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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原州初识(三)


醒木一拍,满堂寂静。

        “上一回说到那沧浪刀身负重伤,在黑衣人追击中直往三清山而去,有道是苔残千尺壁,树落万年皮……”

        傍晚,谢了春步入固原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时,正好听到大堂内说书人开始讲这段熟悉的内容。

        “月黑天阴路,空山啼怪鸱。”

        她在心里随着那说书人默念道,纤细修长的手掌下意识自腰间拂过。

        也不是谢了春自夸,这一段之前和往后的故事她都能倒背如流,但此刻她要了几样茶点后便寻了个角落坐下,依旧能听得津津有味。

        谁让《独步江湖》是谢了春最喜欢的传奇故事,而其中配角沧浪刀是她最喜欢的角色。

        故事中,沧浪刀并没有正式的名姓,只有这么一个代称,出场次数也不多,但他还是在谢了春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刀意气势磅礴如狂涛骇浪,兼之为人品性高洁,侠肝义胆名满江湖,有着“濯缨沧浪”的美称。

        爹爹曾讲过,这故事主角段开山的原型是传闻中出身大理段氏的段千山大侠,他有一记成名刀法名为“开/山刀”,整个故事也隐隐化用了段千山大侠的经历写就,而沧浪刀前辈据传也是以他的一位不知名好友为原型。

        年幼时谢了春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待她长大后行走江湖,一定要找机会拜见沧浪刀前辈,告诉他,自己跟他一样使刀,也会成为和他一样的大侠。

        而今日说书人讲的这一段剧情也颇有看点,沧浪刀遇险段开山不远千里前去营救,个中经过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是全书相当经典也引人入胜的部分。

        沧浪刀本就身负重伤,借着沉重雨势甩掉追击的刺客后只觉筋疲力竭,但好在天不绝人之路,他在繁茂的山林间发现了一座隐蔽的山神庙。

        但许是因着他早已力竭,又或许三清山神不允来路不明的人污了清静庙宇,那薄薄一扇木门竟是如何也推不动。

        沧浪刀强撑着虚弱的躯体走到瓢泼大雨中,解下佩刀立于山神庙三尺之外的泥泞中,褪去外裳冲尽满身血污。

        “望山神知悉,在下虽一介凡夫俗子,然亦无愧于心,未尝行不义之举,刀下无冤屈之魂。今日入宝地只为避此一劫,还望山神行个方便。”

        话音未落,那原本紧阖的木门竟自行打开,沧浪刀也终于安然度过这险象环生的第一夜。

        惊险的情节暂且到此为止,谢了春终于舍得偏过视线,向从方才就站在她身侧那人看去。

        眼前这位年轻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严肃,着一身黑色劲装,谢了春的目光在他腰间所佩长剑与绶带处微微停顿。

        “在下想与您拼桌,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这请求略古怪,谢了春没有作声,只将视线扫过尚未满座的厅堂。

        “在下名叫赵钧,也是这间酒楼的常客,喜坐窗边僻静处。”对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姑娘放心,赵某定不会打扰您的雅兴。”

        “您请自便。”

        谢了春虽口中这般说,也看似将心神再度投入精彩的故事中,但她完全没有放下警惕心。

        陇右道因条件特殊,未曾设立三法司,谢了春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六扇门中人。但她自赵钧腰间的虎纹绶带猜出了他的身份,自然不信这位六扇门捕头毫无所图。

        赵钧的确是在严肃认真地观察她。

        这位姑娘一副异族样貌,灯下看发丝是棕黄色的,末梢微微卷曲,骨相轮廓也相当立体,眼窝深邃,眼珠也不是寻常的黑色或棕色,而是青茶般的苍绿色。

        但她的官话纯正,辨别不出什么地域口音。全身衣着装扮价值不菲,自下榻客栈老板口中得知这姑娘出手大方,自称姓谢,来自陇右道。

        这就是疑点之一,未曾设立三法司的陇右道在赵钧这位六扇门捕头眼里无异于法外之地,即便谢了春出具路引也不可信,而对方随行携带的重弓/弩/箭与长刀更是威胁固原城治安的危险因素。

        谢了春当然不会知道,她在踏入酒楼时就有机灵的小厮将她的存在报告给六扇门巡捕,只因为她在固原城是个生面孔,异族人样貌的生面孔。

        与她具有相似特征的姑娘在陇右道并不少,那里是与西域各族往来最频繁的地方,不同族的人混居结亲极为常见。

        广袤的中原地区极为看重血脉根底那一套在西北陇右道行不通,时至今日,谢了春从没因自己的混血样貌产生过什么烦忧。

        而谢了春自然也无从得知近些年来在原州全境根深蒂固甚至愈演愈烈的,汉人与异族人之间不可动摇的矛盾与仇恨。

        说书半途谢了春便起身离开酒楼,她只是因为清楚后续情节发展,知道故事中关于沧浪刀的部分暂告一段落,自然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

        但这举动落在赵钧眼中,就是别样的心虚。他的怀疑之心在发觉谢了春并未踏上返回客栈的大路而是选择拐向偏僻的小巷中时达到顶峰,毫不犹豫就施展轻功敛息追了上去。

        他轻巧穿行在寂静黑暗的小巷中,突然身前横出一柄刀鞘,赵钧一眼认出这是属于刚才那个绿眼睛姑娘的。

        “来聊聊。”

        ……

        三日过去,谢了春已经充分认识到固原城的麻烦了。

        白日里若不遮掩样貌行走在城中时,那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足以将她淹没,昨日她试图以帷帽遮掩面容,但刚出成衣铺那老板便去向巡捕举报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若非那酒楼的说书人讲述得真的很不错,导致她执意想将《独步江湖》中有关沧浪刀的部分听完,她定然选择连夜逃离这座城。

        好在今天晚上,属于沧浪刀那部分的故事会彻底完结,谢了春欣慰地想道。

        她今日借鉴了城中别的女子的装扮与仪态,将长刀留在客栈,换了身简单的素色裙装,发辫以头巾半裹,再以小块薄纱覆住下半张面容,出门时注意着保持眼眸微垂,步履轻巧的姿态,就完全像是一个娇怯害羞的小姑娘。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这样也能出现意外。

        “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抬起头来让哥几个瞧瞧。”

        三个醉汉嬉笑着,挡住了她的去路,甚至蹒跚着上前想要动手揭下她的面纱。

        谢了春后撤几步准备绕开,她赶着时间,也不愿与这几个醉汉多纠缠,这只会增加她暴露于人前的风险。

        但谁料变故一个接着一个,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一位锦衣少年突兀地挡在了她身前,“姑娘小心。”

        季梧嫌恶地瞧着那三个醉汉,好像他们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还不快滚!”

        若是平常,这三个纨绔自然也不敢招惹一望可知出身不凡的季梧,但现在这三人酩酊大醉,自然毫无理智可言,反而被激起了几分气焰。

        “小白脸……想英雄救美,还挺横!”

        “哥几个,今就给你长点教训,叫你知道英雄……没那么好当。”

        甚至有一个醉汉,在怀中摸索了半天后掏出了一把匕首,胡乱挥舞着。

        但季梧的玄甲卫此刻并未跟随他左右,李策和一众卫兵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现下只有他爹亲请的供奉林老头随他一道进入固原城。

        季梧的视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着那老顽童的身影却遍寻不获,心一横,袖子微捋便一拳挥向离他最近的醉汉。那醉汉并无防备,登时被打倒在地,但是又很快挣扎着爬起来。

        季梧却因此生出了信心,更加跃跃欲试,他脑海中盘算着应该使用的招式,甚至不忘偏头对谢了春叮嘱道:“姑娘躲远些,当心被误伤。”

        此时那个手持匕首的醉汉,已经向他猛地扑了过来,但是季梧都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而谢了春离他太近,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楚。自然也没错过他刚才那糟糕的出拳,也近距离地感知到他并不稳重的内息,她微微叹了口气。

        季梧只看到自己的肩头落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然后下一瞬他就被那姑娘大力扯开。

        他踉跄着站稳身体,再回身时还没看得清楚那姑娘的动作,就见到匕首不知何时已落在她掌心,那三个醉汉也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再爬不起来。

        她正回眸看他。

        季梧被那一双苍绿色的眼瞳所吸引,“眼睛……”

        他想直接夸赞,却又担心唐突。

        谢了春也终于看清了季梧的脸,眸中也少见地露出一丝惊艳。但旋即她就注意到对方腰间随意缠系着的,看不出纹饰的绶带。

        又一个六扇门中人,谢了春只觉今日祸不单行。她单手扯开面纱,又自袖中掏出身份文书和路引等证明递出去。

        季梧此刻心跳如擂鼓,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就下意识地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

        谢了春见他迟迟不动作,终于不耐烦道:“怎么,这些也不够用来证明身份吗?”

        “莫非还是需要我先证明我是我,再证明我爹是我爹,而我是我爹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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