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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谋反


另一边

        剑拔弩张之间,一头獾倒在白雪地上,缓缓渗着一滩血,陆风晚紧皱着眉头,无心地听着士兵报着他的战果,他的猎物早就遥遥领先,他紧攥着缰绳,朝着更深处驶去。

        几声箭穿入空中,扫过风声,几只动物应声倒地,许岁桉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紧握着箭弩的手停滞,转眸正对上陆风晚投来的目光,微微低头,“见过六殿下。”

        陆风晚轻挑了挑眉,“早闻将军的剑法炉火纯青,今日所见,这箭法也可谓是百步穿杨。”

        许岁桉抬眸,看着陆风晚微蹙着的眉头,反手将右手里的箭放在箭袋中,淡淡地出声,“臣不敢当。”眉头紧锁,想到昨日陆风晚将披肩裹在楚稚一的身上,他看得清清楚楚,手指紧握着缰绳,用力一拉,调转马身。

        “二位这不嫌弃我来这里沾沾光吧?”

        二人听闻声音,寻着声源探去,段凉尘身着一袭白银盔甲,慢慢悠悠地出现在他们眼中,跟随的士兵两手空空,站在段凉尘身后,朝两人行礼。

        段凉尘双手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嘴角单勾起一丝弧度,“二人这架势可是去争胜者?如此拼命,我猜猜,莫不是为的是求圣上赐婚?”段凉尘浅浅勾着嘴角,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马毛,尾音上扬,带着多少的讥诮。

        在场的几个士兵纷纷禁声,紧张地看着三位,这气氛简直是冷到了极点。

        陆风晚嗤笑一声,一双桃花眼凝着寒意,薄唇轻启,“南平皇上在此时派太子来此,不也为的是要挑选太子妃?”

        许岁桉紧皱着眉头,转眸看着段凉尘,段凉尘被一语中的,可脸上倒显得云淡风轻,微挑了挑眉,“殿下所言极是,可又有一点不一样,我早已有人选。”

        许岁桉听闻段凉尘的话音刚落,沉眸,胸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一张清丽的小脸几乎是下意识地浮现在脑海,只是他紧抿着嘴唇,抬眸间正对上段凉尘向他投来的目光,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只是,就不知圣上可否能赐婚了。”陆风晚淡淡地说道,驾马掉转马头。

        段凉尘淡淡地耸了耸肩,将二人的意味尽收眼底,挺直身子,伸手去握缰绳,转眸间,眉头紧皱,一片白茫茫的树林上空徐徐地飘起黑烟,段凉尘沉声出声,“这是哪里?怎么会燃起黑烟?”

        许岁桉和陆风晚听闻边伯贤的话音顿时一愣,转眸看去,一道滚滚的黑烟直直地插入云霄,与花白的深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本营。”陆风晚淡淡地出声,手已经握着缰绳,朝着本营驶去,他的心一阵慌乱,他千算万算,可没有意料会提前了。

        本营?

        许岁桉和段凉尘面面相觑,随即握着缰绳,跟随陆风晚的身后,朝本营驶去。

        楚稚一一顿,听到营帐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随即兵戎之声盖过哄闹声,她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安起来,整张脸毫无血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毫不清楚,转眸看着段妍,她贵为公主,更不可能见过如此情况,整个嘴唇吓得青黑。

        两人惊恐地对视,心里有了预判,营帐外站着的几个侍女惊恐地跑进营帐,樱桃红着双眸,上前扑在楚稚一的怀中,颤抖着声音,“小姐,出事了。”

        楚稚一紧锁着眉头,撑着身子起身,强压着软弱无力的感觉挺直双腿,将樱桃推向段妍,“护太子妃,只要不出营帐,就有五成活下去的机会。”说着,走到一旁桌子旁,握着剑柄,拔出剑鞘,扔在樱桃面前,沉声道,“拿着,护好太子妃。”

        樱桃看着楚稚一的身影,心下一惊,“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这外面杀戮一片,小姐这架势可

        楚稚一紧攥着拳头,强咬着牙,连她都未曾发觉她已经颤抖得不成样了,沉声道,“必须通知在狩猎的众人,现在单平靠侍卫挺不住的。”说着,手指早已濡湿一片,紧捏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帐外。

        营外

        原本苍白一片的雪地现被猩红沾染了一地,士兵横尸遍地,楚稚一弯腰从地上的一位侍卫手里拿出一把剑,握在手中。

        太子的营帐靠右,与深林之中所隔不远,只到处是杀戮一片,鲜血溅了一片,楚稚一背后早就一片濡湿,又被这寒风一吹,整个身子不停地发颤。

        她紧握着剑柄,侧身小心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了,提着裙摆,强咬着牙,拼着性命往深林跑去,心里惴惴不安,她不知这次的主谋是谁,可目的却很明确是谋反,她也不知她第一个能遇到谁,若是幕后主谋之一,那她也势必葬身于此,更不用说搬救兵了。

        深林的积雪比本营的积雪还要深,她整个的靴筒全沾染着冰渣,早就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她气喘吁吁地喘气,喉咙却像是被刀刃一道道划开,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和鼻腔,肺中的空气也不免变得稀薄起来,耳畔嗡嗡作响,她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中,浑身冻得快要没了知觉,双腿无意识地迈着,深林的地面本就不平整,她盲目地一脚踩在树根上,身形趔趄,昏沉之间身子重重地摔进雪中,她握着剑柄的手用力插进树干上,只是双腿重重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全身沾染了沁骨的冰渣,掌心被冰渣划开,一道鲜红道子上点点血珠从细嫩的肌肤上渗出,楚稚一倒吸一口气,钻心的疼让她越发觉得无助。

        楚稚一吸了吸鼻子,紧握着掌心,用力将插入树干的剑拔出,站起身子,徒然地朝着更深处跑去。

        右相握着剑抵在皇上的脖子,单腿踩在龙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猩红了双眼的皇上,顾盼自豪地笑起来,整个营帐充斥着他的笑,“狗皇帝,你也有今天。”

        皇上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右相,“处心积虑地算计,可就是为的这一步,我”

        右相微点了点头,砸砸嘴,“您那宝贵的太子会赶来?对,对,对,不过,皇帝你可知太子就没去狩猎,此时就站在营帐前?”

        皇上敛着眸,右相抵着刀刃,挟持皇上站起身来,站在皇上身后,营帐帘子被人缓缓拉开,营帐外的厮杀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在光亮中一个身影出现在营帐口。

        “你,你”

        太子皱着眉头,紧握着拳头,厉声打断皇上的话,猩红着双眼,“你本该就想到今天!在赐死母后之时,就该是想到今日,皇帝,你欠的我太多!”胸口像是被人狠狠踩着一般生疼,喉咙间像是卡了鱼刺,疼痛的感觉只有自知,嘴角浅浅勾起讥诮的笑意,双手背在身后。

        营帐外血光四溅,门口的侍卫应声倒地,许岁桉敛着眸子,缓缓抬起手,用衣袖擦去脸颊上的血滴,将手里沾染的满是鲜血的剑扔在一旁,早已是一片殷红的雪与粘稠的血液融为一体,沾染在刀刃上,刺骨的冷风中夹带着血腥味如数灌进他的鼻腔。

        陆风晚扫视一周,也跟着扔下剑,走上前,径直越过许岁桉,手肘抵着帘子,一把掀开,双眸寒若冰霜,墨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脸上的血滴顺着脸颊滴落在墨黑的盔甲上,掀起眼皮,像极了当年匆匆宣他入宫,坐在大殿上对他不屑一顾的皇上,沉声道,“右相刘玉时,太子陆润宇滋意谋权篡位,关入大牢。”

        “陆风晚,你好嚣张!皇上的生死可压在我们手上!”右相睁着双眼,双眼布满着血丝,一只手紧紧抵着皇上的脖子,皇上满脸红紫,青筋布满在额头,无力地挣扎着,一双手无力地住在榻沿上,一双眸子无神地看着站在光亮下的陆风晚,紧抿着嘴,他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行滚烫的泪滑过眼角。

        ——六殿下生性软弱,妇人之仁,定不成大器。

        ——六殿下徒有满腹经纶,却胸无大志,不是一国之君的人选。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算错了,他包容万象,心系百姓,更能深得民心,他饱览群书,知晓如何治理国家,他不是不够出色,而是他将他的棱角打磨平整,等待一鸣惊人之时。一切,全是他的错误。

        “无关其他,我陆风晚都将会是宁国的天子。”

        陆风晚淡淡地吐出,嘴角浅浅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只有皇帝看出他周身的不可一世和傲视群雄的底气。

        不多时,许岁桉和许陌尘领着护卫冲进营帐内,陆风晚静静地环视了一周营帐,收起嘴角的弧度,转身与众军相背离开营帐。

        一声重重摔在地面的闷声,紧接着马重重地倒地雪地上,枯槁的树枝上乌鸦惊吓地振翅而飞,树干上的积雪成堆地砸了下来,段凉尘紧咬着下唇,闷声出声,右手吃力地撑着地面,后背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骏马无力地抬起脖子,朝着空中嘶吼半声,无力地倒在雪地上,刺骨的冰渣溅起落在它的身上。

        段凉尘紧锁着眉头,强咬着牙,手指紧扣着凹凸不平的树干,支撑着身子起身,心里惴惴不安却越发地控制不住。

        ——殿下,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她,她说是去禀告殿下可

        段凉尘倒吸一口气,急促的白汽在口中吞吐着,眼睛由于寒气逼得生疼,太阳穴处突突跳个不停,吃力地一步一步地抬起脚步,一点一点重合着半尺深积雪中残留的脚印。

        这深林地势复杂,更别说还有凶猛的禽兽出没于此,边伯贤睁着腥红的双眼,一步一步加快了速度,心里却设想了千万种结果,可化作一个希望。

        楚稚一,来年,我娶你。

        另一边

        皇上一脸虚弱的斜靠在榻上,双唇惨白,一双眸子微微掀起,沉声道,“右相滋意弑君,株连九族。太子,”皇上垂眸,声音带着些许凄厉,“谋权篡位,杀无赦。”

        “——遵旨。”

        陆风晚垂眸,周身带着冰冷,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淡淡地扫视了一周,心中所想的身影却未出现,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旁若无人地走向楚叙白面前,沉声道,“令千金在哪?”

        许岁桉压着太子,途径楚叙白时,陆风晚的话如数地灌进他耳中,下意识地紧锁着眉头,双眸扫视营地一周,果然不在。

        “臣,臣不知”楚叙白紧皱着眉头,一张脸苍白难看,他也在找楚稚一,可再怎么找都无果

        段凉尘紧锁着眉头,眯着双眸,眼眸落在倒在雪地上的鹅黄,那是她今日晨时所穿的衣物,段凉尘紧紧攥了攥拳头,抬起脚,加快朝向楚稚一跑去,背部的刺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强咬着牙,呼吸也不断地变得急促,他一下瘫坐在雪地上,伸手搂住僵硬的楚稚一,抬手一把将身上的披肩脱去,裹在楚稚一的身上。

        她不知倒在雪地上多久了,连意识也变得涣散了些,双唇僵硬地张了张,却像是被糊住一般,只字片语都说不出,原本白皙红润的小脸冻得紫黑,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对上段凉尘的眸子,微眨了眨,轻勾了勾唇,混着寒风颤抖吐声,“殿下怎么哭了”

        段凉尘紧锁着眉头,一滴热泪砸在她的脸颊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哭了,执拗地撇过头去,不去看她的眸子,耸着肩头胡乱在脸上蹭了蹭泪痕,手臂却将她抱在怀中,想要将自己的温存全数给她,“楚稚一,我认识你这么年,怎么不知道你竟如此喜欢逞能!”

        楚稚一微眨了眨眼睛,只觉眼皮沉重,沉沉地出声,“我得护太子妃周全呀”

        太子妃为一介女流,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怕有人会太过自责,深陷悲痛中

        “这世上人人可以不顾生命,逞能当英雄,唯独你不用!”

        段凉尘紧咬着牙,却看着楚稚一虚弱的样子,将楚稚一紧紧拥进怀中,强撑着站起身子,紧锁着眉头,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楚稚一,乐平,这一世我定会护你周全。

        天宁十八年末,太子陆润宇被废,终日饱尝牢狱之苦,右相刘玉时被满门抄斩,一时间整个盛京沉浸在血腥之气之中。

        来年,一片朝气蓬勃,六皇子宅心仁厚,立为太子,整个盛京欢乐热闹代替了此前之事,浅粉柔嫩的桃花一时间盛开在这大大小小的街道上。

        “我以为你不会来。”段妍见被樱桃搀扶着走来的楚稚一,微微勾了勾唇。

        楚稚一轻叹一声,本就是大病初愈,不见多好的脸色,“既然你交代,我不敢不来。”

        段妍转眸看着楚稚一异常苍白的脸,皱了皱眉,脑海又想起那日楚稚一奋不顾身地冲出帐外的场景,嗔怪道,“命人送的补品和上好的草药,下人给你如数煎熬了吗?”

        樱桃微微垂眸,“回太子妃的话,都给小姐熬了。”

        段妍听到樱桃的回话,这才脸色缓和了不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纤纤玉手捏着绢绸,轻摆了摆,“不必再唤我太子妃了,若是教旁人听了去,该怪罪了。”

        楚稚一抬眸看着段妍若无其事的面容,微微勾了勾唇,“皇上也是对你极好了,为婉容公主,并为你公开招选驸马。”

        段妍淡淡挑了挑眉,抬眸看向远处,“这还多亏了当今太子的福,否则”

        楚稚一微微蹙眉,转眸看着边菀妍,“永安太子陆风晚?”

        段妍缓缓点了点头,轻勾唇,“他竟当面冲撞皇上,将我与陆润宇摘开,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楚稚一浅浅蹙眉,陆风晚冲撞皇上?他这般当上太子怎可

        段妍轻笑一声,玉指捻着一小块冰皮甜糕送入口中,“我想,他将来定能成为一位明君。”转眸看着出神的楚稚一,轻笑,“太子说,你最喜这冰皮甜糕,怎一口都不吃?”

        “太子?”

        段妍浅浅勾了勾唇,抬眸看着从竹丛中缓缓走出的陆风晚,淡淡地出声,“我虽更愿你与皇兄结合,可我欠了太子的人情。”随即,仰着浅笑,微微起身,“太子。”

        陆风晚微微应了一声,一双桃花眼目若繁星,在楚稚一的身上落定,段妍微微欠身,一脸懊恼地轻拍了拍额头,娇嗔道,“瞧我这记性,我还有事宜要去处理,稚一你帮我先且招待一下太子殿下。”说着,随身丫鬟扶着段妍,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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