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卧槽？忽然这么凶？”康岫玩着手机一抬眼，继而把自己的帽子压低了一点，示意萧霁把目光收回来，“被拍啦？没事儿，这是咱们大红大紫的必经之路，你现在知名度还挺高，早点习惯嗷。”
周令也跟着劝：“念念姐别那么凶，一会儿被拍到了又是黑料，咱们是来蹭课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个目光，那边举着手机的一个学生也猛然一怔，自以为藏得不错却不像被人家瞬间就看见了——而且眼神真的有杀气。
他是如假包换的现代人，从小长大的环境和平得不能再和平了，这辈子都没见过“杀意”长什么样，还以为电视剧里都是吹牛的，没想到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真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杀意”，何其真诚的杀意，搞得他有种直接引颈受戮的冲动。
但他毕竟是不想死，所以只原地变成了一个石雕，僵硬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萧霁的眼神却不是在看他，从他身上洞穿过去，视若无睹。
那目光仿若凝视着什么，又仿若没有焦点。
短暂的几秒钟，萧霁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继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周令和康岫对视了一眼，都没看懂她现在在干嘛。
而对面那位偷拍的学生立刻宛如一个溺水的人，身边的朋友拍拍他：“诶，你怎么了？”
他也没有反应，唯一的想法就是——呼吸，快呼吸。
不受控制地抖落了一身冷汗。
“你看你给人吓的。”康岫压低声音说，“恭喜你，短短几秒钟，又喜提一个终身制黑粉了。”
萧霁：“……”
萧霁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蹙起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要解开的意思，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康岫知道她难伺候的臭脾气，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也不问了，自己玩手机去了。
萧霁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这已经快成为她无意识的小动作了，因为难受如影随形，所以很经常性地就要去捏一下侧颈，也没什么具体意义，什么都不想表达。
看到了？还是她的错觉？
周令有点坐不住凳子，扭了一下，觉得周围的气温在短时间内往下降了不少，而且看也不用看，也知道制冷源肯定是她姐。
她忽然还挺心疼那个偷拍的，明明只是看到一个明星，可能只是想拍一下给朋友看，也不一定真的有什么恶意的目的，却差点被一眼给瞪怀孕了。
此时，前座的男孩儿的朋友歪着头去看他的手机，问：“你这拍的谁？暗恋对象啊？我看看，我看看。”
他说完就伸手去抢，男孩儿一时走神，手机就被抢走了，他们立刻双指放大屏幕，去看那明显处于画面中间的人。
“眼光不错啊，啧，这侧脸，这个标准如果没整过容，绝对出道就红。”朋友一扭头看他，“啧，你这配不上啊，认识吗？要微信了么？把微信发给哥，哥就替你笑纳了。”
每个字都从男孩儿的耳朵里过去了，却完全不进脑子，半天都分辨不出来意思是什么。
隔了几秒，他才猛地回神，意识到在发生什么事——他突然伸手去抢自己的手机，发现自己的朋友已经上表白墙去捞了。
余念念的照片就这么被大咧咧地挂在学校表白墙上，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她的面貌辨认度实在太高，别说整个娱乐圈，就是再加上这种艺术学校，都难找到和她相似的脸。
于是这张照片立刻就被人发现，迅速上传了微博。
微博上的人更闲，这张照片立刻掀起了点小波澜，人们眼尖的发现，这是他们舞蹈学院的背景教室。
网友们立刻质疑。
——余念念？这张侧脸是她吧？我没看错吧？没有吧？没有吧？
——蹭姐又来了？上次蹭b大，上上次蹭a大，这次又开始蹭国舞了是吧？真能蹭啊！
——大学校园课堂什么人都让进哈哈哈，余念念这人设立得也太猛了吧？我能理解你想翻红洗白的决心，但是有个词儿叫“循序渐进”知道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
——说她会古代语言，我认了，说她会唱歌，我也认了，现在不会又要说她会跳舞吧？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该不会告诉我，她难道还会演戏吧？
余念念的演技已经成为一个笑梗了，这条评论一说出来，立刻就有人接了一大排“哈哈哈”。
这时有个人的评论立刻被淹没在评论区。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打脸的味道？
蹭了一节理论课后，萧霁在闵淑雅的面子下，就去跟着一个班上专业课了。
因为艺术学院的校风都很开放，授课老师给学生们说了一句，谁也没意见。
明星嘛，他们其实见得也多，因为艺术学院本身就半个脚踩在娱乐圈里了，更别说其实有好多学长学姐都当了明星。
但是看到余念念的一瞬间，他们还是有点被震惊到了。
来上课的人基本都是淡妆，但是见到余念念的一瞬间，一见面，他们就能知道她没有化妆。
那不是化妆技术出神入化之后的模样，而是明明白白、绝绝对对的，没有化妆。
当然最让他们震惊的，就是那张脸没有化妆也好看到了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程度，甚至一瞬间觉得网上那些精修图都是拖累了她，无论2d的图有多么好看，都完全比不上生动活泼。
虽然她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跟一张二次元的美人画没什么区别，却就是能看出那么一丝“生动”而截然不同的感觉来。
所以哪怕班上一开始还有人不喜欢她，想着和朋友偷偷吐槽两句，但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康岫和周令不好进入别人的教室，又不是来听课的老师，所以再确定萧霁不是个社恐之后，两人就相约去校园里闲逛了。
康岫觉得自己今天拿了张星探卡，替老板季广琛在学校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苗子，直接包装出道，两全其美。
萧霁当然不社恐。
她往那里一站，让别人开始社恐还差不多。
教课的老师是闵淑雅以前的老师，年纪不小了，在上课前她和萧霁随便说了两句话，铃声一响，就开始上课了。
她一开始，其实也没有把萧霁放在心上，想着就是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推荐来的一个小朋友，来这儿更多的是玩一玩罢了。
萧霁站了一个角落。
基本功的时候，她当然比不上那些从小就学习跳舞的，甚至连中等都排不上，哪怕老师多看了她几眼，也确实没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天分来。
之后是她们正在学的一支舞，古代宫廷曲，学员们还要用到道具，萧霁没有，就随便跟着跳了几下。
她越看越觉得眼熟。
稍稍一想，居然想起来，她曾经看过这支舞。
说是宫廷舞也没错，因为是在大禹，舞女们曾经在萧睢的寿宴上跳的舞。
所以她一个从来不参加宫宴的人也能看见过，并且因为她那过目不忘的脑子，现在连每个舞步都能记得清楚。
现在的舞蹈和当时的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萧霁不觉得有什么区别，因为她根本不是研究这个的，只觉得往左边转和往右边转都没区别，走三步和走两步也一模一样。
音乐声在室内响起。
她跳着跳着，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了大禹。
因为萧睢没有妃子，连个侍妾都没有，登基之后，后宫也空空荡荡，所以除了他的首位之外，唯有她的位置在左边首席，最尊贵。
觥筹交错，酒香和花香混在一起，丝弦之音在梁上绕，空气温柔，耳畔好像有人说话。
说的什么呢？想不起来了。
但是殿下的舞女却在旋转，鹅黄色的舞裙飞起来，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花，一片盛开的花。
花从这边生长到那边，从含苞待放到恣意盛放又逐渐凋零，继而春风吹又生，来年花更好。
等花一茬茬地开、一茬茬地败，她终于停下。
萧霁这才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看自己，包括那个老师。
但公主殿下岂是怕被看的？
眼睛横着一扫，刀锋似的从每个人的脸上过去，把所有人都给看得下意识眼神一避。
唯有那个老师上来，说：“你学过《枯荣》啊？”
萧霁挑眉。
这舞现在这个名字虽比不上以前，却也还算好听，不算辱没了她大禹的脸。
老师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人家刚刚都跳完了，现在来问人家会不会，岂不就是废话么。
于是她又问：“跟谁学的呀？这舞……难道是闵淑雅编的？”
周围的学生都竖起耳朵听，闵淑雅算是他们的学姐了，而且还是挂在校光荣榜的优秀学姐，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老师教到的学生，就没人不知道她的。
什么“淑雅毕业之后，就再也遇不到有天赋的学生了”更是张口就来，把他们搞得是又羡慕又嫉妒，非常想一睹闵淑雅的真容。
萧霁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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