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开
听完阿言的话，朱雀眼前黑了一片。明明昨天在卫锦的婚宴上还说要娶她的人，怎么突然间变了一副面孔，朱雀感觉现在的卫鞅对她比之前还要冰冷。
就像他们从未一起经历过那些苦难，她对他就像陌生人，或者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怎么会这样……
朱雀扶着小竹往回走，虚弱的朝绿叶掩映下的未央阁看了一眼，有那麽一瞬间她总觉得她要失去他了。
伤心过度加上病未痊愈，朱雀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地。未央阁里那人的目光明显一滞，而后强忍住跑出去将她抱起的冲动就那样内心挣扎许久终是坐回那个冰冷的座位，拆开一张张密报。
章韶光说得对，或许是他一直把朱雀藏着护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虽说他心中是爱她的，但是她呢？若她只是被一纸婚约拘在他身边，或者不懂反抗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无论是哪一种对这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都不公平。
就这样放她走吧！至少让她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要被他拖累荒废终生。
卫鞅想着想着，不由脚步走向窗外，看了眼倒地昏迷的少女。她身边早已有锦衣华服的身影陪伴。
卫鞅眸子寒光一闪，步子踱回书桌。纵使心中百般苦楚还是忍着不去想刚才那幕，沉沉坐下又缓缓拆开密报。
未央阁外，章韶光抱着昏迷的朱雀脸上焦急万分。本来他是要去看朱雀高烧是否退了，但去了她的院子发现她并不在，又问了来人说是刚出去不久。他就这么远远的跟着，藏身在巷尾，直到朱雀晕倒了他才急忙去扶。
章韶光温柔将她抱起，雇了辆回西街别苑的马车，自己却不上去，嘱咐小竹好生回去伺候汤药，自己则径直朝未央阁的方向走去。
阿言原本见他抱朱雀就心生愤懑，虽说他家阁主和小姐不知为何闹了别扭，阁主刚才那番话只是气话，凭什么这个初到淮南的没几个月的小子就要伸手去抢小姐，这不是插足别人感情吗？
章韶光走至阿言身前，微微一笑：“劳烦小哥跟卫阁主通报一声，说章某有事相求。”
上次他送杨素素只送到一半，没能找到未央阁的具体位置，今日他跟着朱雀，却意外知道了它的藏身之处，既然来都来了进去打个招呼也是好的。毕竟他和这位做江湖生意的卫家公子算事盟友关系了。
阿言没好气摆摆手：“章公子请回吧！我们阁主今天很忙，没时间见公子。”
这个锦衣玉食的京中公子，阿言自他来淮南时便看他不顺眼了，长得那样一副美玉般的面孔，家世又那么好，心思还总放在小姐身上，他阿言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横刀夺爱的贵公子了。
在阿言瞪章韶光的时候，门里小厮走了过来附在阿言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脸上顿时五彩斑斓，眉毛拧成麻花对着章韶光道：“我们阁主说了，章公子进去稍等片刻，他忙完了就见你。”说完大手不甘心的往里一挥指了指会客厅的地方，自己气呼呼的朝卫鞅的书房里去了。
章韶光则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这个江湖上神秘的组织竟然隐在闹市巷尾，周围又有大片树林包围，远远竟看不见此处有个宅子，即便是走进瞧见了宅了门口的石狮子也直当是哪家大户人家，不会往江湖组织上去想。
章韶光走进门，跟左右两个守门的易容大哥点头致意，笑着进了院子。那俩易容大哥刚才就瞧见他抱着那昏迷的姑奶奶眼带深情，早就不顺眼了。但他是阁主放进来了，也没有把厌恶之色摆在脸上，只是轻微点头回礼便放他进去了。
章韶光坐下并无茶水伺候，但想着刚才阿言对他的态度便心知肚明，也没有开口要茶水，只是静静坐着等着卫鞅。
片刻，卫鞅走了进来，脸上仍是那副千年冰霜，对着章韶光更是带着森森寒意。
“章公子久等了。”他冷言冷语冒出个寒暄话。
章韶光笑笑：“卫阁主日理万机，我等你是应该的。今日恰巧经过未央阁就冒冒失失进来了，还望卫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想到抱起朱雀的是章韶光，卫鞅心里没来由冒出把火，但为了心中的大计还是把那把火给压了下去，淡淡一笑：“本来我就是要同章公子有要事相商，章公子算是来巧了。”
来得太巧了，朱雀一晕倒他就冒出来，果然是很巧。卫鞅心里明白他这是偷偷跟来的，既然跟他合作，未央阁的位置早晚是要暴露的，早把他请进来晚把他请进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卫公子有什么要同我商议的事情？”章韶光开门见山问道。
卫鞅把手里的密报递给他：“现在梅执礼，也就是吕国太子已经命甄姬去买洛山石，而我这里恰好有一批，但是洛山石市场上并不少见，我们未央阁权力有限，并不能让甄姬在众多洛山石里买到我们未央阁的这一批，这时候就该章公子动用一下权势了。”
“你是说让市场上只有我们的洛山石，好让甄姬买走吗？”
章韶光说道：“这倒是不难，我把其余的石头全部买走，让石料场上只剩我们的石头就好了。但是卫阁主，你为什么要在石料上下功夫呢？我是让你破坏监易司的建造不是让你去帮他建啊？”
财大气粗的章韶光给出了财大气粗的解决方案，但还是想不明白卫鞅要让甄姬买他的石头做什么。
“章公子只要专心协助我便是，剩下的自然会水到渠成。我们不仅要让他建，还要让他建完，但速度不用太快，只要赶在梅雨季节过去建好就行。”
卫鞅说完，又想着章韶光在京中久住，对于淮南的气候并不熟悉，便解释道：“淮南与京中气候大不相同，进入初夏时便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这种淫雨霏霏的天气持续十几天左右便是晴朗干燥的艳阳天，伴随这种天气淮南会一反常态炎热干燥，同京中的仲夏天气颇有相似。”
章韶光点点头，又听出卫鞅话里其他的意思：“卫公子也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不成？”
卫鞅眼神一顿，而后笑笑：“江湖中人四海为家，不光是京中，就算是祁国边陲我们也是去过的。这个是题外话，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甄姬买到我们的石头，另外章公子对于他们建司一事千万别掺和，既不阻挡也帮忙，否则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章韶光听的云里雾里，但他想着有未央阁的助力，监易司肯定建不起来，不管监易司出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他便落得个逍遥自在，同……
他想到刚才朱雀在未央阁前晕倒的场景，虽然远远的听的不清楚，但心中还是猜出一二，无非就是卫公子下了狠话伤了她的心。
果然这位卫公子并没有把她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上，一个在京中的前程就能把她抛诸脑后，这位阁主还真是和他冰冷面孔一样，有一个寒冰造的心。
但如此一来，他对朱雀算是志在必得了。既然他卫公子最看重的是权势，而他最看重的是她这个人，尽管现在她还对他没感觉拿他当一个外人，但章韶光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而她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卫阁主，既然事情已经交代完了，那韶光便不打扰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给我传封书信，或者派人传话都是好的。若是卫阁主有空亲自去别苑也是好的，还可以看看卫姑娘过的好不好。”
章韶光面若春花，笑得十分得意。卫鞅眸子里寒意闪烁，而后强压下去平静说道：“不必了，以后我不会再单独同她见面。她对我来说只是我妹妹。麻烦章公子好生照看着。不过我瞧着我妹妹对你也不甚上心的样子，章公子还是不要笑的这么志在必得的好。天下好男儿众多，谁知我妹妹看上了哪一个，你说是不是？”
章韶光笑容僵在嘴角，却不甘心露个苦瓜脸，只干干把它挂在嘴角。
卫鞅又跟下刀子戳人心似地说道：“虽然章公子假冒大皇子的名义，将我妹妹强拉去西街别苑学规矩，但章公子总有离开淮安的那一日，你回到京中婚姻大事应该由不到你自己做主吧！我还听说你和相府的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觉得相府或者章府能容忍你将我妹妹带在身边？况且我妹妹长得那样美，就算是相府小姐也容不下这样一个美人整天在你眼前晃悠，这天底下，最可怕的便是妇人吃醋，你觉得就冲我妹妹那样简单的脑子能在京中活得了几时？”
这下，章韶光可完全笑不出来了，只僵在原地沉默。
只听卫鞅接着说道：“章公子说我一纸婚约约束了她，可你难道不也一样利用权势将她强拉进身边，五十步笑百步。你和我有什么两样？我看你还是早早将她放回卫府，让她在淮南这样无忧无虑的地方快快乐乐过一生吧！别把她拉进京中过得漩涡里了。”
章韶光立刻气急败坏道:“不，不是你说得那样，我定会将她保护的很好，我一定要带她离开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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