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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涟漪


  次日黎明时分,卫锦便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围着的侯府人,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

  朱雀的小手揩去卫锦眼角的泪珠:“大姐姐别哭啊!大姐姐的病好不容易才好,应当高兴才是啊!”

  老夫人拍拍卫锦的手道:“你醒了祖母也就放心了,这几日可把我们急坏了。”说完吩咐阿瑞收拾客房的行李准备回侯府。卫锦的病已好,在这么在元府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卫锦拉着老夫人的手含泪道:“恳请祖母带锦儿回侯府,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阮氏一听就急了:“你瞎说什么?即已出阁哪有老回娘家住的道理?”

  卫锦只是看着窗外并不言语。

  黄鹂鸟飞过绯红的夹竹桃花丛,盛夏的阳光洒进雕花窗,尘埃在丝丝光线中上下浮动。

  “我要和元淞和离。”卫锦看着窗外,眼神坚定。

  老夫人看卫锦眼中毫无波澜,便知道这丫头的心死了:“好!和离就和离!谁稀罕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

  阮氏闻言急得踱脚:“母亲您也不劝劝锦丫头,就这么由着她来,这万一要是真和离了,锦丫头以后怎么办?”

  老夫人的佛珠拨得响,也不看阮氏,缓缓道:“我养着。”

  卫延早早便上朝去了,卫鞅也带高谷子回侯府歇息去了。阮氏见自己一人说不过老夫人,便低头不语。

  朱雀见状,走到阮氏身旁笑道:“舅母,大姐姐病刚好,身子虚得很,得好生养着,这几天住在元府我是看出来了,他们对大姐姐没有一个好的,还是接回侯府好好养着的好。”

  阮氏点点头,元府确实不是一个能养病的好地方。

  用过早膳后侯府带着卫锦上了马车,元府的人自然是不敢言语,只能看着侯府的马车消失在盛夏的朝阳里。

  话说,侯府里,卫鞅在高谷子的门外候了已有半刻钟。

  卫延在出门之前叮嘱他说,高先生虽有一身才学,但人到中年却一个徒弟也未收,所以卫鞅要想拜师,必先博得高先生的好感。所以天刚刚亮时,他便端着茶水糕点在外等候,可是等了将近一刻中,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不成世外高人都跟朱雀一样,要睡到日上三竿?

  盛夏的朝阳虽不比晌午阳光的毒辣,却是闷热非常,卫鞅一身月青色的袍子,后背早被汗水打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卫鞅应声看去,只见朱雀满脸红扑扑的迎着朝阳笑盈盈朝他跑来:“鞅哥哥!大姐姐醒了!我们把她接回来了。”

  朱雀的大嗓门惊起梧桐树上栖息的夏蝉,一只接一只的飞走了。

  卫鞅做噤声状:“莫要吵到高先生。”

  朱雀闻言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附在卫鞅耳边道:“大姐姐说要和元家姐夫和离。”

  少女的鼻息混着夏日温热的空气扑在他耳边,他身体的某处像是被触动了般,顿时两颊烧成红霞。

  朱雀见卫鞅不语,只当他是赞同卫锦的决定,便没有接着说什么。她翘着脚尖看向高谷子的房间嘟囔道:“这大叔竟比我还能睡!”说完便要去敲门,卫鞅见状一把拉住了她:“可使不得,现如今我想拜师,必得给先生留个好印象,你可千万别踹门!”

  朱雀脚下一僵,干干笑着。

  房间里的高谷子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扬:“这丫头倒比小侯爷有意思。”

  他此次毕竟是来侯府做客,不能把姿态放得太大。收不收卫鞅做徒弟就看卫鞅自己了。

  想到这里,高谷子便起身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卫鞅便端着茶点冲高谷子恭敬作了个揖:“请先生安。”

  高谷子很是受用满意地看着卫鞅点点头。目光移到朱雀身上时,却发现朱雀单手撑腮,似市井痞子一样有节奏的抖腿,玩味地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我把你看穿了。

  高谷子迅速躲开那眼神,心里想着这丫头虽和庄珂长得极像,但是行为举止却和庄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庄珂可没有这么痞……这么亲民。

  卫鞅引着高谷子来到梧桐荫下凉亭歇坐,往茶案上摆着茶点:“先生请用。”

  朱雀一看茶点,立即两眼放光。但她知道今日是卫鞅的大日子,要处处对这爱装睡的大叔尽礼,吞了吞口水,便闭上了眼睛默念道:

  眼不见心不馋,眼不见心不馋……

  高谷子呷了一口茶,往凉亭外看去,亭台楼阁之处掩盖着一片荷花湖,荷叶接天,粉荷亭亭,别有一番夏日之趣。

  卫鞅见高谷子对荷花湖钟意便笑道:“那荷花湖还是祖母命人开下的,有些年头了呢。”

  高谷子望着荷花点头微微笑道:“老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钟爱些花花草草的。”

  朱雀听到这里,睁开了大眼睛。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眼前的高谷子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外祖父在外征战也差不多是而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们是如何成为好友的?想到这她开口道:“大叔,你是如何和我外祖父认识的?”

  高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荷花湖忆起往昔。

  这事还要从庄珂说起。庄珂走后,他心里放不下,整日失魂落魄。他师父峨山老祖也是过来人,只是笑笑丢给他一大堆书。兵书,医书,武林秘籍,他把自己埋进了书里,整日用功修炼,就这么过了一年。本以为一年之后他会忘了她,但是整个峨山都是她的影子,他看一草一木都会想起她。

  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于是他请求师父放他下山走走,刚开始峨山老祖不答应,在他给师父烧了一桌的菜后,峨山老祖便吃边哭,你小子下山去吧!但是要早日回来接手你师娘的厨房!

  他下山后,一路向北。因为向南是南楚的地界,那里的街市上百姓都在歌颂南楚皇后,他不想听。

  越往北走,越荒凉。满地的尸体遍地烧毁的战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权利的争夺与算计他最是不屑,欲转身离开之际忽见树林里有一身着盔甲的身影,虽然那身影隐藏在绿叶之中,但是伤口流出的殷红的鲜血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地。

  峨山老祖常告诫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到这里他便使轻功飞到那人身旁,刚一落地,那人便拿起身旁的剑冲自己砍了过来。那人伤的不轻,剑都拿不稳,他微微一斜身子便躲了过去。

  “狗咬吕洞宾!”他愤懑道,一个转身欲走之际,地上传来微弱的声音:“兄弟莫怪,我是被追杀怕了。误以为兄弟是敌营之人才出……”

  声音越来越低,一会便没有了声音,他连忙把那人扶起,翻开随身的药箱,为他清除箭上的毒,包扎好伤口后,那人微微睁开眼,艰难挤出二字:“多谢。”

  后来那人告诉他,自己是祁国平阴候。

  他不屑一笑:“为人卖命是那么开心的事?你今天要是没遇到我,箭毒发作你可就没命了”

  平阴候笑了笑:“大丈夫为家为国,不惜命。”

  他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平阴候见他江湖人打扮,略有愁容便道:“兄弟可有烦心事?”

  他被说中,脸稍稍泛红,低头看落叶:“儿女情长罢了。”

  平阴候一听,一把拉住他:“兄弟如信我,我有办法。”

  就这样,他随平阴候入了军营,他精通攻伐之术,再加上武艺高强,通黄门用毒之术,有他的助力,平阴候半年之内就拿下了十座城池。

  皇帝大喜,召平阴候回京受封赏,平阴候欲邀他一同前往,他摆了摆手道:“我师父还等我回去做饭呢!”

  其实,他入军营半年之久,男儿的血气方刚浸染了他,让他明白这世上不仅仅有雪月风花,还有金戈铁马。

  平阴候也知道他性子,没有勉强他,只是每逢佳节便托人送些东西到峨山,平阴候殁后,便是老夫人在接着做了。

  他只是碰巧救了平阴候一命,没想到他会当做一生的恩情来答谢自己。

  一只蜻蜓飞来立在新绽的荷叶上,他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孩子,满眼的好奇与期待,便把与平阴候相遇,入军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卫鞅听完点点头,冲高谷子行了个大礼;“先生救祖父的大恩,侯府必世代铭记。”

  高谷子看着眼前俊朗挺立的少年道:“你想随我习武,学习攻伐之术?”

  卫鞅点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高谷子又道:“以你现在的年纪学习攻伐之术还好说,但习武确实是完了一些,要想追上同龄人,必得吃苦。这苦,你吃得来?”

  卫鞅仍是用力地点点头:“先生放心,吃苦是小事。”

  高谷子看着这个侯府独子,想着他也是被侯府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便道:“不仅是吃苦,一旦上了沙场,受伤丢命都是说不准的,如此,你还愿意习武去征战。”

  夏风拂来,摇曳起满池碧绿,水面圈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卫鞅看着点水的蜻蜓道:“大丈夫心怀家国,不惜命。”

  高谷子身躯微微一震,眼前的少年和二十多年的平阴候说出了同样的话:“大丈夫心怀家国,不惜命。”

  仿佛时光倒流,又仿佛时光推着人向前走,不断走向一幅更美的画卷。

  高谷子拍手叫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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