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人情冷暖
“你这犟脾气，我何曾说要不帮他们了？要是不帮，我还会留他们在这儿住下吗？”
一开始，便是族长夫人在说话。
“那你抱怨这些给我听，是要做什么？”紧接着，族长也出了声，因为咳嗽的原因，嗓音听起来很哑。
“我那还不是心疼你吗！”
“咱们之前好不容易才拜托这拜托那，找了个好挣钱的活计把你姐给送走，现在又要接她回来，简直是造孽啊。”
族长不以为然道：“向东都被抓了，这么紧急的事，我们难道还袖手旁观不成？你心里要有轻重缓急之分啊。”
“可……”
“可什么可，我那姐姐和我们家的积怨是这一天两天的吗，现在赶紧把向东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族长夫人久久没有说话，正当程心宁以为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了时，她才忧愁满满地又开了口。
“那你说，等你姐回来之后，我们怎么办才好？”
“她肯定是贪图别人给的钱，这才帮人做伪证的。若是向东果真翻案了，她的钱大概也没了，到时候她肯定会恨上咱们的。”
“之前就因为我们不肯继续给她钱，她一个劲地鼓吹要换族长，这回更完蛋了，她不闹到族里那几位老人那边就怪了。”
族长夫人越说越忧心忡忡。
“唉，你也不用担心换族长的事。反正我这身子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我还能活几年？就算赖在这世上不走，也只是成为别人的负担罢了。”
“族长这个位子总归要换人，能在离开之前帮一帮向东，也算是积了点福。”
族长说完，屋里又是一段久久的沉默，只余下族长时不时的咳嗽声。
过了会儿，程心宁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抽鼻子似的。
“你别哭，唉，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别人都说你嫁了个族长是好运气，只有我知道你吃了多大的苦头，可惜我没用，连一个孩子也给不了你……”
“等我离开之后，你就带着家里的钱，回你娘家去。咱们剩下的钱虽然不多，但是你一个人后半生应该也够用了……或者你愿意的话，再去找一个疼你的男人，也算是有个着落，再多的我也没法为你做了……”
“行了——”族长夫人的抽噎声更重了，“你别说了，一口一个死啊活的，也不怕不吉利。”
“我看你有劲儿说这么多话，身子倒是比往常还要好些。不奔着活，自己给自己找什么丧气呢……”
族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程心宁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
她原本还以为族长夫妇背着他们，是有什么秘密，却没想到碰巧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可即便是自家都问题重重的境况下，他们还是选择帮助自己。
程心宁的心底，还是有些感动的。
也许是陪他们在外面站的太久，身边的大黑突然小声地“呜”了一声。
程心宁反应过来时，大黑的叫声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
一阵擤鼻子的声响后，族长发了话：“我刚才听到大黑的声音了，大概是孩子们回来了，你快去洗把脸，别让孩子们看见了笑话。”
族长夫人应了一声，而后便是物件碰撞的杂响。
程心宁知道自己大概也听不见什么了，便与宋异洲从南屋的墙边离开。
才一回到门口，正好与往外走的族长夫人撞了个正着。
“宁儿，你们回来了。”她的眼睛还有些红，但是面上还是撑起了一个笑容。
程心宁没忍心多看，避开了她的视线。
“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好。”
程心宁回去后，发现小药童和娇月正蹲坐在拐屋的门口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小药童放在膝盖上的一本书册。
而梁九大约是把宋异洲交代给他的任务做完了，颇有些游手好闲地在院子里晃荡，不时还走到小药童旁边，没事找事似的嫌弃他碍事。
“到底是谁碍事？”娇月都受不了了，倒竖柳眉为小药童打抱不平：“你快站一边去，别挡我们视线！”
程心宁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这三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总觉得梁九对小药童这莫名其妙的敌意里，有那么点酸溜溜的味道。
有这种感觉的大约不止她一个，因为她听见身边的宋异洲也憋笑地轻咳了一声。
为了不让梁九继续在娇月面前“讨人厌”，宋异洲唤了他一声：“梁九！”
梁九回过头，见到是宋异洲，立马收了浑身那股嘚瑟的劲儿。
“王爷，程小姐，你们回来啦。属下去给你们倒茶来。”
宋异洲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让你去安排的事你都给我安排明白了？”
“当然，王爷放心好了，他们答应两天内就给我回复，保准不出几天，就把她带回来。”
宋异洲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道：“那你现在再去帮我打探件事儿。”
梁九端了两杯茶过来，苦了脸：“王爷，你真是连一口气也不让属下喘啊。”
“我不让你闲着是为了你好。”
宋异洲拿桌边的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帮我去打听打听，这程家族长和他姐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纷。”
梁九也只是嘴上抱怨一声，该做的事还是不会落下，当下领了宋异洲的要求就走了。
看着梁九的身影离开，程心宁有些好笑道：“王爷，梁九该不会是看上我们家的娇月了吧。”
宋异洲撇了她一眼，话里带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是是是，你看别人的感情最准。”
没说出的还有半句话——看自己的感情一塌糊涂。
程心宁只当没听懂他的题外话，兀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颇有兴趣地看着小药童一本正经地教娇月学医书。
梁九的动作的确很快，大概只过了一个半时辰，他就已经带着宋异洲要的消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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