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部冬雪夜长5（2）
刘旻杉抱着乏善可陈的心态排在队伍最末尾时，无聊地刷着手机。严笑不满地抱怨：“半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刘旻杉从鼻腔里发出蔑视的一声哼，没打算搭理她。站在他俩前面的林璟琪打着圆场：“旻哥的意思是，你花他的钱买门票，进来之后吃他的喝他的，就别说这种话了。”
“我用得着你翻译？”严笑气得龇牙咧嘴。
林璟琪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小声说：“喂，你这样是追不到任何男生的，更别说刘旻杉了，多年经验还没教会你吗？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成熟一点，不乱发脾气，才更容易被男生喜欢。你看旻哥喜欢的陈竺姐那一挂，聪明和气，注重礼仪。”
严笑狠狠瞪了他一眼，配合她卷过的头发倒像是个可爱的洋娃娃。“那她也是个老女人。”
“年上也是优势。”林璟琪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刘旻杉看着他们俩嘀嘀咕咕，脸上写满了无语。疫情原因，严笑提前从英国放假逃回来，一直说着要来嘉华乐园。他高三苦命的补课刚结束，第二天还没好好睡个懒觉就被堵在家里，一路心情郁闷。先前林璟琪说自己刚分手，严笑被迫沦落到家里蹲大学，都需要游乐园治愈一下心情。刘旻杉看着他俩的毫无阴霾的脸，觉得需要被治愈的人是自己。
“你不是有优先票？为什么我们还要排队？”
“送人了。”刘旻杉懒洋洋地说，严笑任性的语气被他随意打发。
“送谁？”她的眼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同学。”
刘旻杉低下头继续刷手机，看到微信朋友圈入口陈竺的头像时，手先于脑点了进去。过了几分钟，他抬起头睁大他那墨色的眼睛，对严笑投以一种赞许眼神，看得她一阵恶寒。
“不排了，我饿了。”他说着，动了动身子。
“哎？”林璟琪不明所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噢，兰草姐是学法律的呀，好厉害，和我想象中学法律的人完全不一样。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啊。”林璟琪笑容满面，开朗地活跃气氛。
陈竺将刚刚拿出的湿巾递给刘旻杉，对他的殷勤赞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商兰草坚定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们三个是幼驯染。”
严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林璟琪旁边，适才刚说了一句“我不要和老女人一起吃饭”就被按着坐下后就开始狂刷手机，一副拒绝社交的态度。
网红店人多，来晚了要拼桌，服务员看他们认识，自然而然地就给拼到这桌来了。“哦，可以啊。”商兰草点点头。陈竺不适地在椅子上扭了好几下，丝毫不难想象刘旻杉绝对是照着图片找来吃饭的。这人，怎么这么恋爱脑？
陈竺互相介绍了一圈，商兰草给了她一个波澜不惊的眼神，她立刻收到这层意思——“原来长这样”。她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自觉地配合着林璟琪这个社交领头人。好在商兰草对人有充分好奇心，很快和众人相互接受了，连严笑都红着脸问她的口红色号。
刘旻杉不适应群体社交，话不多，目光在别人说话时落在陈竺身上。她们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离席，陈竺稍稍想了下，也起身跟了上去。
刘旻杉结完账转身，猝不及防看见陈竺跟了过来。
“多少钱呀？”陈竺问。
他立刻感到局促不安，这种情绪来得迅速又奇怪。“没多少，已经付好了。”
“至少让我转给你一些啊，本来我要请我朋友吃饭的。”
刘旻杉这时候才发现他今天的唐突。然后他感到有些难过，不论是陈竺的完全陌生的朋友，还是陈竺不想承他的人情，都令他感到难过。这种难过，和曾经他拿着红薯站在空无一人的路边的难过是一致的。
他生硬地开口：“你们下午想做什么？”
“还在这，兰草想看晚上的烟花秀。”
“那傍晚要早点去塔楼下面，占个好位置。不过我看不了烟花了，我和他们俩，三家晚上组了个饭局。虽然不想去，没办法……你知道的，我妈。”
陈竺理解地点头，同时感到一股淡淡的无奈感。刘旻杉话里下午一起行动的意愿也太强了吧。
她回到卡座后，商兰草放下喝水的杯子，睁着明亮的眼睛看她：“她俩说下午要和我们一起活动。”
“嗯？”陈竺想了想，“可以啊，只要你可以就没问题。”
严笑极大地接纳了她们的存在，这或许要归功于商兰草，她的魅力、她的中性气质让十八岁的姑娘感受到了不一般的价值。
她们去玩了矿山车和地下卡丁车。商兰草和严笑几乎是被诱骗着系上矿山车的安全带的。“你ok吗？”发动前，坐在后排的刘旻杉伸过头来问了一句。“哦，没问题。”陈竺看了他一眼，“你赶紧坐回去系安全带，要发动了。”
陈竺在疾行的矿山车上被迎面的风吹得头发凌乱，两边都是假山石，她身体被颠得不适，心情毫无波动。眼睁睁看着一个始料不及的几乎垂直的下坡越来越近，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商兰草，后者一脸平静的视死如归神情。下一秒身体被强行扭转，身后传来严笑激动的尖叫。
商兰草维持着端正的面色，只是腿有点站不稳。然而严笑一下矿车就吐了，陈竺把自己买的矿泉水递给她漱口，又塞了几张面巾纸。
“没事，慢点，剩下都给你了。”陈竺瞥了眼地上的秽物，温和地安慰她，“等会要我陪你去补妆吗？唇边粉底都掉了哦。”一句话杀伤力过高。严笑哭唧唧地留下一句“我自己去”，奔赴洗手间。
“第一次见你这么存心欺负人。”商兰草小声和她咬耳朵。
“我是真心觉得她可爱。”陈竺厚颜无耻地笑了。
“哎，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人家也想听……”比她更厚颜无耻的林璟琪硬生生插入两人之间，“说是五个人一起玩，陈竺姐和兰草姐总是手拉手，太亲密了吧。”
陈竺把一句“这不废话吗”憋了回去。——我们不亲密难道还和你亲密吗？
说着，严笑回来了，她的唇上补上新口红，整个人有恢复了精神靓丽。陈竺的视线移到商兰草只勾了眉角的脸上，即使看了这么多次，还是会在心里感慨雌雄莫辨的美感。似乎觉察到什么，她略微抬头，和林璟琪落在同样一张脸上的视线碰个正着，陈竺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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