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中秋快乐）
在绕山路回书斋的路上，林土土想了想，又让矢二再拔了几株黄花蒿回去栽种。
经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无涯书斋。
“矢二、”林土土在小木屋前翻身下马后开口叫道，但想了想，她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矢一办比较稳妥，“算了，还是矢一你，把这两株黄花蒿在这附近找片向阳的、远水的地方种了。”
矢一听完林土土的话后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从矢一手中拿过两株黄花蒿后便去找向阳、远水的地方种植。他的执行力非常强。
虽然不懂为什么林土土要种两株名为“黄花蒿”的野草，他甚至讶异于野草也有名字，但他不会多问。林土土要他种自有她的道理。
在矢一走后，矢二眉头紧皱，一脸不解的问道，“阿姐，为什么要种野草啊？有什么用吗？”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野草叫做黄花蒿。
林土土拍了拍矢二的肩膀，随口说道，“没什么用，种着玩，好看。”
她也不能说自己是为了防备疟疾种的吧。在这个时代，说不定都不存在疟疾。至少，她还没在史书上见过瘟疫的记载。
矢二听着林土土的解释皱着眉头十分不解，这野草也没长花，明明很平平无奇。不过阿姐说好看，那它肯定有动人之处。
矢二想着，仔仔细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端详着手中的黄花蒿。看久了，确实能看出内含于其中的动人之处，比如说这颜色……这细碎的小叶子……
他一边端详着一边不住点头，这点头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林土土在一旁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矢二，没忍住笑了笑。他这人太经不起糊弄了。
不过林土土不知道的是，矢二这么好糊弄的原因在于他对林土土的信任。
此刻斜阳正好，临近黄昏的阳光最是喜人，橙红一片，照射在地面上，铺陈出一片绚烂的色彩。
小木屋内，一行十个人正在努力刻苦的背诵林土土给出的二十六个字母和十个阿拉伯数字。
林土土自认自己挑选出的三十个郡农长里全是聪明人，所以从早上到现在三个多时辰、六个多小时的时间记忆这三十六个符号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样？”
她一走进小木屋便发现这十个人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坐着，一个个都十分认真、十分投入的写着或念着什么。
直到林土土出身，他们才意识到林土土的到来。
这十个人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一番眼神沟通后，大家纷纷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可以牢牢记住林土土给出的三十六个符号。
“很好，”林土土满意地笑着点头道，“那么我现在来考你们了。”
她说着，让程阳把此刻大家手上用来书写记忆的册子全部收上来，再每人各发三个小竹条下去。待会便直接在这小竹条上书写答案。
“第一个问题，如果是第一封信编号是什么？”
“第五十八封信编号又是什么？”
“第两百八十封信编号又是什么？”
林土土问完这三个问题后，便坐在木桌之上，等着这十个人写完后叫上的小竹条。
毫无疑问，第一个完成考题的是程阳。
他十分快速的便计算好每个数值代表的符号，胸有成竹地把自己的答案递给了林土土。
【a1、e8、b10】
林土土看了一眼，确实每个答案都是对的。
她看向程阳点着头，向他示意他答对了。
陆陆续续的，剩下九个人也都上交了自己的小竹条。
全员通关！
林土土很满意的点着头，她捏了捏自己的双手，“那这一点大家都能答对的话，接下来再跟大家说清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我希望大家清楚一点，”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食指，眼神十分郑重，“很重要，就是我对大家是充分信任的。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知道大家都跟我一样，想让周国粮仓仓廪实足，物资丰饶。所以，如果到时候大家在上任过程中，发现有更好的方法时但却来不及让我知道，你可以直接放手去干！”
“我充分信任你们，也给予你们充分的自主权。”林土土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你们每个人会有一百两到三百两的钱用于支配。”
大家十分认真地听着林土土说得每一句话，内心涌起一阵阵感动的心情。他们中的一些人，第一次见到林土土的时候，内心是不信任的甚至是鄙夷的，原因无他，林土土是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人，还是一个女子，一个异族人。但此刻，他们看着林土土，深刻意识到一点，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他们的伯乐。
完全的自主权，这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原本他们以为，林土土至少会派一两个亲信监督他们。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土土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奈何资金、预算不够。
“至于俸禄的事情……”
林土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眼前或站或坐的十个人。俸禄她是真不确定自己能给多少，她能承担的，就是让这十个人在上任的一年内吃饱穿好。
“老师，俸禄的事情等我们做出一番成绩后再说！”
程阳看着林土土，一脸真切。他相信他们几个，没有一个人会在乎俸禄的事情。他们满脑子的想得，都是如何让这个国家摆脱贫穷。
土地贫瘠的周国，能够在三国之中拥有立足之地，靠的便是一代代周国子民的赤诚之心。
这种心情，是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林土土很难体会的。她看着眼前这十分人热忱的、坚定的、一心奉献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狭隘。同时她亦觉得自己这样做，确实是在压榨眼前这十个人。只不过，他们是心甘情愿被压榨。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也确实不能给出关于俸禄的承诺。还有一点是，我不需要你们在一年内做出多大的成绩，但是如果在你们上任一年后，粮食产量不升反降……”
林土土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那么很遗憾，你们肯定不能续任郡农长。除非粮食下降是因为天灾。”
在做的十个人彼此对看着，又望了望林土土后认真地点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头颅。
“还有就是程阳你……”
林土土正要说下去的时候，被矢一打断了。
矢一很少打断林土土，更准确地说，这是他第一次打断林土土。
这样反常的表现让林土土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她跟屋子里十个人交待了一声后，便迅速起身走向屋外。
“矢一，怎么了？”
林土土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问道。
“郡守，我刚刚去种野草，不是，黄花蒿的时候发现昌意一个人在后山的湖边待着。”
他有些担心。毕竟昌意在所有人眼里永远是一幅刻苦用功学习的模样，可以说，书斋所有人都知道昌意学得有多刻苦。熬夜早起、连吃饭也不忘看书，昌意日复一日过得便是这样的生活。
但是今天，她竟然在湖边坐着，什么事也没有干。
“她只有一个人吗？”
林土土听着矢一这么说后，也开始担心起来。昌意才十七八的年纪，这个年纪的人大脑发育还未完全，很容易因为一时冲动做傻事。
矢一摇摇头，“不是，周全在一旁陪着她。”
林土土点点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我去看看她吧。”
她说着，起身走向后山的湖边，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新的安排。其实她刚刚想跟程阳说得便是让他在落选的二十个人再挑选一个当副手，帮助他执行自己的计划。在入选的十个人里，他的功课报告涉及的方面太多太广，不像另外九个人，往往就只针对特对的问题改进。
此刻，她突然想到了昌意。
夕阳时分，晚霞挂在山边，把山映出了一片橙色。
几道孤云在天边漫无目的的悬浮着。
在这样的傍晚时节里，后山的湖边有些冷。
风吹来，带着一股湖水的咸味，这咸味里混杂着树草凛冽的香气，是一股复杂而又清新的味道。
远远地，林土土便望见昌意站在湖畔，风吹过，她的一头长发也随之扬起。
她很瘦，很单薄。很难想象，这样瘦弱的身躯是怎样熬过一个个学习的漫漫长夜。
“阿姐来了！”
一旁的周全看见林土土来了后，招着手一脸兴奋地喊道。
他在这陪着昌意，其实内心觉得有些无聊。
在他身前，昌意听到周全这么一喊后，抬起头看见他说的阿姐指的是林土土，昌意的第一反应是躲。
她躲不是因为她讨厌憎恨林土土让她落选，而是觉得自己辜负了林土土的期盼，没有脸面再见林土土。她不知道要以何种心态面对这个给了她天大的机会的人。
其实她写了，她整整写了一册关于如何向农民推广新的种植方法的报告。但是没成想，她熬了个大夜后只交了一册。这比忘记了写更让她觉得难受，她没想到自己会败在这小小的失误上。
林土土心思虽不够细腻，但也能明确的感受到昌意的闪躲。
她走上前，做的第一件事是支走周全，创造一个属于她和昌意的二人空间。周全走后，她才走到昌意的身边，拉着她在湖旁坐下。
“昌意，其实我对你有两个安排。”
“一个等到明年，如果考核通过你再继续上任。另一个是，让你去帮助程阳，当他的副手。”
闻言，昌意看向林土土，一脸不可置信。
“真的可以去当程阳的副手吗？”
程阳将要去的郡也是昌意的老乡。
林土土点头，“当然。”
她会做第二个安排的原因也很简单。程阳的确需要一个人帮助他，因为他的计划涉及的面太多太广。而昌意是落选的二十个人里面能力最高的。她虽然忘了书写推广的法子，但她采取的一系列提高产量的方法都十分扎实。并且她能考虑到各方面的实际情况调整林土土农书上的方法。
让昌意做副手其实林土土觉得有些屈才。
“即使你忘了作答推广理论的部分，你的报告是落选的二十个人里面写得最好的。”
昌意听着林土土的话，低着头，仍然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职位。她没有开口向林土土解释自己写了，但是忘记交上去了。比起没有写，她更无法原谅忘记交上去这样粗心的自己。
“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你再好好想想。”
林土土见昌意沉默地低着头，没有再多说，她决定给昌意时间，让她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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