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夜里，大家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只有刺矢二号因年纪小，不能喝酒，故而保持清醒。他拖着嘴里说着胡话的林土土回房间，又接着回来继续搬走另外三人。
虽然很累，但是他很开心。这是他活十六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和朋友一起庆祝，畅谈未来。他没喝酒，但是他精神上已经醉了。不一会儿，玩累的他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渐渐进入梦乡之中。
直到确定大家都入睡后，刺矢一号才蹑手蹑脚地起床，再次前去红牌坊和水烟会面。
原来水烟是周国布下的四十八暗矢之一。在这个战乱频繁的时代，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秘密的细作组织，周国的细作组织便是四十八暗矢。
四十八暗矢专门负责潜藏在各国获取情报的暗矢。是三十年前当时任监察大夫的徐志与大将军韩盟联合布局而成。如今则是由新一任的监察大夫翁择明和大将军韩宇负责。
这些暗矢不像刺矢一般平淡不起眼，相反他们个个都是手握大权、能在一方兴风作浪。他们大多十几年才回一次周国，有的终身都以虚构的身份潜藏在楚齐两国当细作。
“你来了。”
水烟说着，仍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倒是没想到，她在这楚国待了这么久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腰间所绣的纹样。
三竖一斜撇，用的是最不起眼的青色丝线。
“是的，”
刺矢一号微弯着腰，低头回着，毕恭毕敬。
暗矢组织在周国秘密操练、秘密送出，知晓者不过百人。这些人均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各个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过来坐吧。”
水烟说着，抬起手为他倒了一壶水。
“你们要买铁做甚？”
“是边境三城封主要冶铁造具。”
刺矢一号回着，仍是低着头。
“铁农具？”
水烟脑海里浮现出林土土的模样。她样貌虽只是小有姿色，但神态气质过于特别。他口中的封主定然是她了。
周国边境三城易主的事在这汴铁城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她还赏地于民？”
“真的？”
闻言刺矢一号抬头看向水烟，一脸惊讶。
他们和林土土来楚国之时，这项政策刚颁布下去。林土土也没有同他们讲，刺矢一号是确实不知道。
“自然，”
水烟回着，拿着酒壶起身走到窗外。
“连这汴铁城冶铁不事农作之人，都殷殷羡慕不已。”
她说着，发觉自己的周国话确实是生疏了。
刺矢一号目光望向她，望着站在窗边的水烟，忽然觉得她十分落寞。他再度低头，不敢再看。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为何不敢看她。
不仅因为她美，可因为愧疚。
她是一个为了国家没有名字的人。
“封主人确实又好又有奇才。”
刺矢一号良久总算憋出一句话来。
“那便好。你也回去吧，我会尽全力帮她。”
闻言，刺矢一号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不应走，他觉得自己应该同她叙叙旧的，他觉得一个在楚国待了这么久的人肯定会想自己的家，可他不知如何说起，最终还是只能憋出几句感谢的话。
“请您保重。”
门缓缓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请您保重。”
水烟重复着刺矢一号的话，低头莞尔一笑，眼中闪烁。
她站在窗外，望着屋外凌晨渐近，天□□晓。
整个青楼街慢慢回归平静。
青楼街，一个日夜颠倒、与世隔绝的地方。
一个醉生梦死、大梦一场的地方。
三天后，林土土和刺矢一号两人再度走入汴铁官府中。
此时已不同往日，是由仆役亲自到客栈之中带着他们来到此处。
一入官府，三人直奔正厅而去。
在那，负责铁矿买卖的大铁丞已坐在那等着他们。
只见他头戴薄纱玄黑色高冠，冠带系于颌下。身穿丝绸制成的宽衣长袍，衣襟处盘曲而下形成曲裾。
相貌的确并不丑陋，只是双眼浮肿，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且明明是议事之时，却不穿官服。
林土土越是仔细观察，越是从这大铁丞身上看到楚国朝廷的腐败黑暗。
“既然你们是由醉月姑娘引荐而来，我也不多寒暄了。直说，你们有多少银两？”
“我们是要一万两的海绵铁。”
林土土说着，等着一旁负责翻译的刺矢一号。
什么？
听着刺矢一号翻译过来的话，林土土心中一惊。楚国包运输，一万两可以有三吨海绵铁。如果是按她之前了解的行情，一万两是七十五吨铁矿石是冶炼成两吨海绵铁，并且不包运输。
但是现在，既然多出了一吨海绵铁还包运输！
便宜可是好事！只是……
“矢一，你跟他说，是要上等的海绵铁。别到时他是多了一吨，但以次充好。”
林土土说着，难为她没被这天降的大馅饼冲昏头脑。
“哼，这你可不必怕。我楚国冶铁业可是天下闻名，你倒是尽可来我们冶铁坊瞧瞧。”
大铁丞回着，神情十分倨傲。
林土土可不给他这个面子，这楚国已经腐败成这样，什么事干不出来？
直接让刺矢一号问他冶铁坊的位置。
事毕，两人回府路上纷纷感慨着，没想到原来找对门路在这楚国做买卖这么容易。
只是，平白无故多出一吨海绵铁定然不只是醉月姑娘的功劳，还有另一个可能是楚国一直在抬高铁矿石的价格压榨当地冶铁匠。
冶铁坊是吧，她倒是还真得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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