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篇

“你是天真，是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林徽因《人间四月天》）转眼就到了新年，他依旧不能正常放假。年初一那天，他利用仅有的假期，来到我的老家拜年。老家的小镇就那么大，还是去了上次的街巷，转转悠悠。我特地穿上了新年的衣服，扎了两个小揪揪，戴着虎头帽。他说，像哪吒一样。他似乎很喜欢我的虎头帽，在景区戴着，又有点害羞，说很多人在看他，他有点社恐。他是内敛的，不喜欢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哪怕有人看着他都会觉得害羞，想要找个洞钻进去；而我是奔放的，享受目光，喜欢和人打交道，可以和陌生人毫无障碍的交流。“真羡慕你们这样的社牛人群。”他说。他的方位感一如以往的好，走过的每条街每条巷都记得，我们来来回回的穿梭着，还听了戏。他也喜欢听戏，从京剧到评弹到黄梅戏，咿咿呀呀，唱不尽的韵味。新年的江南小镇，比往日里要热闹很多，青砖伴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我以为那次，他会牵起我的手，但他始终没有牵。他说，他害怕被拒绝，之前有一次想牵一个姑娘的手，结果被嫌弃手上脏。我们就这样，肩并肩，走着走着，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又到了分别的时刻。他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我随手拍了天空中的云朵，非常漂亮，白色的云团锦簇，像棉花糖，是爱情的甜味。

        “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呀？”那是他第一次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可能真的不知道吧。“冰墩墩！”“可是我上哪去给你买冰墩墩呢？”听出来他有些无奈，冬奥会时候的冰墩墩可谓一个难求，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冰墩墩，只是不舍得让他花太多钱买太贵重的礼物而已。情人节临近，他跟我说这几天一直在加班熬夜，我心疼他，让他早点睡。我不知道，他是在帮我亲手做情人节的礼物。在我的追问下，他满心欢喜的告诉我，加班其实是在为我做工艺品。当他说出“工艺品”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猜到了，那是一个凤冠。因为之前聊天时有说过，我希望举办一场中式婚礼，可以穿着汉服，凤冠霞帔出嫁，还收藏了很多明制婚服的店铺，他也很喜欢汉服，我们都热爱中国传统文化。他说他曾经做过一个小的凤冠摆在家里，如果我喜欢可以送我。还说过要教我古琴，他会弹古琴，拇指琴，各种乐器，会国画，书法，仿佛一位从古代走来的翩翩君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是欣赏他的，我一直希望找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人，与其共度一生，也一直希望找到一个可以让我仰望的人。我们的精神是高度契合的，可是性格上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情人节的前两天，是他的农历生日，我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想在他阳历生日那天送给他。就是这样的习惯差异，我们之间产生了深深的误会。生日前一天他还在辛苦熬夜为我做手工，我却因为心疼他想让他早点睡，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喜悦和激动，“别熬夜了，还骗我加班，快点睡吧！我不喜欢你这样！”真恨自己的嘴，为什么明明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却表达不出，口是心非。我的话一定打击到了他，那晚，他一定彻夜难眠吧。第二天是他的生日，我没有记起，那一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来早安问候，甚至一个白天都没有消息，他明明很郁闷，为什么不向我表达呢？可能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吧，不善于表达自己。我也很生气，“哼，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就这样，我们冷战了，直到晚上，他才主动发消息解释自己一天都很忙没看手机。“拜托，下次请编一个像样点的借口哈哈！”我心里窃喜，他还是在乎我的。我真的太幼稚了吧，总是期待别人主动，总是很被动，也没有祝他生日快乐，他一定很伤心。尽管很伤心，第二天他依然来到了我的城市，陪我过节。然而我们因为没有提前商量好时间，他早上的突然来到，让还在睡梦中的我又惊又气。他亲手制作的凤冠真的很漂亮，每一朵花，每一个细节都饱含心血，为此他还划破了手。我真的好喜欢，从来没有人为我如此用心制作这样精致的手工。我把喜欢藏在心底，脸上却写着淡定。他看不出我的高兴，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说，总觉得我不喜欢他的礼物，看不出他的用心，不喜欢他而已。我们都一样，只是把爱放在心底，说不出口。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可能都因为传统，因为含蓄，觉得“爱”字难以启齿，真正的爱是藏在心里，藏在行动中。就像西方人说“我爱你”，东方人却说“今晚月色很美”。

        含蓄是美，却也容易造成误会。“流年似水，太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好好相爱，就已经成了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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