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火玉之谜（下）
金色小人在那只巨眼面前，就如同一只蝼蚁在一座大山面前那般渺小，在这无尽的威压之下，几欲崩碎。
金色小人虽然只是张道阳的一缕神识，但也携着张道阳数百年修为，无上道法。在这威压的震荡下，摇晃了一阵，居然还能依旧挺立如故。
见到金色小人居然没有在自己的威压之下崩碎，那只巨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惊讶。
只听一道如同漫天滚雷般的声音轰隆隆在金色小人耳边响起：“半神之境！一万多年了，想不到人间竟又出现了你这等人物。退下吧，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够窥探的！”
听得此言，那金色小人拈须沉吟道：“老道无意窥探什么，但事关老道徒孙安危”
“退下！莫说你只是区区半神之境，便是你真的迈出了那一步，也没有资格窥探此间之事！”怒雷般的声音打断张道阳的话语，不耐说道。
张道阳虽在道门，但一生纵横豪迈，法天象地却不掩性情，听得那道话声无礼，不由得激起他万丈豪情，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老道既然来了，总要看到些什么，这么不明不白的来，又不明不白的走，可不是老道的性格！”
“放肆！”那道声音听得老道此言，终于动了真怒。张道阳只觉得一直压在身上那道威压猛然暴涨，神识金身在这威压之下又复剧烈的摇晃起来。
金身摇晃中，张道阳忽然纵声长笑，笑声中只见张道阳身周气势亦是暴涨，那道神识金身扶扶摇摇间竟从蝼蚁大小变成一尊参天巨人，傲立在那只巨眼面前，浩浩然与那巨眼成分庭抗礼之势。
只听张道阳傲然笑道：“老道虽只半神之境，但道心早已破樊笼而游无穷，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此刻寄居此处，有势而无实，若想凭此便喝退老道，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道声音见张道阳气势莫名暴涨，浩瀚磅礴，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不由得沉默了下去，默然片刻，那道声音冷冷道：“好一句有势无实，吾之实境如若释放开来，只怕你这小徒孙甚至包括你，都将灰飞烟灭。”
张道阳微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不明不白的活着，纵然千年万年，也是行尸走肉。老道一生问道，所谓何事？不过看透而已。你如此境界，竟然还能想到用生死来要挟，不觉得落了下乘吗？”
那道声音不屑说道：“你如此执着，又是如何走到这种境界的？”
张道阳听得此言，越发嗤笑：“有为为执，无为亦为执，你我都知道道为何物，又何必在这里做这小儿之争。要么，你离开此处，要么，与老道说个明白，否则，老道不介意带着我那徒孙与你一起同归冥冥。”
那道声音见张道阳势不能压之，生死不能胁之，道不能困之，自己因为某种原因又不能以实境灭之，不由得感到一阵烦躁，一时间竟沉吟无语。
张道阳也不相逼，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只巨眼。
默然半晌，那道声音终于悠悠响起，声音竟是无比诚恳：“十年间，吾之血肉已与此子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吾去，则势必玉石俱焚，吾在，此子或有无量造化。个中情由。非不言，实不能也！过些时日，吾将陷入沉睡。吾只有一言相告，如今龙游浅水，他日必有惊天之变。吾言尽于此，如何抉择，随君之便。”
说罢，那道巨眼收实敛势，缓缓消散，这片混沌世界又归寂然，只剩下张道阳的神识金身默然伫立。
丹田气海中如此动荡，饶是李念赐修为已初具根基亦是抵受不住，等张道阳收回神识的那一刻，便陷入昏睡。
静立榻前，张道阳看着昏睡中眉头微皱的李念赐，一股爱怜之情蓦然涌上心头。良久之后，张道阳长叹一声，悄然走出静室。
秋夜月朗，清辉遍洒，将天清观所处的这片山脉照耀的有如白昼，但逼人的凉意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人们，天道有序，冷冷秋夜，不会因为明亮，便会多出一丝温暖。
从静室出来的张道阳，不知不觉间又漫步到天清观前的崖边，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陷入沉思。
寄居在赐儿体内那东西虽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早已步入神境，却不知因为什么化身为玉，藏在赐儿体内，不敢释放自己真实的境界，只敢以势压人。
那火玉本以为，自己藏身李念赐体内便可高枕无忧，哪知偏偏遇到了早已跨入半神之境的张道阳，张道阳虽只半神之境，但道心早破樊笼，已具神意，竟能与那东西以滔天之势相持。
张道阳本想迫他离开李念赐体内，或者逼他透露一些自身秘密，谁知那东西最后竟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结束了这场谈判。
要灭此物，李念赐势必陪葬，若是放任不管，李念赐便要与此物终身相伴，吉凶难料，身不由己。进退两难的张道阳对其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此物势不去尽，能屈能伸，随时可以从高高在上的神祇之姿转变为恬然无耻的下作之态，枭雄之性展露无遗，如今蛰伏在赐儿体内，必有惊天图谋。
那东西消失后，张道阳索性又在李念赐体内探测了一番，发现李念赐的血液中竟然真的有若隐若无的金色丝线，方知那东西所言非虚，他的血肉已于李念赐的身体开始融合，虽然只是融合了一丝，但已深入血脉骨肉，难以抽离。
还有那东西散发出来的那种威压，那种从内到外的威压，那是一种从血脉中渗透出来的威压。
奇怪的是，在这充满王霸之气的威压中，张道阳总感到一丝若隐若现的妖异。
这种感觉就像是，此物释放出的威压，还不是那么纯正，或者说，还没有进化完全！
张道阳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断地回想着那东西最后的话语：十年间，吾与此子血肉早已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难分彼此
难分彼此
这四个字在张道阳心中反复回响，最终化为一头狰狞猛兽，清晰的出现在张道阳脑海中，如今此物与赐儿血肉相融难分彼此，等到他所有的血肉精元彻底化入赐儿体内，那下一步，岂非就是取而代之？
哪里有什么无量造化，此物从进入赐儿身体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赐儿将被他蚕食的命运！
想到此处，沉思中的张道阳悚然而惊，双眼中精光暴涨！
难怪那东西一开始便以无上威势镇压自己，如今想来，他就是怕张道阳看透这个秘密。
然而从那东西后来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即使张道阳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能改变什么。
张道阳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那东西一见到张道的阳神识金身便释放无上威压震慑，是因为在那东西内心深处，这个秘密如果可以，就绝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他和他的族人，忍辱负重几千万年，是绝对不能允许此事出现哪怕一丝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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