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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初冬


    朱雀在谷珍行忙活了半月,把郑六的几车大米卖的一粒不剩。趁着章家把米运到京城的间隙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把分红包好交给郑六,郑六掂着一大袋雪花银,笑得连眼睛都没了。

  朱雀见他没出息的样子,抬腿一脚:“这包银子够你在醉仙搂听上几天的小曲了。”

  郑六一听,宝贝似地将荷包往怀里一揣,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小爷你这话说的,我辛苦几天得来的银子,怎么会都送给醉仙搂,我想好了,我再去南方运东西卖。小爷你是不知道,除了大米,南方还有好些稀罕东西!到时候我运过来,钱生钱,可不就能把醉仙搂买下了!”

  朱雀嗑着瓜子,听了郑六的话忍不住往他身上丢了一把瓜子皮:“到时候卖不出去可别求小爷我。”

  郑六抖了抖瓜子皮,笑道:“小爷您就别兜着了,依我看,您也是喜欢赚钱的那号人。”

  “去去去,”朱雀往门外赶郑六“这铺子是我借来的,今天该换了。你呢就赶紧去南方赚你的大钱吧。”

  郑六痛快地应了一声,抬腿往醉仙坊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不去醉仙坊吗?”

  “小爷放心,我就花一块银子,不妨事。”

  朱雀朝他的背影白了一眼,吩咐铺子伙计打点好铺子后,便锁上门,一溜小跑回侯府交差。

  卫锦此时给老夫人请安,见阮氏也在,便坐下喝茶聊天。

  朱雀先是跑到北苑,采菱跟她说卫锦在老夫人处请安,她便风一般地跑到中苑,速度之快得连阿瑞都没来及禀报便见一粉色的人影掀开帘子,冲进暖房。

  寒露过后,霜降至,一场大风将京城又往初冬的寒气中推了一程。近日极冷,园中树枝桠上的白霜在初阳中还未融化。阿瑞早早生起了老夫人房中的炭火,门上的竹帘,也换成了厚厚的棉织锦。

  朱雀有些吃力地掀开帘子,往里一探头,便见阮氏和卫锦端坐在老夫人两旁吃茶聊天好不开心。

  “外祖母安,舅母大姐姐安。你们聊得什么这样开心?”朱雀一路跑来,脸蛋被寒风侵地微微泛红,仿佛凃了一层厚胭脂。再加上她今天穿的藕粉夹袄领子处加了一圈软软的兔毛,那无暇的白玉色将她的小脸衬得越发绯红了。

  “前几日你淮南表舅母来信,说阮沐定下了叶家嫡女,我们刚才还在说送什么礼好呢。”阮氏柔柔笑着。

  沐哥哥定亲了,这可是个好事啊!朱雀笑得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那舅母送礼的时候,也把我的礼给捎上吧!”

  卫锦听了不由一笑打趣道:“你个小丫头,倒是会送人情。但你拿什么给你沐哥哥送礼啊?”

  朱雀得意地冲卫锦扬着手里攥着的几包银子:“我替大姐姐赚下谷珍行半年的银子,拿几块给沐哥哥买东西做礼不过分吧!”

  卫锦看她小肉手里鼓囊囊地荷包先是一惊后拉着阮氏的手道:“母亲,你看我未来弟媳是个会赚钱的呢!”

  虽说阮氏是大家闺秀,偶尔对朱雀一些出阁的举动皱眉头,但是日子久了便接受她的与众不同,待她也像待卫锦般掏心窝子的好。一看她两颊冻得通红心疼地招手让她过来,把暖炉给她捂着:“你看你,大早晨就在寒风里跑,仔细受了风寒。”

  老夫人笑笑让阿瑞给朱雀端来热茶糕点好驱走寒气。

  朱雀接过茶,才喝了几口身子便暖了起来,旁边铜丝罩下银骨碳烧得火红,阳光透过雕花窗射了进来,虽没有暖意,却耀眼得很。

  也不知道鞅哥哥怎么样了,高大叔有没有从南楚回去给他做饭吃,不知峨山上冷不冷炭火烧得旺不旺。

  朱雀捧着温热的茶盏出神,直到一婢女匆忙捧着金色的绫锦走进来。

  她立马起身站起:“可是峨山送来的?”

  那婢女摇摇头,一脸焦急:“宫里来人说太后病重怕是不好了。”她将绫锦呈给老夫人:“这是传您进宫的手谕。”

  老夫人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打翻,但也顾不得衣服被茶水浸湿,颤巍巍地接过手谕,扫了一眼,便转身吩咐阿瑞备车后,便迈出门。

  “外祖母,我也随你去。”朱雀从后面追了上来,老夫人年纪大了阮氏不放心但她和卫锦又为人妇,已不方便进宫,便让朱雀跟来了。

  其实,即使阮氏不让朱雀跟来她自己也是要来的,初春她入宫时太后娘娘对她那么好,她当然要去看望她。

  待马车行驶到皇城根的时候,已过晌午。

  老夫人牵着朱雀的手跟着太后宫里的大宫女云霜来到寝殿,见榻上形容枯槁的太后被吓了一跳。

  “初春进宫的时候,太后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入冬就这样了?”老夫人眉头紧皱。

  云霜抹着泪:“老夫人有所不知,初春您入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身子就不爽了,不过没让我跟您说,入秋后便一病不起,御医的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

  榻上,太后微微睁开眼,无力地拍了拍榻边向老夫人道:“坐过来。”

  老夫人坐在榻上,握起太后干瘦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了。

  “你呀你!我还没驾鹤西去哭什么,等我闭眼了有你好哭的。”太后说话的声音极弱,让人听着更心酸。

  朱雀站在老夫人身后,见太后病成这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老夫人接过宫女端来的药一勺一勺喂给太后,但她已经喝不大进药,枕边流了一块药渍。

  太医院的药还是有些作用,太后喝了药稍稍精神了些。

  她浑浊的眼睛看向榻前悄声抹眼泪的朱雀,让云霜把朱雀带下去。

  “你带她过来作甚?我这样子别吓着她。我这个没福气的也没等到卫鞅和那丫头成亲。连个礼都没来及得送,咳咳。”太后重重地咳了一声,又缓缓道:“罢了,她来了也正好,正好把礼包给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老夫人在塌下磕头谢恩,太后微微笑着:“老姐妹,一转眼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初平阴候助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我们在宫里绣花喝茶,多开心。”

  是啊!老夫人当时一人独自照顾一双儿女,太后心慈把她接入宫帮她一同照看孩子,一晃这么多年,她们鬓角已染上白霜,不知不觉岁月就这么逝去了。

  “你家儿子是个有才的,但皇帝不会用人。这么些年,我在皇帝跟前劝着,卫延在侯爷的位置上坐得也算安稳。但我不知……”太后浑浊的眼里蓄着泪花“我已经立下遗诏,嘱咐皇帝好生待侯府。”

  老夫人不住点头,含泪道:“太后娘娘是侯府的恩人。但若皇上觉得卫延是草包,削爵不用,我老太婆也毫无怨言。”

  太后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眼角,想说什么又没说。

  一边朱雀在台阶上坐着,抹着眼泪。云霜端来一个描金首饰盒过来:“小姐,这是太后让我给您的。太后说送金送银太俗气,这是南边进贡来的珊瑚命人精心打磨了,又请法清寺的高僧念经开了光的,最是灵气不过了。”

  朱雀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串成色极好的珊瑚手串,她取出带在手腕上,含泪冲寝殿的方向磕了个头。

  “小姐别哭了,咱们娘娘有神灵庇佑定是无碍的。”云霜掏出帕子给朱雀擦了擦眼泪“听人说,您和老夫人连午膳都没吃就过来了。偏殿备了饭菜,小姐好歹去吃点。吃完了就去御花园逛逛。”

  朱雀抬头看着云霜,见她眼睛红红的,想着自己再哭便要引着她伤心了,便擦擦眼泪,让宫女带着去偏殿。

  因为太后病得重,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在寝殿那边端汤端药。她胡乱地吃了几口饭,见周围没有宫女当值,干脆走出太后殿自己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赏菊会那日,贵妃身边的秋嬷嬷带她们去过御花园,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御花园的路。

  秋日里她来御花园的时候,还有菊花可赏。现下已入冬,一片萧索景象,连树都光秃秃的。

  冬日里夕阳落得早,西方天际上橘色的霞光也被寒气度上一层冷色调的光晕,偶尔有乌鸦回巢,凄惨地叫上一两声。

  朱雀紧了紧衣领,准备回太后殿,还没走几步就听假山后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二皇子,我求求您了,您就把药还给奴才吧!”

  朱雀猫着步子躲到假山后,便见暮色中,一清秀的宫女正跪在祁晟前,哭得梨花带雨。

  “哟!你对主子还挺忠心。”祁晟摇着长年不离手装逼的折扇,笑得邪魅“我说月笙啊!你看你在老三那里辛苦得很,不如来我宫里算了。”

  月笙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二皇子抬举奴才了,奴才就是贱婢一个,高攀不上您。三皇子现下病得厉害,还望您把药还给奴才吧。”

  祁晟蹲下,一柄折扇将她的下巴抬起,吐了口唾沫:“炭火的事肯定是老三搞得鬼。我被幽禁了那么些天,得好好感谢他!”

  月笙被抵着下巴,不敢动弹,身子抖得厉害。

  炭火一事,钟粹宫觉得祁桓脱不了干系,便暗中买通内务府克扣祁桓的份制。送来的吃食是馊的,入冬的棉被也是往年的旧被子拆了重做的,一点都不挡寒气。章皇后本来就看不惯祁桓,对内务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吃不好穿不暖,一场寒风过,祁桓便病了。但钟粹宫连太医院都打点好了,谁都不敢去给他看病。

  月笙见祁桓烧得厉害怕他出事,在太医院门口跪了一天,终于有心善的太医悄悄递出来一包药,她着急回寝宫,抄了御花园的近路,没成想撞上了祁晟。

  草药包发出难闻的气味,祁晟一脸嫌弃仍在地上,刚要抬脚将它踩个粉碎,便见暮色中一少女风一样跑来,把地上的草药包抢了过去。

  待祁晟看清楚后,不由嗤鼻:“原是侯府的朱雀小姐。怎么,脸上的巴掌疼忘了?”

  朱雀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脏眼睛,只低头掂着草药包笑道:“二皇子赏的巴掌,我怕是得记一辈子呢。不过二皇子被幽禁的滋味忘了没?现下皇上挂念太后病重一天要探望几次的,这要是被撞见了,又给您安一个刁难手足的错可怎么办?”

  她一语点醒了祁晟。确实,刁难祁桓可以,但是只能在暗处,不能在明处。



  他收回扇子,靠近朱雀,在她头顶咬牙道:“这次我放过你,以后小心你狗命。”

  朱雀笑笑:“二皇子说得是,您也小心才是。”

  祁晟被堵得没话说,气得转身就走了。

  地上月笙仍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朱雀上前将她扶起:“”走,带我去见你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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