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国的“莫须有”

这场血腥而又震撼的热武器战争彻底颠覆了在场人。

        蔡州城外的营帐，幸存的不足三万的金军终于得到片刻休整，营寨中已没有了前几日的灯火喧嚣，虽然时不时还有哀嚎传出，但是整个营帐却防卫更为严密，此时金军更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躲在暗处舔拭伤口。

        军寨中的金人中军大帐中，因为哨骑探查到两千宋军骑兵而来，而在场的三位大将一时凝重神色。

        虽然两千宋军骑兵在平日里并不能引得这些女真大将如此慌乱之态，但此时刚刚在蔡州城下因宋人的新式火器遭逢近万人的死伤，也是由不得不惊，军心震颤，更有不计其数的民夫和辅兵逃散。

        “高监军，这些宋军骑兵必不是信阳的吴拱部，本节度派出拐子马哨骑从未断过探查，没有一兵一马过河而来。“那日定下的攻城计略后，完颜思敬负责外围伏击和截击侦察的得任务，白日间因为距蔡州城过远，炸声也只是略让骑兵战马惶然，但女真人的御马能力还是此时东亚地区第一。

        当即整饬五千女真骑兵，收拢驱赶逃兵，多少也将今日溃败之势止住。

        ”不必忧扰，不管是不是吴拱的援兵，俺领两个猛安去截杀这些宋人，今日虽败了，但是俺的军马还是都算妥当，没有损伤。“徒单克宁今日攻城也是出了死力，本部精锐女真兵死伤近两千，但是他并未因此丧胆，更想借此机会重振军心。

        而这话一说完，在场另一名女真将领完颜思敬只是轻蔑一笑，并再说言语。

        ”徒单万户，莫不是今日被宋人炸糊涂了吗！这两千宋军虽算不得甚大事，平日就算再来两千宋军也无妨，但副元帅阵亡的消息已算坐实，此时出现的宋军意味着何事。宿州那边的必是怀了事，否则怎能让宋人派出援兵支援此地，须知道那边才是宋人官家的所在，宋人的枢密使发出勤王救驾号令咱们可没少截获，未探查清宋人虚实前，如今莫要再谈出击了。“高忠建因为出现的宋军援兵，乱了部署，暂时按住了杀心，若此时放徒单克宁出寨，不论如何今日必然事败，将来自己的下场未可知。

        徒单克宁一时气急，怒目相对却反驳不出，只将手中纯银雕花的酒杯砸进帐中的篝火之中，引得木柴烧得噼里啪啦之响。而这一阵动静，也让帐外霎时间出现密集的脚步之声。

        而帐中这三人将这些动静纳入耳中，都是经历战争厮杀过的大将，又是如何不知突然的脚步声意味着何事，这时帐中静得三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妄动，害怕引得帐外再度出现刀斧之声。

        完颜思敬的脸色尚算镇定，也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另外两人，因为他的部众正在中军营帐的左翼，这边若有异动，本部兵马也并是最先能来援救。他略微心中谋算之下，徒单克宁虽然言语上和自己多有不合，但是除此之外也无深仇大恨，犯不着如此。

        想清楚这一点，完颜思敬当即大惊，看向正在捻须不语的高忠建，不说已经洞悉今日的变故的幕后，但是肯定和高忠建脱不了干系，因为本部兵马都在附近，那高忠建断然不会谋害自己，因为高忠建难以承受杀害自己的后果，作为女真宗室不愿再生变故，但是此刻的处境自己也是任人拿捏的。

        高忠建看起来面色淡然，仿佛毫不知情之态，其实内心的慌乱并不比其他两人少。六目相对之下，而这时徒单克宁就算被”震天雷“炸出有些脑震荡的症状，但是多年征战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已经意识到今日矛头必是冲着自己，本能的摸了摸腰间，但是却没有摸出任何武器，只得楞在座椅之上，死死盯着高忠建。

        原来进入帐前的所有人的傍身刀剑都被高忠建收缴，所以帐中的两位女真大将的性命或许就在下一声杯盏掉落时就要了结。

        帐内陷入长达数刻钟的沉寂，被燃烧的柴薪突然炸响打破了。

        “高帅，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这是何意，那日帐前军议定下计略，俺是最先拥护你的言语，今日攻城俺也是不惜真汉子的伤亡，搏命死战，既是立了军令状，而今日败了，也罪不至死，更何况俺乃堂堂一军万户，还是在皇上那边挂上名号的，高监军，便是要处置也该奏明元帅方是，还请三思！“徒单克宁虽然心中已是极怒，但还是想再与高忠建再周旋几句。

        而完颜思敬也有意保一保这位同为女真族人的将领，”高监军，虽然元帅点你为主将，节制诸位将领，徒单万户既未有率军逃散行动，即使要定罪也当说个清楚罢。“

        ”二位莫要误会，本将并不知帐外为何有此动静，许是刘仲询部的军将不甘心来讨个说法，今日咱们当要同心协力以对。”高忠建见两位大将还没有撕破脸皮，只是想多论道几句，便想虚与委蛇的安抚几句，再寻机会。

        “好，俺敬你，也认你有节制俺们二人之权，即便帐外是汉军叛将，敢问高建军将作何处置？！”完颜思敬因为觉得矛盾并不在自己的身上，也想尽力先囫囵将场面圆回来。

        徒单克宁虽然对高忠建的辩解极为不信，但是他也知道这时不能直接翻了脸面，引得高忠建不管不顾杀了自己，见到有人把梯子递过来，当场也顺着梯子而下，”高监军，是俺误会了，请宽恕俺的冒失，今日俺的本部将领虽然死伤惨重，一时失态，但是帐外那些个贼配军，当要小心处置。“

        ”本将知道了，刘仲询衙内临死时本将就在当场，是受到宋军的新式火药所伤，本是怪不得任何人，但是奈何刘仲询部战争开始时就拿家底出来拼，全军两万编制，死的不少，逃得更多，如今不到七千之数。其部少帅死了，俺们多少得要给个说法才是，本将要说的就是若是刘仲询部要说法，本将出去做个说法就是，不必慌张。“高忠建说完便要作势出帐，装作出去作为乱兵发泄之人。

        但是这些把戏骗骗刘仲询部低级军官或许有些效用，但若是想骗得这两位女真大将恐怕不现实，当场完颜思敬就把准备出得帐门的高忠建拉住，以阻止其出去。

        而徒单克宁也配合完颜思敬的动作，用半个身子挡住高忠建将要出去的路线。

        但是帐中的这几人的言语都被外面的数十刀斧手听得，在为首的一名穿着女真铁浮屠盔甲的士卒带领之下，当场就闯入帐中，不待这几人反应，带头的那名汉将进帐之后，拉满弓弦，朝着正在拉扯的完颜思敬就是当身一箭，这几个瞬间的进展太快，当第一箭发射出去后，随后慢了数息之下，几十人的弓弩都是朝着此时地位身份最高的天德军节度使完颜思敬，几乎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十几步距离，汉军的弓箭已经插满了这位大金国济国公的身上。

        完颜思敬到死都不敢相信，高忠建竟然会杀自己，但是接踵数十发的重箭之下，完颜思敬思敬连手中预备的警示求援的螺号都未放进口中吹响，重重的摔在地上，

        双眼中透出了不可置信的绝望之情，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俺有何罪！”

        而元帅左监军高忠建面露一丝狡黠的浅笑，“莫须有，本将让你死你便死，”随后，这位大金国威名赫赫的传奇大将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场的另一位更加不可置信女真人徒单克宁，只是更加警惕的看着持刀相对的刀斧手。

        ”徒单万户，事已至此，要么选择与本将合作，尽快料理完此地首尾，各自寻个归宿，本将不挡你的路，你也莫要拆了本将过河的桥。要么今日便如完颜节度使一般下场，或许本将还能向元帅报个战场殉国。“高忠建见已经图穷匕见，也暴露出了本性。

        ”高监军，当真是好手段！若是按答应替你卖命，就不怕俺反悔了？！即使你手中有些汉军拥护，可是挡得住这被你杀死完颜节度使的铁浮屠骑兵？“徒单克宁见到高忠建有意合作的说法，就知道今日自己的命保住了。

        ”本将又是如何不怕你会反水？但是，你且好好看看进来的这些好汉身上穿的可是你部盔甲？你觉得完颜思敬部的官军看不到他们吗？而那日你与完颜思敬的斗嘴的言语可是传遍全军，本将再以节制诸军之权再向元帅，朝廷说说，你觉得你能有多少辩解？本将对当今皇上有着从龙拥立之功，便是足以未完成军令状之由当场格杀了你，想来最多就是罚俸禄，而你还要承担坑杀同僚之恶名！

        高忠建初开始设局就以完颜思敬为目标，只是这二位女真将领误会了，今日高监军便是要使个驱狼吞虎之策。

        “真是急智啊，那便是俺要感谢高监军的不杀之恩。但是俺还有一句想问，”徒单克宁知道自己没得选了，若是想活下去就只能按照高忠建说的来。

        “说来，”高忠建看到徒单克宁已经臣服，就没必要再作态威呵。

        “为何死的人是他，不是俺？”徒单克宁到此时都想不明白缘由，而且自己还是败军之将。

        “哈哈，很简单，其一便是你弱，他强，你弱在你的兵马极大的消耗，他今日分毫未伤，若是杀了你，本将更无人克制其部了，将来元帅追责今日之事，本将岂有活路，其二就是且为人靠着资历辈分高，就不把本将放在眼中，而今日这场败仗，损伤这么多兵将，且刘萼的嫡子刘仲询死了必然是要有个说法，随便拉个小人物，怕是其父刘萼心中也难平，只有以完颜思敬这等身份才能堵住众人之口，便是以贻误战机，故意坑害不救为理由禀报给元帅，今日给你说的这般透彻，你也莫要再有二心，且将完颜思敬的头颅割下，以做投名状吧，不然在场的众人难安。

        徒单克宁一声叹息，弯腰捡起高忠建丢过来的短刀，割了这个"投名状”，又对着高忠建说道"那于大帐左翼完颜思敬的部下该如何处置，若不加调派防范，军中恐生哗乱。”

        “这事做起来也简单，其部虽在附近，但是本将早就派弓箭手驻防其周围，今日便将这五千女真骑兵都托予徒单万户统制，本将自去将剩下的契丹汉人杂兵收拢本部。”高忠建自知凭借自己的身份难以统率驾驭五千女真人的铁浮屠骑兵，就大方让出其部精锐骑兵。“但是若徒单万户拿不住这部，可别怪本将手下无情。”

        见得帐内的女真人万户徒单克宁彻底臣服之后，高忠建望了一眼冲杀带头进来的大汉，原来那名大汉就是刘大，是刘仲询同父异母的哥哥。

        原来刘大从城上侥幸安然返回营寨，便被刘仲询帐内的时不时喧哗之声惊得难以安神，便是混在人群之中听完了高忠建信誓旦旦复仇一语，也知道了父亲的亲生嫡子已经快要归天，

        心中就浮出了借力上位的方法，夺得刘家残余的兵马，当场等到人群散尽，悄悄随着高忠建所走，数言交谈之下，暗中充当其刀柄，以图大志。

        遂便完成了今日之事后，高忠建当场便是任命刘大作为亲兵卫队长，协助自己去收服刘家残余八千汉军，而高忠建也是说得清楚，徒单克宁领了完颜思敬剩下的兵马后，便各自寻找出路，互不干扰，反正是这个蔡州城是攻不得的了，撤退也好，去支援宿州也好，甚至投降宋人也不是不行的，就是不愿意再度面对城中的火器了。

        而这时，那两千宋军骑兵却是过城门而不停，只是挥舞了几下旗语告知城中援兵已至，不待城中反应，便是直冲金军营寨而来。

        “高监军，宋军的骑兵来了，正在城外十里地。”这时分洒出去的哨骑又赶回来传递军情。

        “旗帜有看到吗？是哪家宋人的旗号”高忠建刚将两部汉军收编处置妥当后，思索了一下，又再度询问。

        哨骑也不敢隐瞒，如实便说道，“好教高监军知晓，俺看到的好像是宋人皇帝的龙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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