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接连几天，御事屋内络绎不绝。
日日都有徐州城的人来找林土土，单单收到的礼物便摆满了御事屋一整间储物柜。礼物大大小小，既有玉石、瓷器一类清雅之物，也有金银珠宝一类金光之器，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千两左右。
连带着离御事屋最近的茶馆每日座无虚席，老板娘赚钱赚得乐开了花。
夜里，屋外星辰朗朗，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林土土见时机成熟，便吩咐老管家今天哪个大商人亲自来，便约今日申时四刻到城中茶馆一号包厢叙事；若是第二个也来了那便约他今日酉时初到二号包厢议事。
“可是，封主，这不正让他们撞上了吗？”
林土土听老管家如此问道，嘿嘿一笑，“若是撞上更好了。”
“对了，老伯，我听择明说你原是周国最北放牧的？”
老管家点点头，“我们那是望之不尽的草原，世代放牧。”
他谈起家乡，难得动了情，眼里带着些许怀念、些许自豪。
“那我想您帮我把这些送来的礼悉数卖了。”
“卖了？”
“对，再帮我买百来头耐力好的牛，大牛小牛都好。钱不够再跟我拿。”
老管家应下了，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封主要买牛作甚。但他素来不是喜欢多问之人，只一收到吩咐便立马尽心尽力干活。
八字里命好也要运好，俗话说运来时转，当人走运的时候，事事顺心。或许林土土现在正好运当头，事情果真如她预想的一般发生了。今天早上，苏孟商和徐尚带着仆人正巧前后脚踏进御事屋。
当老管家派人把消息递给她时，林土土正在茶馆里避暑办公，翻看官员卷轴。
这番下穷村，她要把这些妄图从荒地里中饱私囊的贪官一个个揪出来。莫阳村的负责官员—许伟佳…
“扣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来人是御事屋里负责跑腿的仆役，受老管家之命告知林土土今日苏孟商和徐尚双双前来御事屋的消息
闻言，林土土回道，“那太好了，你喝口茶再走！”
仆役倒也不拘束，拿过茶杯灌下一口后便又赶回办事。
随后，茶馆老板娘悠悠地为林土土续上一壶清茶汤，和一盘齐国特产绿豆糕。
自从林土土上任之后，颁布政令让那些卿大夫们颇为不满，三不五时便来这御事屋找林土土。连带着她这茶馆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
最近又有一堆徐州跑来的商户，天天从御事屋那碰灰后边跑来茶馆喝茶汤吃点心。这群商户出手阔绰，这几天茶馆可因着赚了许多。
所以林土土在老板娘眼里就跟送财童子似的，生怕招呼不周到。等到申时时，她便准时按照林土土所说上去一号包厢告知她时辰。
“好。”
林土土说完，把手中的卷轴放入木箱子里，合上后直接起身离开。
“对了，老板娘，等下那些商户来，你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过这。”
老板娘点头应下，心里暗道封主便是封主，心思活络，晓得做生意便是要占上风，有求于人者心必急躁，而封主则只需慢悠悠鱼儿便自会上钩。
当茶馆前樟树的影子渐渐西斜时，苏孟商坐着马车到了，正好是申时四刻到的。
马夫吁的一声，拉起缰绳，他手中的马便听使唤的立马停下。
不一会儿，苏孟商从马车上走下来，是一个不高不矮、胖瘦均匀的中年男子。身穿月白色缎衣，领子用黑丝线镶边，腰间镶有宝石，身着华贵气度沉稳。
老板娘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您便是苏孟商苏先生？”
苏孟商微微点头。
“一号包厢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请跟我来。”
老板娘心情愉快，脚步也愈发轻快。一行人走上二楼，走廊尽头清幽之地便是一号包厢。
推开门，里面装修清雅。茶桌是用当地樟木制作，带有一股清香，其上雕刻的紫樱花大气而又不失精巧，简单几笔便刻画出紫樱花的风采，必是出自大师之作。
椅凳也是由樟木制成，简洁利落。
这地苏孟商倒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边境俗落之地竟能开出如此茶馆，自己倒是小瞧这地了。
老板娘一边为苏孟商倒上伙计刚刚端来的茶汤，一边开口告知他茶馆的特色餐点。
“那便每样各来一盘。”
苏孟商低声说着，微微抿了一口茶汤，清而不淡，虽比不上碧落绿叶茶，却也不错。
“好咧！”
老板娘爽快迎着，利落地转身出门，却不是直奔后厨，而是去了三号包厢处。
“封主，苏孟商来了，也点菜了。”
“好。”
林土土回着，放下手中卷轴，用手抹干净嘴巴后拍拍双手整理衣服。
“如何？”
“好！”
老板娘嘴上捧场，但还是走进帮林土土整理后背的领子。
或许老天爷给了封主聪明才智，但也剥夺了她一些日常能力。
“好！”
等到老板娘为自己整理好衣服后，林土土抬头挺胸气势十足，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冲去一号包厢找苏孟商。
另一头，苏孟商却是不急不躁，慢慢等待着。他这一趟跑了几天，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等到林土土推开厢门时，两人四目相对间，颇有几分暗涌的剑拔弩张。
九、八……
十秒后，苏孟商缓缓起身，“想必您便是新近的封主了，果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呀！”
“哪里哪里，苏兄实在是抱歉。我这御事屋中诸事繁多，这才晚了些。”
虽然苏孟商没说林土土迟来之事，但她主动开口解释，这才能显得自己并非摆架子刻意晚到，而是事出有因。
不过……
林土土微微笑着，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这个周国第一奸商，倒是不同于她想象中那般大腹便便。相反，三十五左右的年纪，气度儒雅沉稳，比起商人倒更像是权官。
这人的脸上的笑容应该也是刻意训练的，介于皮笑肉不笑与和蔼微笑之间，给人一种看得起你又看不起你的微妙之感。
“没事，我这也才刚到。封主您尝尝这绿豆糕，清甜甘口，十分可口。”
苏孟商微微笑着回道，起身把绿豆糕盘子端到林土土面前。
她今天已经吃了不下十个绿豆糕了……
虽然眼前的绿豆糕看着便倒胃口，但林土土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一口。
“确实不错。”
她一面吃着一面不住点头。
“您再尝尝这紫樱花糕，香糯可口。”
林土土点头，浅尝一口。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两人都在互相等着对方开口，谈粮食之事。
“对了，苏兄，我前天收到您送的金麒麟，实在是太过贵重，我不敢收下这厚礼，已经查人送回您暂住的客栈里了。”
其实这金麒麟是徐尚送的，林土土特意说这事只是为了引出苏孟商的竞争对手徐尚。她想让苏孟商知道可不止他一人要她手上的粮食。
“哦？”
苏孟商回着，略显疑惑，他一没想到林土土开口谈的但不是粮食之事，二他也没送那个金麒麟。只不过他也并未纠正，只是回道，“那可万万不能，给您的便是您的了，哪有收回之理？”
“呵，”
林土土没想到苏孟商竟然没有否认那礼物不是他送的，果然奸商是也。
她扯出带有几分僵硬的笑容，“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好驳您的面。”
苏孟商点头，“您若喜欢，我便派人再多送您几只。”
“那可万万不能！”
林土土回着，“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金麒麟乃厚重之物，多了怕压不住。”
“您说的也是。”
苏孟商回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似乎连空气也开始停滞不动。
但是看着对面的苏孟商气定神闲，林土土告诉自己一定要憋住!
心急只会落于下风。
突然，包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包厢内停滞的沉默。
“请进。”
来人是茶馆老板娘，只见她快步上前，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外头徐尚徐大人也说约好了您。”
闻言，林土土佯装惊讶道，“是吗？那你劳烦他等会，我这和苏兄再说几句。”
老板娘闻言便退下关门，陪林土土演完了这场戏。
“这…，苏兄，实在抱歉。您若无要事商谈的话，我便去看看徐商人所为何事。”
苏孟商却也不急，“听说封主您今年边境可是盛收，我在这祝贺您。”
“多谢多谢，希望年年如此，不要再像北方一般闹饥荒才好。”
林土土回着，挑眉一笑，倒是颇有几分潇洒侠气。
“对了，说到饥荒，”苏孟商悠悠道，“封主，我想从您进些粮食。若是到时再发饥荒，徐州百姓也好有口饭吃。”
闻言，林土土心中冷哼一声，怕是自己想从中垄断粮食，高价卖粮吧。但她嘴上却配合的惊讶道，“怎会有饥荒，这边境年景大好，北方应如是。”
“就怕万一。”
“只是王有言在先，我这粮仓有三座可是死粮，万万不得出售。”
“那您除此可还剩下整整两万石呢。”
“可是……”
林土土竭力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五石一两如何？”
林土土摇摇头，直接看向苏孟商，眼神丝毫不躲避，“一石一两，还得劳烦苏兄自行派人运输。”
闻言，苏孟商眼神骤冷，但也只是一瞬，他隐藏的很好。
苏兄苏兄，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一石一两，这可是于平常十倍的价格。
就在这时，门再次打开。
原来屋外樟树影子早已斜到没边了，酉时早已到了。
现下徐尚是真的到了，他等了一阵后听馆里伙计说林土土和苏孟商在一号包厢议事，直接便从二号包厢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过来。
至此，苏孟商和林土土的买卖也只好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林土土忽悠徐尚忽悠的那叫心情畅快。同苏孟商相比，这徐尚好对付多了。他为人心性本就急躁，兼之又碰见苏孟商和林土土议事，一下便被愤怒冲昏头脑。
被林土土一阵忽悠后，直接买了六千两粮食，包运输还再送了她两个金麒麟。
至于苏孟商那，便坐等鱼儿上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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