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温室
叶翎羞得低下了头。
“快说快说，不说我们可倒计时了啊。”
“是啊，嫂子，我们凌哥哪里最敏感啊？”
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起哄，叶翎将脑袋埋得更低。
“欸欸欸，一群小兔崽子，这都问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呢，小不正经的。”
凌烨见状用胳膊一拦，将大伙儿挡开了。
“凌哥，这就是你不给面子了吧，才刚开始呢就扫兴。”
“对啊凌哥，嫂子不说你替她说也行啊。”几个人跟着叫唤。
凌烨抬手抚了抚叶翎的后背，躬下身去对上了他的眼睛，叶翎有些难为情地抬起了头。
叶翎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我来回答。”凌烨提高了音量，一群人猎奇又八卦地等着他开口。
“这得看情况，正所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话怎么说？”
“凌哥，快别卖关子了！”
“你嫂子不在，我就是一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哪里都不敏感。”
“那我嫂子要是在呢？”
“你嫂子在，我哪哪都敏感。”凌烨说着望了望叶翎，放下了手。
“啧啧啧啧，凌哥的狗粮真高级，吃得我云里雾里的。”
“继续继续，来来来，石头剪刀布。”
“嘿！终于轮到咱黑哥了哈？”
老黑给“裁判”使了个眼色，“裁判”立马会意。
“凌哥问，凌哥问。”
“我来问吧。”一旁不动声色的向楠突然发话，老黑肉眼可见地神经紧绷了起来。
“啊，好啊。”老黑眼神有些躲闪。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向楠倒不尴尬，直直地望着老黑。
“真心话吧，哦不，大冒险。”老黑举棋不定。
“你还是真心话吧。”凌烨说。
“啊，好的好的，我就真心话吧。”老黑挠了挠后脑勺。
“好，请问，你和几个异性交往过？”向楠问，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老黑想过向楠一定会探他的底子，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用的还是这般不堪的公开处刑的方式。
“这个这个，我，我……“老黑支支吾吾，求助似的望向凌烨，凌烨扭头假装没看见。
“我换个问题吧，你有被人出轨过，或是出轨过别人吗？”向楠直勾勾地盯着老黑。
“这个我可以帮他回答。”凌烨挺身而出。
“我想听他自己说。”向楠严肃得像是在严刑逼供。
“有过。”老黑低下头认罪似的小声说。
“谁出的轨？”向楠追问。
“大部分是别人。”老黑说。
“大部分？”向楠问。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老黑慌忙解释道。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黑哥的意思是，他……”一个兄弟站出来要帮老黑解释。
“我早知道，你们少爷都是这样的，我就不应该抱希望。”向楠说着起身要走。
“向楠，向楠，你别走。”老黑要去捉他的手，有点发怵，战战兢兢又收了回来。
“快去呀，还愣着干嘛！”一个哥们推了老黑一把。
“可是我，我……她不喜欢我。”老黑不知所措。
“你又知道了，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没戏，还不快去追。”又一个哥们狠狠地拍了拍老黑。
“不是我说你啊，你平时不是挺多花花肠子的吗？跑哪去了？怂得要死。”凌烨见老黑仍然沮丧地呆立着，犹犹豫豫又畏首畏尾，骂了一句。
“你这次是认真的？”一旁的叶翎冷不丁问了一句。
老黑点头如捣蒜。
“不是玩玩的？”叶翎又确认了一遍。
“叶翎姐，我喜欢她，我想和她交往。”老黑诚恳地说。
“何叔叔给你压力了？”叶翎三连问。
“本来有，后来没有。”
“到底有没有？”叶翎问。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老黑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对对对，老黑确实是喜欢这姑娘，他微信里问了我好几回呢。”那个单身的小伙子突然举手说道。
“我也是。”另一个牵着女朋友的男士跟着说。
“也问了我。”又一个男士说。
“是的是的，我也可以作证，黑哥前天半夜还向我求助来着。”
叶翎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眼神扫了扫凌烨。凌烨虽然没说话，但她揣测，来此之前，老黑大概也是向他好好“讨教”了一番的。
“我去吧。”叶翎说。
“老婆。”凌烨和其他几个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你们不在，向楠和我聊了几句，我俩还挺投缘，我去和她说说。”叶翎微笑着说。
“叶翎姐。”老黑抬起头一脸感激。
“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啊。”叶翎说。
“叶翎，你……”凌烨伸手拉她。
“没事，我正好也想交个朋友。”叶翎款款出了门。
【楼顶阳光房的秋千下】
“向楠。”叶翎走了过去。
“叶翎。”向楠抬起了头。
“我可以坐这里吗？”叶翎问。
“嗯。”向楠往旁边挪了挪，给叶翎腾出了半个座位。
二人静静地坐着，眼前摆满了各式花卉和绿植，这些植物在温室里让人照料得很好。
从温度、湿度、光线和土壤，到选种育苗栽培修剪，作为观赏类植物，它们全都是按照最优标准精准控制着长大的。
叶翎静默地看着，心里突然被一阵来历不明的东西击中：
人们只看到这些温室里长大的花花草草脆弱娇嫩，又有几个人看到了它们的孤独无助呢？
它们为了别人而生，为了别人而死，从萌芽到腐朽，从未有过一天真正属于自己。
可它们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吗？
不，它们也是内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气神的。
或者可以说，在它们被修剪得千篇一律的外表下，暗藏着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这些弱不禁风的小玩意，怀着近乎一腔孤勇的决心，悲愤地“忤逆“着规律，贪婪地吮吸着养料，拼命地冲着玻璃外的方向成长。
它们像是要穿透这层无形的保护，拼尽全力和路边那些饱经了风霜雨淋的无名小草小树们一决高下。
“你是来游说我的吗？”向楠开口道。
“看出来啦？”叶翎浅笑了一下。
“我不喜欢那种人，我爸就是那样，我在英国认识的男朋友也是。”向楠直截了当地说。
“你是说不忠诚的人吗？我也不喜欢。”叶翎回过头望着她。
“凌哥不是那种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向楠说。
“嗯，可……我是。”叶翎低下头轻轻地说。
“什么？你怎么可能……？”向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叶翎垂着眼帘，苦笑了一下。
“真的吗？为什么？”向楠追问。
“我大概是大病了一场，很多事自己都忘记了，醒来只模糊记得，自己似乎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做过一件对不起凌烨的事。”叶翎说。
“他知道吗？”向楠追问。
“知道。”叶翎回答。
“那他不介意吗？”向楠抚上叶翎的手。
“不知道，我想应该是介意的吧。”叶翎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向楠话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口。
“是啊，他那么爱我，我怎么能那样呢？”叶翎叹息道。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是不是当时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逼得你不得不那么做的？”向楠问。
“但愿吧。”
叶翎说完这话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叶翎。”向楠摇了摇她的胳膊。
“嗯？”叶翎睁开眼。
“你不是来劝我的吗？”向楠问。
“是吗？”叶翎笑道。
“那你怎么不说话了？”向楠说。
“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劝你原谅何方的过去？还是劝你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和他结婚？”叶翎反问。
“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怕再拖几年。”向楠说。
“你有自己的主见，我也不必多言，万事从心就好。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想说几句没什么用的废话。”叶翎觉得眼前的向楠和自己当年很是相像。
“你说。”向楠看着叶翎，眼里充满了期待。
“放下先入为主的偏见，去和具体的人相处，去经历，去感受，你的心不会骗你。”
叶翎说着拍了拍向楠的手背，起身回了房间。
【房间内】
“老婆。”
“叶翎姐。”
“嫂子。”
没等叶翎推门而入，门缝里探出五六个脑袋。大家看见叶翎，一个两个地凑上来询问，叶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凯旋的战士，正被父老乡亲们夹道欢迎。
“怎么样？向楠怎么说？”老黑急切地问。
叶翎没有正面回答，拿起了沙发上的包。
“嫂子，好嫂子，怎么样呀？”老黑急得几乎要跳脚。
“不知道，这种事，归根结底还得看她自己的想法。”叶翎说着拉住了凌烨的手。
“老公，我们回家吧。”叶翎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向凌烨，柔声说道。
凌烨被叶翎这一通突如其来的柔情蜜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周身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胸口倏地淌过一阵暖流。
“好。”
【家中卧室】
“今天累坏了吧？”凌烨跟着叶翎进了卧室。
“凌烨。”叶翎没有回答，转身搂住了凌烨的脖子。
“怎么了？”凌烨受宠若惊，一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老公。“叶翎将身体往他身上靠了靠。
“老，老婆。”凌烨突然口吃了起来。
“老公~”叶翎仰面望着凌烨，又唤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你，你这是，今晚没喝酒啊。”凌烨说着扶住了叶翎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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