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再次回想起那个他永远忘不了的夜晚，那是初秋时分，天气不冷不热，很是舒适。樊振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上来气。
他起身喝了点水，在屋内转了两步，可是越转越心慌，看看已经熟睡的夫人与儿子，将他们的被角掖好，决定出门走走散散心。
就像是无形中有股力量牵引着樊振天一样，他漫无目的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居然走到了钱府门口，是啊，因为忙碌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与茂森兄聚过了，心中想着大半夜去打扰不太好，但是不知怎么手就放在门上了。
“都在这儿了吗？”
“少了两个孩子，钱家的小公子小姐没找到！”
“来不及了！时间已经到了，先撤！”
从门内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樊振天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觉得不对劲，门内人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而且一般钱府就算是晚上，门外也会有人值守门口，而今天却并无把守人员。而且听着门内人的声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蹊跷至极，樊振天也不敢贸然查看，便藏身到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正好他出门前披了黑色外袍，在此就像是隐身了一般。
随后大门被推开，从门内有三个黑衣人探头出来，“分头走，记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黑衣夜行？偷偷摸摸，必定有鬼！
樊震天心中如此琢磨着，一方面又牵挂自己的好友，那人说就剩俩孩子没找到，那说明这人已经在家里游荡过一番了，这被贼人侵入，却半天没听见钱府有阖府惊动的声音，这贼人竟如此胆大包天，按理说，就算是后半夜，家中也不该没有一点儿反应啊！
樊震天便趁着那三人走后，赶紧推门查看。
刚把大门推开，樊震天的脑袋就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差点儿被吓破了胆。
那悬挂在门口，一左一右的正是钱府的管家与管家婆。樊震天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从一旁绕过，从大门口到堂屋的房梁上全部都是吊着的死人，就着这夜色，显得更为渗人。
樊震天身上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从这群吊着的人中寻找钱茂森，最终还是在他寝屋的房梁上找到了他与他的夫人。
樊震天看着眼前的惨像，说不出话来，现在已经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害怕多些，还是悲愤多些。
突然有人从背后戳了一下樊震天，樊震天脑袋嗡的一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暗自攥紧拳头，使尽全力转身打向对方，却扭头看到一个小男孩，赶紧收了力。
幸好偏了几分，没正面对着，樊震天长出一口气，因为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钱茂森的大儿子，钱墨怀！
樊震天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路上走过来，也没发现钱墨怀与钱家刚半岁的小女儿。
钱墨怀既没哭，也没大声喊叫，而是再次戳了戳樊震天，指向床内。樊震天将床上的被褥掀开，下面果然有个暗格，在里面熟睡的，正是钱家小女儿。
樊震天将女婴小心抱在怀里，心下想着，自己不能去报案，不然的话一定会被盯上的，但是自己若是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的话，必定招摇，说不得会给自己也招来祸端，这应该怎么办呢？
樊震天忽然想起来自己年上的时候购置了一个小宅子，离这里不远，因为夫人喜欢那里的环境，自己就顺手买了下来，有时间就一家三口去那里，平时的时候，是没人的。
樊震天心下定了主意，蹲下来，将钱墨怀背上背，又从房间内找到一根绳子，抱上女婴，用绳子从自己身前身后绕了一遍，这样自己带着俩孩子也会省很多的力气。对着门外观察了一番，确定没人之后，悄悄带着俩孩子消失于夜色中。
樊震天带着俩孩子在宅子里待着，但是自己一个男子照顾孩子总归是不仔细，而且这个女婴一路颠簸过来也不见有醒的迹象，钱墨怀也不张嘴说话，樊震天害怕孩子出事，于是又回家，将夫人请了过来。
“震天！你怎么了？从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现在又是带着我去哪儿呢？”樊夫人温柔的询问坐在着急赶着马车的丈夫，他们从第一次见面至今，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神色。
樊夫人早醒发现丈夫不在身边，这清晨又急匆匆赶回来，二话不说带着她就驾车出门，这是发生了什么着急的事情？
“夫人，我们先到小宅子，到了之后，我再跟你解释！驾~”震天回话之后，明显更着急了。
来到宅子，樊夫人疑惑的看了樊震天两眼，打开门，樊夫人先是看到了钱墨怀，但是四下并未见到钱氏夫妇。
“这”
“夫人，我要跟你说件事情，事关钱府，你要镇定一下”随后，樊震天将自己的昨晚的所见所闻全都讲与夫人听。樊夫人直接被惊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夫人？夫人!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你快看看这孩子，还有茂森小女儿还在屋内，那孩子从昨晚到现在一声不吭，不哭闹也没有醒的迹象，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反应过来的樊夫人，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与钱家夫人是闺中好友，与钱府也是交情甚笃，不过现下确实不是伤怀的时候！赶紧用手擦去眼泪，随着樊震天进屋。
樊夫人自小就熟读医书，熟悉药理，仅是用眼观察，就知道这其中有古怪，将手把在孩子脉上，随即吊起的心又放了下来。让范崇笙烧了热水，将怀中瓶子内的药化进热水中，尽数送服。
“这孩子没什么事儿！再过两个时辰应该就能醒过来，墨怀，来！”
小墨怀木讷走上前去，樊夫人轻轻拥抱着他，随后抱在怀里，也许是这怀抱太温暖，似乎是让他放下了戒备，小墨怀也逐渐合上眼睛，这是从昨晚到现在他第一次合上眼睛。
将俩孩子安顿好的樊夫人，从屋内出来，担忧问道，“震天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护这俩孩子周全？”
樊震天用手轻抚夫人后背，“我已经想好了，先将这孩子在这儿养上两个月。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做打算！”
那边衙门也收到了报案，这样大的人物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上报的，先是派人保护现场，随后知府大人带着仵作捕快一干人等赶到现场。
“大人！这人都是先中毒致死，后被吊起的”
“什么毒？”
“根据尸体的反应上来看，中毒者生前应该有口渴、呕吐、眩晕之症，且双眼泛青紫色，腔内舌头均有出血点，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曼陀蛛心散！”随后仵作又来到水井边，打开器具，先是盛了点水煮沸，随后又往里面撒了些白色粉末，然后放进冷水中，逐渐能看到水中开始有絮状凝结，最后成一团团紫色的沉淀物。
“没错了大人，就是曼陀蛛心散！此药无色无味，常人难以察觉，这凶手将药下进水中，只要你喝水吃饭，就会”
“但是这曼陀蛛心散虽然毒性大，但是成本高，制作过程复杂，看这水中的剂量实在不小。”
“查！给我把所有的医馆药铺都查一遍！还有会制药的懂医术的都要盘查。调查一下钱家生前都与什么人有联系？得罪过什么人？都给我查出来”
“是！”
那段时间，基本上很钱家有商业来往的人都被盘查过，樊震天夫妇也被问话过，但最终没能整理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朝廷震怒，斥下无能，遂将当时主理此案的幽州官员都连降两级。
但最终这个案件转至刑部、大理寺，也依旧没有个结果。
樊震天也曾私下偷偷调查过，但是最终一无所获。
那段时间樊震天有时间就往返于两个宅邸，还专门找了个不识字的哑巴婆婆，照顾这两个小孩。
时间是最能消磨记忆的东西，钱府灭门案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没人关注了。
不过这也正好如了樊震天的意，两个月之后，樊震天出现在钱水生的门前，手上牵了一个小男孩，怀中抱着一个女婴。
钱水生一开门，好家伙给高兴的，一拳就捶在樊震天胸口处，“你小子！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儿子才两岁左右，这哪儿来这么大的孩子，还有啥时候生了个闺女，都不告诉我，不讲义气啊”
“这不是我孩子但是水生，我有事儿求你！”
看樊震天如此正经，钱水生也不敢开玩笑了，赶紧将人迎进屋内。
“你是不是逗我呢？你说你现在多少也是一大老板，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衬的？”
“水生，这个孩子你看怎么样？”说着将怀中的女婴递给钱水生，钱水生接过之后，觉得这孩子真的很好看，软软糯糯好可爱。
“是挺可爱的，这要是我闺女，我得乐开了花！”
“什么闺女？”掀开帘子说话的正是水生媳妇，“哎呦，这娃娃长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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