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女子拿着药点住青黛穴道，一边安慰一边给她喂药。幸好最后一刻天阳过来，一剑把药挑到女子脸上：“芳卿，你别忘了阁主的话！”
女子添完嘴边药粉,缓缓道：“我合欢宗的堂主为何要听你催雪阁阁主的话？好哥哥不如你也别理他，我们两个好好玩玩！”
天阳收剑,一掌拍在她肩上，将她击退两丈。女子扶住肩头恨恨道：“哥哥不愿，又何必这么狠心？芳卿找别人去！”说罢翻窗而去。
确定她走了后，天阳过来点开青黛穴道说：“山下就是城里，你快回去吧！”
青黛默默收拾起药粉瓷瓶，想要问天阳，自己的随身药袋又不见了，没有纸墨笔，如何能问。
于是她抓住天阳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天阳明白她想问什么，但是又不能告诉她，只好又劝了一遍：“你回去吧！”
青黛干脆坐在地上，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的架势。可惜天阳不是金公子也不是殷屠，他见青黛不走，干脆自己走了，还是青黛追不上那种。
望着外面漆黑一片，青黛只能站在原地气得跺脚。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响动，青黛还以为是天阳回来了连忙起身。
女子笑道：“妹妹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想姐姐了？”
想个头呀！青黛顾不上其他，一脚踩进无边夜色。但女子如同鬼魅般，总是缠在她身边幽幽道：“妹妹，你跑什么呢！让姐姐疼爱你一番可好？”
许久，青黛实在跑不动了，那女子道：“妹妹，累了来姐姐怀里休息休息吧！”
银鞭疾如闪电，却在半腰截断。殷屠借着夜色轻揽她腰，俯在她耳边悄声道：“走！”
“呸！哪个畜生坏我好事毁我鞭子！有本事报上名来！”女子不依不饶在后面骂着。
等听不到女子声音了，青黛挣扎着想他放自己下来。殷屠没办法只能暂时停下来，对青黛道：“青黛，别闹！”
青黛抱住他，希望他能带自己走。殷屠为了稳住她只好道：“好，我带你走总可以了吧！”
于是青黛乖乖不动，两人到一城边别院才停下来。天阳迎上来道：“阁主，东西拿到了！”
殷屠看向青黛劝道：“青黛，跟着我太危险了，你先回去好不好！”
青黛想了想乖乖点头，殷屠愕然，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好说话。
青黛神神秘秘挽起手，松开手掌对着殷屠轻轻一吹。殷屠顿时觉得四肢酸软，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黛，没一会儿就倒了下去。
惊的天阳叫了一声“阁主！”然后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黛。
青黛知道他不会留自己下来，也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设防，所以她只能这么做。
天阳道：“阁主没事吧！”
青黛摇摇头，表示他没事。
次日殷屠醒来，就看见笑容满面的青黛递过来一张纸条：“你中了销香酥骨，每天只有我给你解药，你才有内力”
殷屠骤然变脸，厉声道：“把解药都给我！”
青黛壮着胆子递上第二张纸条：“你带我走好不好”
“你为什么非得缠着我！”殷屠换上一副嫌麻烦的脸，青黛见他这样，急忙递上第三张纸条：“你对我好，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殷屠脸色微变，马上又恢复正常，冷漠道：“你喜欢呆在这里，就呆在这里吧！我可不会管你！”
青黛听到这句话，开心地跟着他身后。
一连几天，殷屠也没出门，就想着怎么赶青黛出去。一开始不准人给她分饭，可后面听她肚子咕噜叫，自己不忍心，就把桌上糕点推给她。后来不准任何人搭理她，结果她天天来缠自己。
正巧黄劫回来看见，殷屠正无可奈何地劝着青黛。于是好心提醒自家阁主：“阁主，你要是真想她走，她早就不在这儿了！”
原本是想告诉阁主手段再狠一点。可殷屠听了只是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青黛不想回去，她回去了就不能成大夫。那么要留在哪里呢？
师兄身边很不错的，可惜有个虎视眈眈的王爷。剩下的就只有殷屠身边了，况且他总是会保护自己。想到这里，青黛留下来的意愿更坚定了。兴冲冲地跑来找殷屠，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出示字条，他先道：“你跟我来！”
说罢，便带着一脸疑惑的青黛出了门。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吗？好！那你就跟来看看吧！”
一轮遥月看寒州，殷屠立在街头，取出当时青黛用玉令换来的绢纸道：“你可记得何夕楼主和你说过的话吗？”
青黛先是想了想，后猛然醒悟，写字：“你要去杀人”
殷屠冷笑：“催雪阁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又何必如此讶异？”
青黛心急，快步来到他身前拦住，又疾笔书写：“这是我买的，应该我来做主”
殷屠只瞧一眼，就绕开她带着一行人前去。
青黛不放弃，一边追一边写：“我不准你拿它去害人”
可惜殷屠置若罔闻，全然不理。青黛再次拦在他身前举起字条：“不要拿我的东西去杀人好不好”眼中水光闪烁，满是恳求之意。殷屠心中震撼，嘴唇微动，还是几步凌空而去。
青黛无力垂下双手，只能转身，徒看人影远去。
而另一条街上，一个人影从华宅走出，看了看两边街道，然后停了下来守在门口。不久，几阵轻风撩起鬓发，他缓缓道：“贵客登门，怎么不走正道？”
他话才出口，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撞地，喷出一股鲜血来。殷屠凌步而来，一脚踩住他欲抽剑的手，冷声道：“你还记得十二年前那桩事吗！”
“老夫一生做的事数不胜数！难不成都要一一记下？那种陈年旧事早忘了！”
脚下那人死到临头仍旧不愿服输，殷屠心中更恨，自己昼夜难寐、积恨累怨，他们却是高枕美梦、阖家喜乐。如今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不知为何而死，更不会为当年之事感悔，那自己这番拼命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殷屠心中怒恨更甚，他提剑道：“等你一家老小地下团圆去吧！”
那人听他这话，慌忙道：“催雪阁不是一令一人吗！”
殷屠瞳孔紧缩：“你怎么知道是催雪阁？”
“有人今儿早送来密信告诉老夫的！”
“那人是谁？”
“老夫不知！”
殷屠冷笑：“罢了，你去地府问问阎王爷吧！”
寒光亮眼，那人紧忙锁目缩颈，但预想的死亡去没有来。
殷屠持剑半空，忽然想起这剑在青黛手中的样子。一柄嗜血凶器慢慢驯化成弹花轻舞的良剑，再无半点戾气只余美好。
殷屠隐约不愿毁了这剑，一直下不去手，脑海里又冒出青黛恳求的模样：不要用我的东西去害人。
可是凭什么！他们害了人依旧逍遥快活，自己报仇却要犹豫不决！殷屠打散脑海里的乱念正欲发狠，一只玉手覆在他执剑的手上，温暖柔软。殷屠回头，青黛拿起之前那张字条满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寒月临川，雪夜无声。殷屠拿剑的手最后还是软了下去，他松开脚，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青黛对着地上重伤的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紧跟着殷屠去了。
一行人没走几步，突然不知殷屠起了什么心思，揽腰抱起青黛一路飞上高楼。青黛只觉得身轻一晃就站在了楼上，顿时又惊又吓，紧紧箍住殷屠不敢松手。
殷屠扶着她小心坐下，道：“害怕吗？”
青黛一听，立马松手自己坐好，却是动也不敢动，就为着向殷屠证明自己不怕。
殷屠坐到她身边又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青黛颤颤巍巍写道：“你对我好，我跟你去闯荡江湖”
“我可是刺客！”
“我是大夫”
“为何要进江湖？”
“为了救人”
殷屠疑惑，复问：“回去不也可以吗？”
青黛摇摇头，动笔欲写未写，抬起头看着那寒月下的街景。殷屠也顺着她看去：“青黛，我真的会杀人的！”
青黛写好字条伸在他眼前：“我真的会救人”
殷屠转首叹道：“你真是喜欢救人！”
青黛先是微笑而后写道：“一生微愿，济世救人，得杏林三千，足矣”
殷屠又叹：“那为何来我这儿？”
青黛又拿出之前字条“你对我好，我跟你去闯荡江湖”。
殷屠不禁一笑，转来转去还是回到原点，也不想再问下去了。
可青黛又写下：“我不为难你，一年，你不留，我走”
殷屠微微一愣，沉默半晌道：“好！”过会儿又道：“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青黛狡黠轻笑写：“那是浮生欢，修养身体的，无毒”
“那你天天给我吃的是什么？”殷屠愕然，绝没想到青黛居然把谎言演得那般自然，竟是一点儿也没怀疑她。
青黛写：“补药，调理的，无碍”
或许是怕殷屠以后都防备自己，她补充了一句话：“销香酥骨耗损的内力不能恢复，不可以带出谷，我不会制”
殷屠几欲再道，话到嘴边，一见青黛那无辜澄澈的眼眸又化去无踪。
“算了！”
寂夜白雪，两人就那么坐在楼上守着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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