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巧
钥匙平行地插入，老旧的门锁缓慢地扭动着，齿轮转动发出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啪”，陆栩打开了客厅的灯，一根电线扯着的灯泡上沾着许多不知名的虫子，散发的光线暗淡又无力。
眼皮轻轻地搭了一下，陆栩扫视了一圈屋子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书包松松垮垮地躺在椅子上，钥匙随意地被甩在了桌面上。
陆栩从柜子的最顶端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方形的盒盖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他用纸将累积着的灰尘擦去后，用右手指尖顶开了盒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被摊平的包装纸。
最上面的包装纸内侧银色的一面的右下角写着一个笔迹稚嫩的“燕”字，端端正正的。
陆栩的指尖落在字迹的背面，慢慢地摩挲着不平的纸面。
手表的指针嗒嗒地转着，陆栩回过神后将盖子严严实实地合上重新放回到了柜子的最高层。
坐到桌子前，陆栩看着窗户里映着的简陋的房间内置抿紧了唇，他微微起身凑近了窗户，看到了外面万家灯火通明。
早上六点的闹钟铃声飘荡在房间里，燕清掀开盖住脸的被子，睫毛颤了几颤后随着眼皮稍稍掀起，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显露。
伸了个懒腰，燕清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按停了闹钟。
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燕清看见一个男生恰恰好堵住了教室的后门，皱了皱眉，她朝着前门走去。
“欸，同学等一下。”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燕清往前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犹疑地扭头朝后看去。
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面孔，燕清刚刚松开的眉头重新锁成一团，沉默地将疑惑的视线看着他。
“你是在喊我吗？”少女清灵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对面的男生耳尖红了红，上前了一步问道，“同学你的联系方式能给我一个吗？”
燕清的眉毛稍稍向下压下，停顿了一会回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的社交账号了。”
说完后燕清朝着对面的人扬起一个抱歉的笑容后转身从教室前门走了进去。把要用的书本拿出来后，燕清用余光看了一眼走廊，发现那个男生还没走。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燕清压下心里的那股不耐烦开始写题。
一天的时间晃晃悠悠地很快过去，最后一节晚自修下课后燕清收拾了书包走出后门时又看见了在后门等她的陆栩。
快走到竞赛辅导教室时，燕清就着陆栩的衣角轻轻扯了扯，“陆栩。”
少年回过头来，柔柔的晚风拂动少年额前的碎发，专注的眼神落在燕清脸上，”嗯？“
燕清怔愣了一秒，松开了揪住的衣角，“你以后可以不用等我一起了，我认识路了。”
陆栩点了点头，应道：“好。”
每次走出后门看到在等她的陆栩，燕清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干脆说出了口。
这一次陆栩先走进了教室，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燕清坐在他的后面。
俩人旁边的位子都没人坐，燕清也乐得自己一人坐，姿态也放松了不少。
课程结束后，燕清背着书包循着路灯走回了家。
九点钟的城市，路边上的夜宵小摊上坐满了人，燕清点了一份烧烤带回家吃。
大门刚开，木木便和一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撞了燕清的小腿。
烧烤的香味勾得木木围着她打转，燕清笑了笑，摸摸木木的小脑袋，“木木，这你可不能吃哦。”
将书包放下后，燕清将烧烤放在客厅的小几上，又给木木拿了一根磨牙棒，才坐下来开始享受夜宵。
手机屏幕忽然切换成来电模式，燕清看着不断跳动的母亲二字，滑过了接听键。
”清清，你最近怎么样？“母亲温柔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到燕清的耳里，燕清平静地答道，”还行。新学校的同学都还挺好相处的。“
“那就好，你在那边吃得好吗？开学考考得怎么样？”母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来，燕清放下手中的烤串，“这边吃的东西还挺多的，我开学考考了年级第一。”
“嗯，一切都好就好。再过一个星期多一点你就要去参加联赛了，这段时间不要松懈，休息的时间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妈妈在这边尽量能腾出时间就腾出时间来看你好吗？”
“好，妈妈。”
“妈妈，再见。”燕清看着通话模式变成已挂断，视线直直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回过神来时眨眼都带了一股酸痛感。
桌上的烧烤温度降了下去，燕清忽然失去了食欲，她拿着一根烤串拨了拨剩余的串串，缓慢地将剩下的烧烤解决掉后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修课，教室前面的黑板被各科的周末作业密密麻麻地填满了。
平时困得打瞌睡的同学此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不行，一边飞速地动笔抄着黑板上布置的作业，一边不忘转头和同桌吐槽作业的数量之多。
燕清扫了一眼黑板上的作业，将要写的作业本全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对了一遍无误后便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
班主任整顿了一下纪律后，开始了安全教育。
下课铃响的时候，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就连班主任脸上也带着快乐的兴奋。
燕清从学校出来后，转身又进了学校附近的书店。
之前在南阳中学的时候江老师向她推荐了一本辅导书，她一直没买。现在刚好到了要做那本辅导书的阶段了，燕清打算在这边找找看。
书店的老板见她进来，便询问她要找什么书，得到答案后便让燕清上二楼找。
燕清踏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二楼，朝南的那面一排全是窗子，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脊上，晃了她的眼。
依着书架一层一层地找去，很快燕清就找到了那本辅导书。
燕清停在那儿翻了翻书，面前的书架上对面的书忽然被抽走，落日的余晖透过缝隙落在燕清的指尖，燕清抬头朝对面看去，白色的校服袖子一晃而过。
少年微弯下腰，清俊的面庞显露出来。
“陆栩。”燕清无声地喊了一声。
少年背后是金红色的落日，发丝在照耀下带上了一层光辉。陆栩看见燕清后愣了片刻便点头示意打了一个招呼。
“这本辅导书还蛮好的，你可以试试。”燕清朝着陆栩挥了挥手中拿着的辅导书，说完后抿了抿唇，有点懊悔。
陆栩绕过书架走到燕清面前，伸手拿了一本和她手上一样的书，翻了翻，“谢谢你，燕清。”
这是燕清第一次在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怎么说呢，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事，你继续看看吧，我先走了。”燕清捏着书的手指暗暗用力，转身朝楼下走去。
身后的少年一直目送她下楼才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辅导书，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燕清付完钱将书放进书包走出书店，脚下的步子迈得比平常快了一倍。
走出一长段路后，燕清停在路边，右手抚上了额。
“刚刚怎么就突然朝他推荐起书来了。”燕清小声地喃喃自语，“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拍了拍脸，燕清继续朝家走去。
“我是自己的轨迹"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燕清接了电话，“喂，小姨。怎么了？”
“清清，小姨今天还得在学校开会，你晚饭自己出去吃可以吗？”
“嗯，可以的。”燕清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先回了家把书包放下。
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六点的时候，燕清出了门。
沿着街道走了一段，燕清挑了一家店跨进店门时，就和穿着白色围裙的陆栩打了个照面。
燕清要抓狂了，为什么会这么巧！！！
少女脸上扬起笑容，右手抬起轻轻挥了挥，“嗨。”
僵硬地打了招呼后，燕清进退两难，进也不是那么想进，走又绝不可能，最后只好找了一个临街靠窗的桌子位子坐了下来。
点好餐后，她便偏头看向窗外。
陆栩将面端过来时，便看见窗外斑斓的光线落在少女面庞上一派冷然的模样。
氤氲的热气浮现在眼前时，燕清回了回神，朝着陆栩说了声谢谢。
面的味道很不错，大片的牛肉在唇齿间生香。店里冷气打得很足，温热的汤进入胃后暖暖的很熨帖。
燕清吃得差不多时，视线开始在店里转圈。
店里很忙，她看见陆栩进进出出忙得没有空闲。少年腰背笔直，微弯腰时显出一份谦逊。
吃完后，她趁着陆栩进了后厨到前台付了钱便离开了。
夏末的晚风开始带上了一层凉意，燕清将手摊开感受着风的风向，”秋天快来了。“
后面的一个星期匆匆而过，周五下午燕清回家收拾了东西后回到了校门口集合。
学校租来送她们去参加联赛的大巴已经停在了大门旁边，家长们都跟在自己的孩子旁边细细地叮嘱着。
小姨给燕清加油鼓励之后又跑进学校开会去了，燕清看了看手机还是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
她靠在行李箱上，视线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了陆栩身上。
少年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背了一个平时背的书包，冷冷清清的。
燕清瞧瞧他，又瞧瞧自己，下了个结论，同病相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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