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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婚庆


从小到大看遍了悲喜,却没有一分悲喜是自己的。

        月尘最后同云知走了,前往山外楼。

        武林盟主住在云苍之东,那里茂林修竹,崇山峻岭,一座巍峨高大的建筑屹立在群山环绕间,苍山顶部。这几日整个武林盟都热闹非凡,全府上上下下,接为了盟主最疼爱的女儿而忙活着。现下这个女孩,着粉纱裙,□□着脚,正坐在一块突出的巨岩上。面着粉色轻纱,随风半遮半掩,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眸如那三月粉色桃花,不知灼了谁的眼。

        念尘闷闷不乐地在山下的一家小酒楼喝酒,望着街边往来人烟,眸中却只剩孤烟蔓草,黄沙落日。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傅趁着自己少不更事时,随随便便地给自己定了个娃娃亲,定的还是自己小时一同玩乐的朋友。念尘垂下眸,风掀起青丝,却颇显几分凝重。

        门口忽然掀起了几分骚动,念尘好奇地张望过去,却在一刹那间被定住了,眸里落了桃花,静了光阴。

        门口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孔,却不掩丝毫风华。白衣胜雪,薄衣宽带,飒飒随风,酒店旁的花树落满的花,打着旋儿,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地涌进这明堂的四方酒楼。抬眸刹那,百花尽凋,风雪傲寒。念尘的眸光动了动,恍如玉碎雪倾。他倏地站了起来,竟惶然无措地望着那白衣人,张了张嘴,却不知所言。是啊,该说什么……该说什么?

        落云宫宫主,显然也注意到这个行为与众不同的人,但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移开了视线,恍若这只是个陌生人。念尘垂下头,眸色暗了暗,握紧了拳头。

        南蛮轻扫了一下塌,为他垫上云锦,“宫主,请坐。”

        “……下次不必这么……”顿了顿,终究没有把矫情两个字说出口。

        “这么麻烦。”

        “是”南蛮正色道。仿佛宫主说的任何话都是必须绝对服从的命令。

        雨煌凌拂袖而坐,脑海中却不禁浮现起了方才的那个人,没想到阔别已久,倒能在这里相见。不过,雨煌凌对他没什么好感就是了,那人没什么特点,死皮赖脸的本事倒是一流。他尤记得自己使劲解数都甩不掉他的日子,后来实在是烦不胜烦,就叫魏宫教训了他一顿,没成想魏宫下手重了,险些要了他的命。雨煌凌虽厌烦念尘的一意孤行,不顾他人感受。但,自己也不是江湖中那等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则让他人生,一念则让他人死的人。

        最终念尘还是将魏宫所有的欲杀他的行为怪到了雨煌凌身上,雨煌凌也懒得解释,只派人暗中救了此人性命,便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魏宫见着自家主子为方才那人发呆,心里有些不悦,当初自己就应该直接杀了那人,而不是慢慢地折磨他,结果反而等来了宫主……他死死地拽着身侧衣袖,谦恭地低着头,面无表情,但眸里翻涌着——戾气。

        南蛮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一旁雨煌凌终于从思绪里跳了出来,魏宫赶紧给他端茶送水侍奉他。

        雨煌凌眸光闪了闪,有些歉疚道:“阿魏,你可是怪我了?”魏宫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没。”“呵”雨煌凌低低地笑出了一声。却不做言语。魏宫偷偷地觑着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去打点一切的寂竹回来了,她去掉了脸上的白色雪纱,盈盈一拜,便道:“宫主,我方才去酒楼外逛了一圈儿,您猜——我听到了什么?”

        “……”说实在的他不是很有兴趣。

        见自家宫主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咳了咳,故意端着高深的架子,道:“您猜武林盟主之女——妙灵儿的未来夫君是何人?”

        “门当户对之人。”雨煌凌面无表情道。自家的这左使啊,总喜欢那自己当小孩子逗。

        “嘻嘻,错!您再猜!”

        “……”

        “你。”

        “寂竹也想,只可惜寂竹女儿身,我若敢说娶他女儿,那盟主还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不得了!自家左使疯了,竟然觊觎武林盟主之女!

        犹豫了许久,雨煌凌最终劝道:“寂竹——”

        “你看开点。”

        寂竹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接着又低着头,静悄悄地与他说“明日将与妙灵儿成婚之人——就是顾念尘。”

        “嗯。”雨煌凌。

        “宫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寂竹好奇地问道。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魏宫心中一喜,但寂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皱紧了眉头:“寂左使,那顾念尘不过就是个陌路之人,还请你不要擅自做主,揣度宫主的心思。”一张刀削般的脸,冰如冷刃。声音低沉如垂雪。只觉得这骄阳日子里,却莫名有几分寒意。

        寂竹心里打了个寒颤,面上详装镇定。

        雨煌凌奇怪地看了魏宫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又生了哪门子气。随即摸了摸下巴,自己是不是该哄哄他。

        大手一拍命令道(他其实是想温柔来着,但奈何硬件不允许——他面瘫。):“坐下。”那语气不像在让人坐下,倒更像在说:孽障——

        “……”

        “是”

        “吃吧”

        “哦”

        “尝尝这个,你最喜欢吃了……寂竹姐是你的长辈,尽量温和点,不要这么凶。”

        “你的衣衫有些旧了,回头我给你买一套……对了,寂竹,你也别干看着叫南蛮来,一起吃吧。”

        寂竹温和笑笑:“谢宫主,我这就去叫南蛮。”

        魏宫低着头,扒拉着饭。

        “还气呢……嗯?”

        “没”魏宫边吃边应付道。

        “那我便当阿魏原谅我了。”窗棂外阳光漫进温和的余晖,打在宫主脸上,却尤带几丝暖意。魏宫看着怔了怔,却措不及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拂过唇角,那人眸里尤带三分笑意,混合着冰凌的雪之气息,莫名地让人心动,魏宫赶紧低下了头,继续扒拉着碗中的饭。

        宫主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慢些,”说着,语气中多了些调笑的意味:“莫又要把饭吃到脸上了。”

        魏宫低头扒得更起劲了,臊的。耳朵尖尖都泛出了红色,却不知,宫主眸中的笑意荡开了,宛如一片星辰……

        翌日,晴空万里,天空一片清澈的蓝,偶尔几缕纤细的白云,随着清爽的山风悠悠飘过……

        妙灵儿激动地将手中红色纱衣的衣带搅了好几遍,心里就像有只小鹿似的,碰碰撞个不停。身旁的侍女捂唇轻笑,妙灵儿睨了她一眼:“我这般紧张,你倒好,嘲笑我。”那侍女赶忙告罪:“不敢不敢,实在是姑娘太漂亮了,却还这般紧张,奴婢不解。”

        那侍女弯了弯腰行了行礼,笑意蓉蓉道:“要我说啊,姑爷要是见了主人这般天仙的模样样,只怕更该紧张的是他呢!”

        “就你会说话。”面上却浮现了两片红云。娇憨的姿态如那昼初雨歇,尤带着晶莹的露珠,悄然绽放的一树桃花。窗外,风一拂,晶莹的花瓣,四处纷飞。

        另一边的阁楼里,念尘抚了抚皱紧的锦帕,心中怅惘非常。侍卫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焦急:这公子怎么还不换上衣裳,在这样下去,误了吉时可怎么好。只得大踏步向前,生硬道:

        “请公子换衣!”

        “我若不换呢?”

        “那您只得自行同您的师傅和盟主交代了。”

        “……”师傅……为什么是师傅的要求呢?养恩,授业之恩,如此之大,这让他如何拒绝。本来若那妙灵儿能够拒绝他也就罢了,偏偏他找她坦白一切的那日,小姑娘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她有情,将来也一定能爱上她。可那,不过是儿时的友情。呵……人的心,到底能有多大……已经装上了一个人,该怎么拿出来……

        他最终无力地换起了这件喜红到刺眼的婚服。心里好像有无数滴血,在一点一点地垂下心潭。

        婚庆大堂上,分坐两位中年男子,顾歆安他的师傅,和武林盟主刘银冬。

        念尘垂下了眸,无悲无喜。也不再去看,不敢看左侧,那抹雪白的身影。他怕,怕自己会失控。

        雨煌凌顾自饮着茶,无知无觉。

        山外楼近日一直细雨淋淋,淅淅沥沥,伴随着斜风,打得遍野竹林,左摇右晃,竹林愈发青翠欲滴。遍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袅袅的,清淡的竹香。

        云知一掀袍,坐在了竹楼凸出的一块平地上,上有屋檐遮雨,对面便是月尘。青梅煮酒,竹香里,夹杂了些青梅气息。

        云知静静地看着对面人半晌,淡淡地说道:“你倒是惬意。”

        “不惬意,合该悲恸吗?”月尘遥望远方,眸中烟雨不清。

        屋内传来一阵轻咳,云知立即冲了进去。伸手把上病榻中人,脆弱的脉搏。

        病榻上,一个清瘦苍白到恍若透明的人——那是云知的亲弟弟。

        病榻之人睁开紧闭数日的眼睛,眸里模糊不清,似不胜清醒。

        月尘只是凝息,静静注意了下屋内的动静,之后便不再搭理,仍自顾自地迎风饮酒。

        片刻后,云知走了出来,盯着月尘道:“他的毒——解了一半。”

        远方浮风四处席卷,竹林涌动。眼前人静静地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一头灰白色的发四处翻飞,却显出一丝——苍凉。他静静地答了句:“嗯。”好像行将朽木的老人,枯坐在竹楼的一隅,不再言语。

        烟雨茫茫里,只剩一幅清淡的快要消失的画。

        云知眸光一怔,立即冲上前,紧抓着来人的手:“你是何人?”

        只见月尘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此时,屋内忽然传来了声响。云知心里天翻云涌,害怕地冲进屋内。只见——塌上人,安然无恙地躺着,而楼外——

        那人,再不见身影……

        月尘在一片煌煌烛光里醒来,入目——红莲纱帐。和一个一脸嬉笑的风无邪。他眸光定了定,随即扭过头,继续睡。

        “……”

        “亲爱的,我好歹救了你,你便是一眼都不愿看我?”

        “唉——我怎么救了你这么个没良心”风无邪开启假哭模式。

        缓缓步入的缚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别把别有用心说的这么有情有义……”

        “他不是傻子。”

        风无邪收起了恸哭,撇撇嘴,不爽道:“你影响爷发挥了,闭嘴,老妖怪。”

        “还有啊,把你的脑袋别在裤带上,好好地珍惜你现下的每一天吧!”缚怨勾起嘴角,不做回答。他身边的侍者却不满道:“请您不要忘了,您与主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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