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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条准则


“嗒——”

        “嗒——”

        “嗒——”

        黑夜如此寂静,只有水滴声无限拉长,从坠落到破碎,在生命与死亡之间割裂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仿佛丧钟震动的残骸。

        但帕斯特知道脚下跨过的是粘稠而猩红的湖泊,就像他知道自己正处在梦中,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地窖的暗门敞开,台阶组成下沉的悬梯,他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坠落,四周的崖壁睁开了死去的眼睛。

        最后一只眼睛,癫狂、病态、谵妄着倾吐爱语。

        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长着黑山羊般巨大蜿蜒的盘角,湿冷的触手代替了四肢,鳞片和骨刺蔓延在裸露的躯干,不可名状、不可直视。

        这是他基于阿什莉的记忆而构筑的梦境,帕斯特冷静的想。

        但有个声音告诉他。

        “这就是你。”

        玛德琳教授在离开前敲响了帕斯特的房门。昨晚绵长的梦境和还未愈合的伤口让医生脸上不可避免带着一点苍白的倦怠,也加深了玛德琳的感激与愧疚。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玛德琳站在门口,“你的导师萨尔托其实向我提起过你,你是他最有天赋的学生,也是他最担心的一个。”

        帕斯特知道自己的伪装无法欺骗长期相处的导师和敏锐的玛德琳教授,他直白的承认:“因为我的低共情。”

        “他希望你可以在和患者接触的过程中改善缺陷,我却觉得这才是你的天赋所在。”女教授摇摇头,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但我们或许都错了。”

        面对帕斯特的疑问,她刻板的皱纹也微微柔化:“你同样认为自己缺乏同理心,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昨天我已经死在阿卡姆的病房里了,在一秒钟的时间里,任何人都无法伪装自己。但如果这出于你的主观意志和自我限定,莱克医生——你一般会怎么对病人说?”

        这个老太太克制地牵动嘴角,经由时间沉淀的智慧潜藏在眼中:“kid,你要找到症结所在,然后解开它。”

        接着她抛出一根几乎令人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我的实验室还有一个博士生名额,在你拒绝前它都将为你保留。”玛德琳西勒的博士意味着业界认可的含金量、sci的尖端论文第一署名权,以及更加丰厚的薪酬待遇。

        她不为收到的拒绝而意外,在温和的表象下,他们其实是一类人,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晰且绝对理智的规划,如果帕斯特真想继续在学术上深造,萨尔托可不会给她抢人的机会。

        潇洒的老太太拉着行李箱离开,一如既往的自我,丝毫不在意帕斯特在听到那一段话后的反应。

        由酒店去往机场的路上,她注意到盖恩。帕斯特借口受伤留在了哥谭,他却没有理由一起留下。

        这个高大而英俊的日耳曼医生身上带着一种天性的严谨,而温柔绅士的姿态和银灰瞳孔的神秘又交织成奇特的魅力,存在于各个年龄阶段女性的幻想之中。

        他扔掉刚刚收到的写着联系方式的香水纸条,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手。

        “刚刚那位女士好像是好莱坞新晋的宠儿,你可真是不近人情。”看到这一幕的同行医生酸溜溜调侃。

        盖恩将帕子也扔进候机室的垃圾桶,语调温和:“我更喜欢一段耐心浇灌、长久而稳定的关系。”

        而他向来是最有耐心的那一个。

        帕斯特没忘记自己留在哥谭的原因,那段重播的录像清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遍布病房墙壁上的字符痕迹是虔诚的祈祷和乞求。喃喃自语的女病人说:“不要看,不要听,挖去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你将在死亡中重获新生。”

        而主治医生苦恼焦虑:“我们无法理解患者表达的语言和符号。”

        德尔斐的预言又一次响起,冥冥之中克洛托的纺锤与金线已经织好了命运的网,那些只有他能听懂的声音与符号缠绕成指引的箭头。

        他可以前进,也可以后退,忽略那些异常,远离危险,继续伪装正常的生活。

        帕斯特凝视着玻璃橱窗上虚幻的倒影,耸耸肩轻声说了句:“但没办法,我是个控制狂。”

        要是真有什么以玩弄命运为乐的神明写好了他的过去和结局,他也要亲自看一看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伏笔。

        盖恩医生昨天帮他包扎时用的药剂效果惊人,至少帕斯特在被撞到时没有感到伤口裂开的濡湿热度。撞到他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精致西装和红色领结,能看出教养良好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只有跑动中翘起的黑发和亮晶晶的蓝眼睛暴露了几分狡黠。

        “十分抱歉先生,希望你能原谅我。”提姆立马低头致歉,等看到对方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还纤细单薄的金发美人,都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把人撞坏了。

        在诊疗室接触过许多躁郁、孤僻、高功能反社会小孩的帕斯特当然不会责怪提姆这种简直算是宝藏的懂事小朋友。

        “下次跑步记得小心,小先生。”

        提姆看着那双喀纳斯湖般清澈漂亮的绿眼睛,下意识把手里的面具送了出去:“万圣节快乐。”

        等他跑回家打开电脑继续追踪蝙蝠侠和罗宾的踪迹,才回过神来自己做的蠢事——“我原本可以问他要个联系方式,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尽管拥有高智商高情商但因为身高发育还比同龄人矮一截,一直被当作小朋友的提摩西懊恼又美滋滋地想,他竟然叫我“小先生”诶。

        帕斯特看着手里的黑色面具,上面勾勒的银色花纹甚至奢侈地镶嵌着碎钻,但回过头男孩早已跑进人潮。

        路上万圣节的表演队伍轰轰烈烈演奏着乐器,拎着南瓜灯和糖果篮的女巫幽灵们画着夸张的妆容。为了让自己不显得突兀,帕斯特只好带上意外得来的面具,穿过宽阔的道路和狭窄的小巷。

        阿什莉的记忆非常混乱,碎片状的画面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扭曲线条和怪诞形状,但在制服她的过程中足够医生筛选出重要的信息。

        一栋破旧缺乏人气的大楼,下班回家的阿什莉,神秘的威严的召唤,八十九级台阶,褪色的油画和青苔,摇摇欲坠的木门。

        推开它,推开它,推开它。

        这种建筑在哥谭的贫民区实在太常见了,但帕斯特不必刻意寻找。

        因为那种预感同样召唤着他。

        “信号被屏蔽了,daxxit!”犯罪巷里长大的罗宾还没纠正爆粗口的坏毛病,但这时候已经没人不赞同的制止他了。

        阿福正代替一夜未归的韦恩总裁参加集团会议,蝙蝠洞里只剩杰森一个,而蝙蝠侠在昨晚外出夜巡后失联了18小时。

        如果杰森长大、经历的事情更多一些,他会变得更加稳重周全面面俱到,但现在他能做到的全部,就是穿上制服,把万能腰带里的武器和药品塞满,给阿福留下一张“don\"tworryaboutme”的纸条,无证驾驶骑上蝙蝠机车冲往蝙蝠侠最后定位的地点——当然,就算他长大,也不会乖乖听导师的话。

        此时哥谭黑暗骑士的状况算不上好。

        相比于帕斯特严于律己的控制欲,蝙蝠侠监视着整座哥谭。教堂高塔上的滴水兽是他阴影中的化身,上流舞会和下层酒吧都遍布着他的耳目,因此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接收到一批症状特殊的病患时,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是出于在无数次危险中打磨锋利的直觉。

        医生们想探究患者的发病机制,蝙蝠侠却更先一步找出了人为诱发因素。通过排查十几个病例的生活轨迹,他和年轻的搭档找到了两个重合点,东区的重叠率又高于阿卡姆附近。

        因为怀疑这是稻草人或小丑的诡计,加上杰森最近格外暴躁的表现,蝙蝠侠决定独自涉险——他现在仍为此庆幸。

        哪怕头脑被粗粝的低语胀满,腰带里的药剂和针孔带来的疼痛无法带来多一秒的清醒,一小半绝对理智的蝙蝠侠在被逐渐污染的意识中已经考虑好了最坏的打算。

        硕大无朋的邪恶生物无法用现有的词汇形容,触手般蠕动的肢体上鼓胀出一个个圆球,穿过他闭上的双眼在精神海中皲裂爆炸,飞出成百上千只蝙蝠。

        那是他最深层的恐惧,穿着礼服的夫妻在死亡前痛苦而挣扎的脸,凶手癫狂的笑,他听到假释的判决,记者的追问,路边流浪汉乞求施舍,又转眼将好心的女孩压到身下。永不停止的犯罪,无法安息的哭嚎……鲜红的油彩咧成夸张的微笑,受害者质问英雄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丑陋凶恶的蝙蝠群中长出无数双眼睛。

        那些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猩红的血泪融化重组。火舌的跃动仿佛肌肉群的收缩,剥去表皮的神经结构纵横交错,组成了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面庞。

        玛莎韦恩,他的母亲,拥有依旧年轻而温柔的容貌,从死亡的腹地重生,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布鲁斯,你真让我失望。”

        “你没能为我和托马斯复仇,也没有为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申冤。你在坚持虚弱可笑的正义,而它早已被无数人践踏。哥谭已经腐烂,你本来可以成为打碎它、清理它、重新制定规则的人,但你做了什么?”他的母亲斥责他,“你为凶手递上刀枪,你把他们从地狱的烈火中拉回,你让他们杀死了更多人!”

        他不应该看,也不应该听,不应该让邪恶的意志击碎理智的防线,沦为阿卡姆病房中的一员,或许比那还要糟糕。

        但在冷酷漠然的瞳孔注视下,蝙蝠侠无法移动。

        而属于布鲁斯韦恩的那一部分已经被尖锐的质问刺穿,无意义的呓语持续着,无孔不入的从空气中传来,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知觉,又构筑起一个全新的扭曲的世界。

        他看到透明的蝴蝶,猩红的月亮,非几何状的巨大巢穴,安静且安全,在黑暗之中敞开,等待他温顺的头颅。

        在痛苦的挣扎中,这种怪诞的诱惑像是一针令人飘飘欲仙的麻/醉/剂。

        绵延不可知而无限拉长的凝固时间淹没了他,有一双手却在暗礁和漩涡之中拉住他。

        温柔坚定的力量穿透冷硬的手甲,像是哥谭极其偶尔不被乌云遮住的阳光,慷慨而赤/裸的洒向他。

        “醒过来,不要忘记你是谁。”陌生的语调成为了他在失控边缘抓住的绳索。

        幻觉退潮般消解,连带着他沉重的恐惧、痛苦和从不曾散去的悲哀。

        英雄灵魂的罅隙被壁炉的温度和小甜饼香气填满抚平,随着坚定意志一同复苏的还有蝙蝠侠的多疑与敏锐。

        几乎瞬间,他抓住贴着下颔的陌生手掌,凌厉地锁住对方的喉咙。

        但下一秒,他被手腕上压制的巨力掀翻在地,来人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他手中——只要蝙蝠侠轻轻一折,那一截雪色山峦就将分崩离析——事实上,坚硬金属的摩擦和压力已经在脆弱的肌肤上洇出了一片暧昧的暗红。

        喉管被挤压的窒息感,但还能忍受。

        周身昏暗,足够近的距离和良好的夜视能力还是让蝙蝠侠看清了身上人的样子。黑色面具遮盖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半遮着的眼睛,看不清神情。那微微卷曲的柔软金发落在他漆黑冰冷的手甲上,强烈的对比让他难以抑制的想起混乱幻觉中令人喟叹的抚慰和由此产生的对脆弱事物的保护欲。

        身形纤细的青年一只手抵住蝙蝠侠的胸甲,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开口带着声线被压迫的沙哑——又或许来自饱餐一顿的餍足。

        “这样对待给予你帮助的好心人,可不太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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