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无可奈何
下个月就成亲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朱雀心里扑嗵嗵直跳，她看着晨雾中卫鞅的侧脸，依然是平日里一贯有的冰冷，不过眼神却意外很温柔，不光是看阮氏的时候，就连看她的时候也一样。
“鞅哥哥，”朱雀将卫鞅拉到一旁，踮起脚尖，悄声说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吧！下个月我们怎么可能成亲呢？”
卫鞅低头看她，冷峻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可能是因为卫锦今日成亲的大喜事，他看起来比平日里都高兴：“你不信啊？你不信的话，下个等等看，看我会不会娶你。”
有那么一瞬间，朱雀觉得看到了少年时代的卫鞅，那时的卫鞅经常会对她笑，会带着她上街买糖葫芦，朱雀不开心的时候，卫鞅总是会费尽心思哄她，即使是他到峨山学武功的那段时间，也经常会给自己写书信。自从侯府出了事，他们离开京城，他真个人就变了，不会笑，不会关心人，只会冷冷的躲着自己。尽管花神祭那天他同自己表明了心意，但朱雀总觉得卫鞅把仇恨放在了比她更重要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他会笑着冲自己叫阿雀，或者如释重负拉着自己手去街上买糕点的时候，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的吧。
朱雀见阿言就在不远处的柱子边上，倚着柱子吃喜饼，便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阿言，你家大阁主为什么这么高兴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姐瞧你说的，大小姐成亲这件事还不算是喜事吗？阁主的亲姐姐出阁他还能不高兴？”
“不是，你不懂。我说的喜事不是普通的喜事，是别的，比如说京城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阿言的头摇成拨浪鼓：“不知道啊？这几日未央阁里并没有密报传进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的。”
是嘛……
那就是她多想了……
“新娘子出来了！”阿言啃着喜饼笑成痴呆样，朱雀应声看去只见卫锦盖着红盖头由卫鞅领着出了院门。因为李宣算是卫家的赘婿，老夫人又舍不得把卫锦放出去，所以又在卫锦院子旁边新修了一个院子，当作是以后二人的居所。
朱雀跟着闹喜的人流一同出了院子，朝旁边的院子走去，刚要钻进人流中跟着走进去，衣服便被什么人给拽住了。
“雀表妹！”
那人兴冲冲叫道，朱雀回头一看，原来是阮沐来了，旁边还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朝她温婉笑着，便是叶青儿了。
朱雀在阮沐面前自小都是没规矩惯了的，但今日当着未来表嫂的面，朱雀硬着头皮冲他俩行礼：“沐表哥，叶嫂子。”
叶青儿顿时脸红，娇羞说道：“雀妹妹别叫这么早，我和你沐表哥还没拜堂成亲呢。今日的喜事老太太也跟我们叶家下了请帖，我便来了，并不是……并不是你沐表哥带我来的。”
朱雀打量她这个未来表嫂，花神祭那日她远远的瞧着不甚清楚，今日得了机会刚好可以仔细瞧瞧。
不得不说，阮沐这小子艳福不浅。叶青儿典型淮南女儿小家碧玉娇小可人，脸上皮肤光滑水嫩跟白玉豆腐似地一捏就能出水般。
“叶嫂子长得可真是标致。沐表哥有福了。”朱雀啧啧赞叹，叶青儿又羞涩将头埋下。
阮沐笑道：“你就别打趣她了，她一贯是个羞涩的，你看你把她夸得脸又红了。”
朱雀冲阮沐做了个鬼脸，拉着叶青儿的袖子就要往新院子里去看新娘子，阮沐伸手将她拦住，跟叶青儿说先让她进去，他和朱雀有事要谈。
“怎么了，沐表哥，神神秘秘的。什么事啊？不会是又要我给表嫂什么惊喜吧？”
朱雀打趣笑道。
阮沐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前几日我就该给你说的，但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又在别苑里头我进不去，卫鞅那小子整日待在未央阁，我怕贸然去了，反倒是中了人的奸计。”
朱雀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沐表哥，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前几日我出街买笔墨，遇上章韶光了。他说十几年前在京中的时候曾和我在一个书院读过书，问我有没有印象。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毕竟京中的那个书院除了世家大族，诗书世家，朝中大臣都是可以进的，所以人数众多。我去的那年，刚好淮南发大水，我父亲作为通判也被召入京中询问具体情况。卫鞅那小子在书信里经常给我说他那个书院是多么气派，教书的先生是多么的学识渊博，我便缠着父亲托关系让我进去读了一段时间，期间，我并未透漏同卫鞅的关系，只是同他一班，看起来关系是比别人亲厚一些，后来父亲离京，我也便离开了书院。他那一问直接把我给问愣了。他还问我，记不记得当时的侯府独子卫鞅，我说当然记得。那样一个少年才俊谁会不记得。然后我又说我还记得章公子你呢。虽然没有同章公子一同念过书，但章公子的大名书院里到哪都能听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
阮沐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朱雀，朱雀又紧张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只点点头，道了声谢，就走了。我当时虽然觉得不对，但又怕贸然去找你们反倒是弄巧成拙，所以我就等着今天见你，顺理成章的说出来也不会引人怀疑。”
清晨薄雾已经散去，太阳从东方露出了一个角，晦暗不明。
章韶光为何突然去找阮沐问关于卫鞅的事情？难不成他猜到什么不成，但是不因应该啊！她自认为从章韶光到淮南的那一天，虽然刚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但后来慢慢的她应付的还算完美，没有什么破绽的吧。
但若不是他起了疑惑，为什么会找如阮沐亲自去问呢？
鞭炮声响起，想是新院子那边李宣已经揭开了卫锦的盖头，众人欢呼。该死。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大事，应该和卫鞅商量好对策。
正巧卫鞅拿着串枣生桂子走了出来递给她：“长姐让我给你的，说让我们沾沾喜气。”
我们。朱雀听了这二字不禁脸红起来。
“哟！雀表妹还是会脸红的呀！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阮沐在旁打趣说道丝毫不知此时已经成了个电灯泡。
“叶青儿还在里面等你呢。你要是不过去，过几天可没人同你拜天地了。”
卫鞅戏谑。阮沐抬脚欲踢，却被卫鞅一个旋身躲过又挨了个脑瓜嘣，自从卫鞅学会了武功，打架的时候阮沐没有一次占过便宜。
他只好气急败坏道：“你等着我成亲那天，我要是不把你灌趴下我就不是你表哥！”
卫鞅淡淡一笑，尽管这在朱雀看来已经是很有善意的表情了：“你小子可真没良心，我还想那天送你一个大礼呢！”
阮沐短时来了兴趣：“什么礼物？是不是很贵很值钱。”
卫鞅一副神秘模样：“反正就是挺隆重的，你自己到时候自己看就行了。”
“切，故弄玄虚。”
阮沐去找他媳妇叶青儿后，院外只剩下卫鞅和朱雀两人，加上其他人都在新院子里闹新娘，所以外面特别安静，只有薄薄一层轻纱雾映着朝阳璀璨。
朱雀抬眼看了看卫鞅，发现此时卫鞅正在低头看着自己，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个什么，鞅哥哥，沐表格刚才说，章韶光去找他问认不认识卫鞅。”
朱雀这才想起刚才的大事，趁着心里小鹿乱撞的间隙给说了出来。
卫鞅先是沉默一番，后来又淡淡说了个’嗯‘字，多多少少有点反应不激烈的样子。
“鞅哥哥。你不觉得章韶光已经对我们的身份起疑了吗？他在查明我们的真身。”
朱雀抬头，看着卫鞅俊冷眸子道。她实在是很担心他，很担心’我们‘这两个字不能聚在一起。沾不到卫锦的喜气。
“放心吧。”卫鞅将她拥入怀中“这件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你就开开心心便是。”
“可是，”朱雀在卫鞅怀中像极了依恋人的小鸟“可是鞅哥哥，我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卫鞅抚着她的发，没说话，只是看着院门前一簇簇繁盛的月季，上面是盘旋留恋的蝴蝶。
髙谷子曾经给卫鞅讲过蝶恋花的故事，他说花与蝶相恋，却奈何春日短暂终将分离。
蝶花之恋最终输给了无可奈何，而他定不会容忍无可奈何之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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