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另一边，林土土在和苏孟商商议完卖粮事宜后，便直奔秦大爷处而去。
原因无他，之前苦苦制作的曲辕犁一直未能制作成功，其顶端的横梁总是不够完美，在翻土的时候容易卡住。所以林土土决定还是先推广长直犁用于深耕翻土。长直犁虽比不上曲辕犁，但也能大大提高翻土深度和效率。
而且相较曲辕犁她对长直犁印象更深刻，当年大一宿舍第一次聚会地点便是当地有名的历史博物馆，其中林土土最感兴趣的便是汉代长直犁。
南方七月末，天气总是处于大雨和艳阳天两种极端。
林土土刚和老板娘从茶馆走出来，一抬眼天灰沉沉一片，十分昏暗。
风不住吹着，刮得树叶哗哗作响。
看着这天气，临行前老板娘递给林土土一把油布伞。待她走到半路之时，雷声四起，暴雨顷刻来临。天地间此刻都被雨声所覆盖。
雨水打在屋檐、瓦片之上，声音清脆动人。
在老家，夏雨也似这般不要命似的，拼命下着。小时候，下起暴雨的时候还会突然断电，小孩子们便喜欢喊“停电啦、停电啦”，等到雨停来电之时也同样喜欢做报事员。
这场雨来得不是时候，勾起了她对家的回忆，让她想起了她不敢想起的家人。
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刺矢一号、刺矢二号看着林土土，驻足在雨中没有动弹。
只是静静站在那，雨水在她四周溅起涟漪。
四周静默，只有雨声。
都说狐死向丘，她在这里死了尸首又该向往何处。
良久，林土土抬起脚步，整理好情绪后继续前往秦大爷处。
刺矢二人紧随其后。
沿途间，偶能看到几间贫穷的农户，住在下雨时会漏水的茅草屋中。
“土土，外头下着如此暴雨，你怎的还来了？”
秦大爷和他的徒弟们几人正在屋内研究前几日韩宇给的新型□□图样，外头雨声盛大连大黄狗都没听到林土土的脚步声。
“这不早上总算把卖粮的事情搞定了，这才想说过来弄弄铁犁嘛，这晚稻可是要赶在八月底前插秧完。”
林土土收完油布伞，放在屋前。
“秦大爷，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先把长直犁给弄了吧。赶在插秧前让村民们有时间把土地先给深耕了。”
“这敢情好。”
秦大爷说完，起身从屋内拿出一把长直铁犁。他也觉得这曲辕犁一时半会只怕难以研制出，幸亏两人之前在弄曲辕犁的时候先行造了一把长直犁参考。现下便可直接在这长直犁上下功夫。
“大爷，我们既然要弄长直犁，那就再给改良一下。”
“我觉得犁头这里可以改成深尖型、阔口长圆形，适应不同土地的深耕要求。”
“还有就是我们要可以把长辕改为短辕，这样便于在小块土地上耕作……”
屋外的雨下个不停，似乎不见停歇的迹象。
在这样的天气里，白天和黑夜的界限不再分明。
林土土和秦大爷一行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忙到深夜，连晚饭都顾不上吃，这才总算把长直阔口铁犁、短直阔口铁犁、长直深尖铁犁、短直深尖铁犁这四种铁犁给研造出来。
待到明日一早，她们把四种铁犁木制样品系数送到铁匠所去。铁匠所需得在五天内先制出长直阔口铁犁一千件，到时再让步兵直接运送到各个穷村，到时再加上先前托老管家购买的耕牛，便可供他们开垦荒地。
开垦荒地，自古以来都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经之路。人口发展、土地不足时，需开垦荒地。土地肥力下降时，也需开垦新的荒地。
前阵子一番视察，让林土土意识到边境三城还有许多可供开垦的荒地。她绝不会轻饶那些试图榨取农民血汗钱的人。
八月的御事屋堂会直接提前到初一进行，卿大夫连夜收到消息时俱心下一惊。每次林土土只要提前或推迟堂会举行时间，势必会有大事发生。
但是不论这些卿大夫如何心惊胆颤，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向前流动着。
当蓝色的牵牛花开满南方各地时，八月初一到了，接连几天的大雨停了。
一早，老管家便备好茶碗茶汤，放在各家卿大夫桌子上，只待宾位来齐。陆陆续续的，各家卿大夫到齐了。
他们有的坐马车而来，未见其人，便先听得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咚作响的声音。有的则是步行而来。只有沈卿大夫最为特别，自行骑马而来。
“咚！”
老管家见人来齐之后，便敲响议事堂门前的锣鼓。鼓声停下之时，正式开始议事。
“既然诸位都已到齐，格桑，帮我把卷轴发给各位大人。”
名唤格桑的婢女应声，抱着十个卷轴，低着头依次座上的卿大夫们。
卿大夫们接过卷轴，打开卷轴阅览时脸上表情复杂而又精彩。
看着刘卿大夫为首的反对派脸上惶恐惊惧的表情，林土土在心中冷哼一声。待到这些人把卷轴看个七七八八后，林土土这次啊悠悠开口道，“各位，这份卷轴上面写着的便是大家治下粮食生产情况，陈陈卿大夫治下亩产最高，亩均两石。总体而言，各位卿大夫治下亩产都比往年高个半石左右。而我御事屋所收赋税也高达五万石，是往年的四倍多。”
“我说这么多只为再强调一次，既然今年如此盛收，那赏地于民【必然】会继续执行下去。”
林土土说着，特意强调必然一词，她抬头看向众人，观察他们的反应，“如果有人执意再反对赏地于民的话，那么我请您收拾东西回家，御事屋会给足够的赡养费。”
此话一出，许多人脸上立马僵起来，诚惶诚恐。
“这…封主，我们乃世袭之位，岂能轻易辞退？”
犹豫许久后，一向和富商狼狈为奸的反对派之首刘卿大夫开口说道。
“哼，”
林土土冷哼一声，“世袭一说，只怕早晚会变。听沈卿此言，仍是反对赏地于民？”
她说着，直直盯向沈卿大夫。
“非也，非也。”
刘卿大夫回着，微微颤抖着双手，擦拭着额间流下的汗水。
“既如此，此事便画下句话。格桑，再最后把桌上这些卷轴发给各位卿大夫。”
格桑应声，再次报过卷轴依次分发给每个卿大夫。
“这上面的内容倒也很简单，跟荒地有关。”
林土土顿了一下，看向陈卿大夫，“我记得前几个月，陈卿大夫问过我荒地之事，我当时给他的答复是只要需要，便可开垦荒地。”
“至于剩下你们九位，并无过问荒地之事，我便也只以为你们治下村民不需开垦荒地。未曾想，你们手下官员竟胆敢暗自用荒地收取钱款、中饱私囊！”
林土土说着，越发气氛，啪的一声重重摔向木桌。
在场众人，心下俱是一惊。
他们打开第二份卷轴，发现除了陈卿大夫外，每个卿大夫门下均记有官员名字。
“这上面的名字，是我一路视察村落得来。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你们治下贪官统统抓捕归案。至于该判何种刑罚，自有大周王法定夺。”
“另，各封地亩产不足一石半者，均可无偿开垦荒地。至于原先种植的贫瘠土地，一律种植绿肥。草案我已正在拟，到此你们是否有疑问？”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许久未曾言语。
原本以为换了个年轻女封主，他们的环境会更宽松些。没想到，林土土的手段却比翁择明强硬许多，且雷厉风行。政策一发布下去，便立马执行，丝毫不给缓冲时间。
“封主，请问这绿肥为何物？”
许久后，陈卿大夫低着头轻声问道。
“便是黄豆、绿豆等物品，种植此等作物，可恢复土地肥力。”
屋外烈日渐渐高升，暑气上涌。
鼓声响起，回荡许久后慢慢停下。这次议事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急忙赶往治地，翻看自己明面上是否犯过过错。
林土土这哪是提押贪官呀，分明是杀鸡儆猴。
每人能想得到，高高在上的封主竟会私下前往各处荒村视察。难怪整个人黑瘦许多。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土土确实不是想杀鸡儆猴，单纯是就事论事。哪里有贪官，就往哪里抓。
与丰收的边境相同，岭南在高处种植番薯、水稻，也并未受到洪涝之灾，高产无数。他们磨了许多林土土心心念念的番薯粉，正从岭南一路北上，特意前来送给林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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