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说话的艺术
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导演被院长带走, 不禁有些担心。
就担心院长会为了秦月出头，把杨文远大骂一顿。
他们看了一眼直播间，此时弹幕已经哭倒一片。
【之前就听说秦月以前在孤儿院生活, 没想到就在晨曦孤儿院，就在我家附近！】
【天啊，真不知道她小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放心啦, 秦月肯定没问题的，看院长这么护着她。】
【心疼秦月。】
【导演被院长叫过去，估计不会好过了！】
【院长！你快说说导演, 现在也只有你能帮忙了。】
……
工作人员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出来, 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工作人员犹豫着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院长的声音传来。
工作人员脑海中浮现的是两人大打出手的画面, 可等推开门进去，院长和导演相对而坐,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有说有笑的。
没有刀光剑影, 没有对枪舌战。
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刚才他和院长说了很多关于秦月的事, 才发现不只是在剧组，就连在晨曦孤儿院, 秦月也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就连院长提起来都有些头疼。
——她两岁就在孤儿院, 算是我亲手带大的，十岁之后就开始在孤儿院帮忙照顾其他孩子了。有些孩子谁的话也不听，但是只听秦月的话。
——确实给孤儿院惹了很多麻烦, 但是帮忙的地方更多。
——十八岁离开之后, 每半年会寄一大笔钱过来。
当然, 也有秦月惹麻烦的事, 一会上房揭瓦, 一会又想到一些闻所未闻的主意。
兼职的时候遇到同事是退伍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整个孤儿院都被她训练成了半军事化管理。
不过秦月在的那段时间，孤儿院是最安稳的。
“院里的其他孩子都或多或少被她教育过，所以都很听她的话，我们几个老师就更不用说了。”院长用手指轻轻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杨文远顿时感同身受，笑起来。
“所以她刚满十八岁，你们就千方百计把她赶走了吗？”
没想到院长却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皱着眉纠正道：“什么叫赶走？秦月有些举动惊世骇俗，但对整个孤儿院都有好处，如果留下，现在孩子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调皮。”
“是我们求着她走的。”
“秦月很优秀，她如果继续留在这儿，孤儿院会连累她一辈子，选择离开的话，她肯定能过得更好。所以，是我们孤儿院所有人求着她离开的！难道你以为，我们真的舍得她走？”
杨文远安静了，敛着眉没有说话。
院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站起身来，对杨文远十分客气道：“好，那就这样麻烦你们了。”
说完，准备送他们离开。
刚走到门口时，突然一把抓住杨文远的胳膊，微微睁大眼睛，老年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声音微微抬高。
“不过，秦月的性格虽然有些奇怪，但你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带着孤儿院所有人去找你算账！”
杨文远顿时哭笑不得。
“我哪儿敢啊？”
在这个节目里，无论怎么算，都只有秦月欺负别人的份。
院长这才满意地点头，拍了拍裙摆，跟着他们往外走。
院子里，秦月和几个嘉宾正在陪孩子玩。
杨文远则悄悄来到工作人员身边，指挥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都送过来。
足足七八个箱子，里面有孩子吃的零食和牛奶，书籍，还有一些衣服，这些都是节目组早就准备好的。
“虽然数量不多，但也代表《一路环游》节目组的一点心意。”
杨文远招了招手，所有人立即过来帮忙，把东西都送了进去，留下几个空箱子丢在门口。
以前录制节目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因为只要秦月看见，就会马上带领自己的组员出发，将空箱子整理好，然后送去废品站卖钱。
可今天……
工作人员看了看站在对面的院长。
从刚才的局面来看，秦月对院长几乎言听计从，有她在，工作人员就放心多了。
果然，空纸箱刚丢出去，秦月听见声音只是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说话。
众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看见院长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
她看着那些废弃的控制箱。
“这些东西，你们都不要了吗？”
几个工作人员一愣，纷纷摇头。
“不要了。”
他们想让院长不用管了，待会儿会丢进垃圾桶之后再离开的。
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院长突然朝身后招了招手。
“别愣着了，秦月，快和弟弟妹妹们一起把这些纸箱都收拾好，整理到后院，周一的时候送去废品站，这样丢掉真是太浪费了。”
工作人员：？
什么情况？
早就在关注这边动向的秦月立即走过去，连连点头。
“对啊，院长，我以前就发现了，他们这个习惯很不好，有时候连易拉罐都不要。”
“什么？！”
院长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
“你们疯了吗？”
工作人员：……
这个院长，怎么越看越像老去的秦月？
秦月迅速带领孤儿院的孩子们开始收拾废旧纸箱。
他们平时应该经常做这种事，动作很熟练就完成了。
秦月继续道：“他们真的很铺张浪费。院长，你知道吗？他们刷牙从来不管水龙头！”
“我的天啊！”
“晚上睡觉也不关灯。”
“太过分了！”
“平时用过一次的道具，说丢就丢掉了，一次好几百呢！”
院长惊了，立即投来指责的目光，转头对秦月道：“那你平时要多教教他们，这样下去可不行。”
秦月连连点头。
“从我进组，就一直在帮他们改掉这些坏习惯，现在已经好多了。”
闻言，院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怜爱地摸了摸秦月的头。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孩子。”
所有人：……
看着眼前温馨和谐的画面，沉默。
【秦月这么贪财的理由，今天总算是找到了。】
【原因找到了。】
【不愧是老院长带出来的孩子，简直一毛一样！】
【难怪秦月这么喜欢收集塑料袋和废纸箱……】
【传承了可以说是。】
……
此时，安云云正站在教室里，避开直播摄像头后，心里有些怨气。
难怪秦月今天的任务这么熟练，原来她自己就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
这么说，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对秦月最熟悉的人了吧？
她想了想，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从门口路过，立即朝他招了招手。
“小弟弟，你进来，姐姐有点事情想问你。”
随后，又陆续叫了几个孩子进来。
这几个人安云云都记得，今天的任务过程中，秦月还让其中三个罚站过，剩下几个人也是一看见秦月就跑，好像很害怕她的样子。
安云云笑眯眯地他们，询问道：“你们是不是特别害怕秦月？”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露出紧张的表情。
“她以前以前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们？”
点头，点头。
安云云满意地笑了一下，继续道：“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秦月最害怕什么？她的弱点是什么？”
刚说完这句话，几个孩子瞬间安静了。
纯真的眼睛看着她，询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要欺负秦月姐姐？”
“你是坏人吗？”
安云云顿时有些心虚。
“当然不是！”
她急忙反驳了一声，催促道：“你们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这些巧克力都送给你们吃，好不好？”
一边说着，打开自己打来的零食递到他们面前。
几个孩子果然看得直流口水，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安云云皱起眉：“秦月以前欺负过你们，难道你们就不想报仇吗？”
“我告诉你！”
这时，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突然举起手，兴冲冲地开口。
安云云一喜。
“你说。”
少年：“秦月最害怕钱，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给她钱。姐姐，你要是多给她一点钱，她肯定会气哭的。”
安云云：……
“我读书比你多，你可不要想着骗我。”
明明秦月都快把钱当成她的命根子了！
但是少年却一脸信誓旦旦。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给她一些，你就知道了。”
然后伸出手。
“姐姐，你能把巧克力给我们了吗？”
安云云一脸怀疑，看到几个孩子渴望的目光，半推半就地把巧克力塞进他们手里，一边问：“你们跟秦月是有仇吧？可别骗姐姐啊。”
《一路环游》剧组在晨曦孤儿院停留了一天，直到黄昏才终于结束任务。
秦月站在车旁边，和院长道别。
“院长，你们回去吧，好好注意身体。”
院长微微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不多住两天？大家都很舍不得你呢。”
闻言，那个年轻老师连连点头，然后上前一把拉住秦月。
“对啊，秦月，我真舍不得你走，有你在，孩子们都乖多了，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吧。”
院长和其他两个老师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把年轻老师拉了回来。
“秦月，你还是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秦月：……
“院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真的女人心，海底针。
正在这时，孤儿院里的孩子纷纷跑出来，围在秦月身边。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有时间肯定来。”
秦月刚回答，见他们人手一根巧克力。
“你们从哪儿拿的巧克力，今天节目组的送的零食没有这个啊。”
“是那个姐姐送给我们的。”
孩子一边吃，一边指了指已经上车的人。
秦月顺着方向看去。
安云云？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皮肤黝黑的少年信誓旦旦道：“这个姐姐特别好，不仅给我们巧克力，以后可能还要给你钱呢。”秦月顿时一惊。
真的假的？
安云云会对她这么好？
上了车，秦月一直在打量安云云，有些期待。
她什么时候给自己钱呢？
给多少？
现金还是转账？
“你看着我干什么？”安云云皱着眉，表情有些不悦。
秦月：“安云云，你真是个好人。”
“？”
听见这话，安云云心里一阵发毛。
秦月许久道：“孤儿院的孩子说，你给他们巧克力吃，还要送我钱，是不是真的？”
闻言，安云云脸色一下就黑了。
刚才把巧克力糊涂糊涂给出去后，她就后悔了，那群孩子明显就是在骗她。
自己如果真的给秦月钱，那不得让她高兴死？
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孤儿院里的人果然都是钱串子。
正要反驳，其他人已经闻讯，纷纷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这些都是你做的？”
“安云云，你终于改邪归正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秦月，没想到你才是隐藏最深的。”
“你这人也不错，别像以前那样，做人太小气。”
安云云：？？？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
所有人仔细想了想，答：“一直都是。”
车辆渐渐离开晨曦孤儿院，秦月透过窗户，回头朝身后看去，在夜色和树林的遮蔽下，就连最后一抹灯光也消失在视野中。
“别难过。”
陆黎坐在她身边，轻声开口，道：“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其实可以留下住一晚上的。”
秦月摇头。
“不行，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闻言，陆黎眉心一皱，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
“你不想让他们伤心？”
“不是。”
秦月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几张报名表拿出来，抖了抖，道：“这是我刚才收到的报名表，加上你一共12个名额，今天晚上我得回去准备给培训班上课了。”
“……”
陆黎酝酿到一半的情绪瞬间被击溃。“一定要上？”
秦月：“身为老师，如果带头翘课的话，他们申请退学怎么办？学费我都已经收下了。”
退是不可能退的。
闻言，陆黎看了看她手中的几张单子。
秦月开设的这些培训班中，“杀价”和“说话的艺术”这两门课程，是最受欢迎的，分别有4人和8人报名。
节目组一共就15个工作人员，竟然有12个都报名了！
但是陆黎很担心。
他指着报名表上“说话的艺术”这一栏。
“上面说，能达到的效果，是让导演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学员，这个可能吗？”
秦月：？
“为什么不可能？我就是全靠说话的艺术，才让导演喜欢上我的。”
车辆回到农家院，时间已经九点，今天的节目录制结束，直播间也陆陆续续开始关闭。
秦月告诉工作人员课程安排之后，就回房间备课去了。
杨文远指挥着助理关闭最后一个直播间，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总算是结束了。”
今天在晨曦孤儿院里发生了太多事，连他都难得地觉得有些疲累。
可是他回头一看，却见所有工作人员都还在。
要是以前，早就有人先顶不住去休息了，今天却一个也没有离开，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累，好像还很期待。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杨文远催促了一声，可在场没有一个人离开，纷纷摇头拒绝。
“导演，您先去休息，我们还要再忙一会儿。”
杨文远顿时倍感欣慰，满意地点头。
“好，那你们继续忙，不过要记得早点睡觉，不要忙到太晚了。”
说完，拿着保温杯安心地离开了。
等他一离开，工作人员看了看时间。
“九点半了，走，出发！”
随后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离开房间，自己搬着凳子来到客厅，准备开始听课。
——
九点四十五。
杨文远本来已经打算睡下了，突然想起明天的任务要做很多准备，又匆匆起床，准备去交代工作人员。
可是他来到导演室 ，推门进去，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刚才也没看见有人回去啊。”
杨文远嘀咕了一声，突然看见桌上放着一张名单。
报名表？
“挖笋课程，杀价课程……这不是秦月早上拿来的那张海报吗？这种离谱的课程，不会真有人报名把？”
他不相信地笑了一声，视线下移，然后看到了报名人数。
课程：杀价
报名人数：4人
课程：说话的艺术
报名人数：8人
……
……
整个节目组也才15个人！竟然报名了12个！
“难道他们下班了也还不走，原来是都等着上课呢！”
而且最离谱的是，秦月教“说话的艺术”，而且效果是让他像喜欢秦月一样喜欢上学生。
他什么时候喜欢秦月了？
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样还有人报名？！
但凡下个反诈app，也不至于会主动报名。
杨文远越看越觉得离谱，瞥了一眼报名表上的上课地点和时间，气冲冲地朝客厅走去。
此时，十多个工作人员正排队坐在里面，一边勤奋地做笔记，而秦月就站在一块黑板前写写画画。
竟然还真的在上课！
杨文远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他悄悄打开门，决定混进去看看，到底秦月还能讲点什么。
刚进去，就听见了一句匪夷所思的。
“杨文远导演，性格看似强势，但其实有轻微的受虐倾向。”
杨文远本人：？
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看其他工作人员，频频点头。
“说的对。”
“是这样的。”
“从导演让你上节目，我们就看出来了。”
杨文远更加疑惑了。
你们怎么回事？
秦月微微点头，继续道：“想要和杨文远导演和睦相处，就需要用到语言的艺术。如果你说想要在墙上建一扇门，他肯定不会同意，但是你随后说，你可以改成建窗户，杨文远导演估计就同意了。”
工作人员频频点头。
秦月：“上次我说，想要骑三轮车带他出去玩，导演怎么也不同意，但后来我说，我想用三轮车拉货，他马上就同意了。”
杨文远本人：？？？
他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刚开始录制节目的时候，有一天早上，秦月突然说要骑三轮车，带他出去兜风，杨文远当然不会同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然后秦月又改口，说她不载人了，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去拉货？
杨文远担心她硬是让自己上车，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
然后秦月当天就骑着小三轮，吭哧吭哧地把院子里收集的纸箱送去了废品站，当天收入 50。
杨文远：……点头同意。
然后秦月当天就骑着小三轮，吭哧吭哧地把院子里收集的纸箱送去了废品站，当天收入 50。
杨文远：……点头同意。
然后秦月当天就骑着小三轮，吭哧吭哧地把院子里收集的纸箱送去了废品站，当天收入 50。
杨文远：……点头同意。
然后秦月当天就骑着小三轮，吭哧吭哧地把院子里收集的纸箱送去了废品站，当天收入 50。
杨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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