打招呼？真没礼貌。”
“没关系。”哲彦忙道。
苏晓书双手揪住衣襟，犹豫一会，转身，依旧低着头，怯懦地说：“哲彦哥哥好。”
哲彦温声应承，苏大妈继续骂儿子，一边拿钥匙开门，门刚被推开，哲彦就听到嘭一声，紧接着，一个纸箱滚出门口。
哲彦：“…………”
苏晓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头也不回地冲进屋内，苏大妈一脚把纸箱踢进去，说：“呵呵，家里东西有点多……”
哲彦下意识朝她家中望一眼，看到门厅旁堆了不少杂物，歪歪扭扭倚着墙，其中一排纸箱倾倒在地。
哲彦点点头，没说什么。
“哲彦呐。”苏大妈虚掩上房门，神秘兮兮道：“大妈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哲彦问。
“你也知道，现在孩子上学费用实在太高了……”
苏大妈起个开头，接着巴拉巴拉说半天，原来是想让儿子暑假去哲彦店里勤工俭学，哲彦虽然自己都朝不保夕，但听了苏大妈的难处，还是不忍拒绝，想着大不了再省吃俭用点，于是满口答应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苏大妈心花怒放地说。
“不客气，应该的。”哲彦笑道。
回到家，哲彦简单做了一菜一汤，端到餐桌，正打算吃饭，突然听到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
哲彦：“？？”
不是吧……家里进老鼠了？
哲彦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老鼠的身影，再仔细聆听，发现那声音是从衣架方向传来。
衣架上挂着他刚脱下的衣服，哲彦迷惑地走过去，看了片刻，闭上双眸，数息后睁开。
“出来！”哲彦沉声道。
过了一会，衣服口袋动了动，里面冒出两片紫色的叶子，中间还有颗刚发出的嫩芽。
“小矾根！”哲彦震惊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兜里钻出的正是那颗紫色矾根幼苗！
“我我我……”
小矾根刚开灵智，话还说不利索，用根须艰难地扒住衣兜边缘，头顶的两片叶子晃呀晃，磕磕巴巴道：“想、想爸爸。”
哲彦一脸抽搐，把它从衣兜里轻轻拎出来，托在手心，严肃地说：“不许叫爸爸，回答我，你怎么能从土里偷跑出来？”
小矾根还以为哲彦生气了，根须顿时缩成一团，叶子耷拉下来，委屈巴巴道：“错、错了，想哲彦……”说着呜呜呜哭起来。
哲彦：“…………”
“我现在就送你回店里。”哲彦无语道，“长期脱离土壤会死掉的！”
听到这话，小矾根哇一声，哭得更凶了，蠕动着根须，跳到地上，用叶子抱住哲彦裤脚，边哭边说：“不、不回去，要、要跟哲彦在一起！”
哲彦简直拿它没办法，只好把它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发现状态良好，这才松了口气。
在阿卡巴大陆，少数开灵智的植物可以脱离土壤、四处移动，并通过吸收空气中的元素补给营养，精灵们会把这种植物带在身边当灵宠，不但可以打趣解闷，偶尔还能给自己当个小助手。
但在蓝星，哲彦从未奢求过能有灵宠，一来自己法力不足，二来这里的自然环境与阿卡巴不同，想想也不可能，谁知这颗小矾根竟有了行动能力，还趁他不注意，偷偷跟到家里。
小矾根还在哭不停，两片叶子发着抖，可怜的不得了，哲彦不免有些心疼，只得说：“好好好，别哭了，不送你回去了。”
哭声戛然而止，小矾根打个哭嗝，晃了晃叶片，小心翼翼问：“真的吗？”
“真的。”哲彦点点头。
小矾根登时唧的一声，在哲彦手心里打个滚，哲彦快被它萌死了，笑着说：“先吃饭，吃完再说怎么处理你。”
哲彦坐回餐桌旁，小矾根跳到桌上，这是它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土壤，对什么都好奇，欢天喜地的蹦来蹦去，两片叶子不时做出各种动作，时而摸摸碗，时而扯哲彦的手，俨然就像个成精的小人。
哲彦不可思议地盯着小矾根看。
他还从未见过幼年植物灵宠，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生命水变异了？不太可能啊，店里其他花草都挺正常的……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见小矾根把须须伸到汤碗里，哲彦忙道：“你不能喝这个！”
小矾根咻一下缩回根须，定在原地，哲彦吓死了，赶紧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矾根静了几秒，两片叶子缓慢舒展开来，奶声奶气道：“好喝！”
哲彦被它逗得忍俊不禁，索性把小矾根放到腿上，点点它的叶片，宠爱地说：“不要淘气，待会给你泡营养水。”
吃完饭，哲彦兑好一瓶营养液，放在桌上，小矾根纵身一跃跳进去，舒服地瘫软在里面，哲彦陪它一会，便去卫生间洗澡。
“哲彦！哲彦！”小矾根大声喊道。
哲彦急匆匆出来，问：“怎么了？”
“不要离开。”小矾根说。
“乖啊。”哲彦哄道，“我去洗澡，很快就好。”
“怕怕。”小矾根哼哼唧唧说，“不要离开哲彦。”
小矾根期期艾艾恳求，哲彦没辙了，只好把玻璃瓶带进卫生间，放在盥洗台上，小矾根如愿以偿，根须惬意地在营养液里飘来荡去。
镜子里映着哲彦赤|裸白皙的后背，腰身纤细，肌肉匀称，小矾根的两片叶子啪嗒垂下来，哲彦转身准备脱裤子，刚好见它这幅模样，虽然小矾根没有眼睛，哲彦却感觉到，它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转过去。”哲彦命令道，“不许偷看！”
小矾根：“…………”
小矾根磨蹭一会，在瓶子里来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叶片轻轻晃动，哲彦迅速洗完，穿好衣服，再把小矾根捞出来，用毛巾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枕边，准备睡觉。
“爸爸。”小矾根扑到哲彦脸上撒娇。
“说了不许叫爸爸。”哲彦把它挪开一点，说：“不要靠我这么近，翻身会压到你。”
“哲彦。”小矾根乖巧地改口。
哲彦枕着胳膊侧身看它，用手指戳戳它头顶的嫩芽，小矾根痒得叶片卷起来，发出咯咯的笑声。
“很快你就有三片叶子了。”哲彦轻声道。
“三片！三片！”小矾根高兴地说。
“给你取个名字吧。”哲彦道。
“好好，取名字。”小矾根猛点头。
哲彦想了想，说：“紫色在精灵语里是badu，要不……叫你图图好吗？”
“好好。”小矾根开心得直抖，“图图，好听！”
“图图乖。”哲彦亲了下小矾根的叶片，关灯，柔声说：“睡吧。”
小矾根这会也困了，心满意足地趴在枕头上。
一室静谧，哲彦凝视着黑暗，思绪飘到遥远的故乡阿卡巴，不知不觉睡着了。
~~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灿烂。
哲彦闭着眼，懒洋洋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整个人被晒得暖烘烘的，动也不想动。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哲彦的尖耳朵动了动，嘴角微微翘起。
“duearmhetu？”哲彦依旧闭着眼，笑着说。
（精灵语：你来了？）
“larmhetu。”低沉的声音答道。
（精灵语：我来了。）
话音落，温暖的身体靠过来，哲彦只觉脸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于是抬起手。
“seadetu……”他眷恋地说。
（精灵语：斯俄得图。）
蓦然间，哲彦睁开眼，就见小矾根正趴在自己脸上呼呼大睡。
原来是场梦……
哲彦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不住回忆梦中的场景，然而那个梦就像阳光下的泡沫，随着他清醒后，逐渐变得模糊，很快烟消云散。
他努力想了很久，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喊了一个名字，却记不清内容，最后只得放弃，拿过闹钟看了眼，已经是清晨六点，便把小矾根摘下来，放在被子上。
小矾根也醒了，伸个长长的懒腰，懵懂地望着哲彦。
“早，图图。”哲彦灿然一笑，“起床吧，我们该去上班了。”
小矾根须须一震，叶片腾一下立起来，兴奋地说：
“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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