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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发酵


荷香居内灯火通明。

        薛怜卿手撑窗沿,灵活地翻身一跃,跳进了西稍间。

        听见动静,躺在床上的寒韵麻溜地跳下来,趿着鞋子跑到窗边:“姑娘,您去哪了?”

        看她装扮成小姐模样,薛怜卿心里有了数,不答反问:“有谁来过?”

        “世子爷来了一趟,还带了个大夫来给姑娘瞧病。”寒韵补充道,“世子爷没进里屋。”

        听说大夫要进来诊脉,她躲在帷帐后头心惊肉跳。幸好薛黎星没跟着进来,不然,寒韵真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

        外间一阵脚步声,檀音匆匆入内:“姑娘,您跑哪儿去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适逢年节,侯府图热闹,吃了好几日的团圆饭。到了用晚饭的时辰,萧氏派春芽过来请人。

        檀音进屋禀报,却发现薛怜卿不知所踪。她看窗扇大开,窗台还印着她家姑娘的鞋印,便自作主张瞒下此事。前脚打发走春芽,后脚薛黎星就登了门。慌乱之下,寒韵上阵替身,这才蒙混过关。

        “在园子里头逛了逛。”薛怜卿回答完,赶紧岔开话题,“我累了,去打水来。”

        檀音一脸诧异。她在园子里整整找了一个时辰,竟然不曾遇上?她有心再问几句,但见薛怜卿不愿多言,只得作罢。

        洗漱过后,薛怜卿上了床。

        月光洒进窗子,依依暧暧,宛若缕缕寒烟。

        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今天在何家小院里,她说的话一点不假。她和楚莲见相识已有三年,但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与他交谈是在两年前,承恩公府的后花园。

        十三岁的薛怜卿独自扔石子、跳房子,玩得不亦乐乎。

        眼瞅着就要到达终点,她使劲往前一跳,脚尖踢到石子,只听“咻”的一声,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直冲楚莲见而去。

        楚莲见轻轻一扬手,漂亮地接住。

        他身穿一件山岚色雁纹锦袍,头发用一条红丝带束在脑后,眉峰微微皱起,桃花眼里满是不耐。

        薛怜卿迈开小腿,蹬蹬蹬地跑过去。

        楚莲见瞬间变脸,眉目含笑,语气温和:“还你。”说完,摊开右手里的石头。

        薛怜卿惊谔失色。

        他的掌心有一道划痕,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坏了坏了,她害他受伤了。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槐花、仙鹤草还有桔梗草,均有止血的功效。运气不错的是,不远处的小溪边就有桔梗草。

        替他包扎好伤口,心存愧疚的薛怜卿一溜烟儿逃走了。

        事情过了没几天,她翻了翻书,才发觉自己搞错。桔梗草确有止血之效,但能够入药的不是花,而是根。

        之后,薛怜卿不敢再在楚莲见跟前露面,甚至希望他忘记此事。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能碰上他。每次看到他手上的绷带,她都在心中不停祈祷快点好。直到有一次,他还了她一条新的帕子。

        她看到他掌心有一道淡淡的疤。

        薛怜卿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如今的楚莲见,发现那道疤依旧在那里。

        她摸了摸胸前的血玉,心想,这是楚莲见赎回来的,下次,下次道个歉好了。

        思绪一转,又想到了那枝点翠镶珠海棠花纹步摇。

        他买这步摇,究竟要送给什么人?

        昏昏沉沉的,薛怜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舒服。

        醒来时,浑身乏力,腰腹酸痛,一股热流涌入两腿之间。

        “檀音。”

        身体变得虚弱,声音也跟着柔弱了几分。

        檀音应声而入,掀开被子瞧了瞧,微笑道:“姑娘来了葵水,奴婢下去准备东西。”

        薛怜卿双手捂住腹部,难怪,她昨日那般抑制不住情绪……

        用过了早饭,薛怜卿病歪歪地躺在暖炕上,身子不能乱动,一动就疼得越发厉害。转了转手里的汤婆子,隐约听见外间有说话声。

        寒韵抱了一匹云雾绡踏进里屋,兴高采烈道:“姑娘,四姑娘命人送过来的,还说,等姑娘得了空,去寻她说说话。”

        薛怜卿气若游丝:“三姑娘那儿有没有?”

        寒韵登时哑住。

        檀音正好端了红糖水进来,接口道:“四姑娘只送了咱们院。”

        “送去金粟阁。”

        “凭什么?”寒韵不依。

        薛怜卿阖上眸子,懒得与她解释。

        檀音无奈地看了寒韵一眼:“拢共只有两匹云雾绡,四姑娘自个儿留了一匹,给了姑娘一匹,独独三姑娘没有。依着三姑娘的性子,这口气可不得撒在姑娘头上。”

        如非必要,薛怜卿尽可能地不想跟二房母女对上。当然,她们要是不肯放过她,薛怜卿也不怕。

        薛瑟瑟不高兴,很不高兴。但看了看半见色的云雾绡,又伸手摸了摸,到底没舍得不要。托她的福,二夫人再瞧见薛怜卿时,并没有冷嘲热讽,甚至还有几分和颜悦色。

        正月初七,葵水彻底走干净。薛怜卿继续勤勤垦垦地抄写女诫,期间抽空画了两张画儿,让寒韵拿去给何筱。

        年前何筱寻了个在书斋里打杂的差事,等出了元宵便要到差。她的画正好可以挂到书斋里去卖,而且有何筱帮忙,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正月初十,绛纱再次出现在荷香居。

        薛怜卿披了件半旧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步履沉重地往怜我馆而去。

        距离她跟何今夕打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的初衷原本是让何今夕心甘情愿地放弃秦毓华,并且不再轻生。

        可是信心满满的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就算她赌赢了又如何,秦毓华没能识破她,薛家其他人也是一样。要怎么做才能让萧氏相信她。

        薛怜卿不知所措。

        天气依旧寒冷,南风却已沾染了春意,吹在面上,暖意绵绵。

        何今夕在院子里练习走路,步履蹒跚,一见了来人,圆圆白白的小脸笑容绽放,杏眸弯弯,酒窝乍现。

        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薛怜卿心头一沉,略有几分不是滋味。

        房里的陈设焕然一新,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

        何今夕局促地捏了捏手中的罗帕,扯出一个笑容来:“这都是娘……舅母布置的。”

        薛怜卿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何今夕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许昭然就快来京。”

        薛怜卿拧着眉头,细致地想了想,方恍然大悟。许昭然正是薛瑟瑟提到过的许家三公子,何今夕的说亲对象。

        奇怪的是,这件事并没有通知荷香居,明面上连一丝口风也不曾漏。她不免心下怀疑起来,难不成,萧氏真想推何今夕入火坑?

        “他来京便来京,也不一定是为了那件事。”薛怜卿尚存一丝侥幸。

        何今夕瞬间打破她的幻想,道:“许家此次上京,一是送许公子赴京赶考,二是为了相看。我问过舅母,不会有错。”

        薛怜卿急急道:“我娘还说什么了?”

        何今夕摇了摇头。

        婚姻之事本就是长辈作主,哪里轮得到晚辈置喙。要不是她紧追着不放,萧氏连这些也不愿意跟她说。

        “你……你打算怎么办?”何今夕怯怯地问了一句。

        薛怜卿心里咯噔一响,这话是什意思?

        是了,她现在是“何今夕”,许昭然的事自然该她来考虑。

        “不知道。”薛怜卿有些赌气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啰。”

        何今夕看她脸色沉沉,绞了绞手里的帕子,低声道:“要不然,去跟舅母说清楚,我跟你一起去。”

        薛怜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何今夕。

        遗憾的是,她看不透何今夕是真心这么想还是存心试探。

        “不着急,等许昭然来了再说。”她道。

        闻言,何今夕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放松,尽管很不愿意相信,但她似乎有些贪念现在的一切。萧氏和薛琅的慈爱,薛黎星的呵护,还有秦夫人的亲善……何今夕,向往不已。

        回了荷香居,薛怜卿开始思索薛黎星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能贸然去找萧氏。有了何今夕,再添上薛黎星这个证人,萧氏应当会相信几分。还有楚莲见,若是他愿意帮她说话,事情肯定能成。

        苦思半晌,薛怜卿发现她对她哥的了解当真是少得可怜。

        自打薛黎星在读书一事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资,薛怜卿便很少与他一起玩耍。萧氏对长子寄予厚望,为他延请多位名师。薛黎星也很刻苦,早晚都在学习。虽说兄妹俩的感情不错,但他们并没有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

        随着许家来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府里渐渐起了流言,下人们都在揣测和许家结亲的是何表姑娘还是薛三姑娘。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梧桐院里满挂各色佳灯,灯火璀璨,花团锦簇。

        萧氏把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摔,压抑住满腔怒火,缓缓道:“我悉心教导你,全心呵护你,一心一意为你打算。到头来,你竟要为一个女子忤逆我?”

        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薛黎星不管不顾地跪了上去,腰背挺得笔直,眼神里满是倔强:“请母亲成全。”

        更阑人静,雅雀无声。屋子里的气氛沉重得有些压抑。

        萧氏霍然起身,举步上前,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厉声质问:“清醒了没有?”反手又是一耳光,“你是侯府世子是嫡长子,你肩负重担,怎能娶一个毫无助力的女子!”

        薛家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到薛琅已是第四代。等薛黎星袭了爵,靖安侯的爵位也到了头。在萧氏看来,丈夫不争气,妻子再有能耐也无用,但她的儿子有才华有能力,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姑娘。

        “顶立门户乃男儿之责,岂能想着依靠妻族!我知母亲心愿,自会拼尽全力振兴薛家,恳请母亲成全我跟何表妹。”

        薛黎星俯下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触碰到锋利的碎瓷片,鲜血直流。

        萧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转瞬化作凛然,冷冷道:“我绝不许你娶何今夕。你若想她好,趁早收起你的心思。”语罢,拂袖而去。

        薛黎星跪在地上,保持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才站起身来。

        松柏般挺拔的身姿仿佛被什么给压垮了,负重前行的背影浑然不似十八岁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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