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梦魇
“阿泱，你告诉我，玲儿在何处好不好。”她轻轻地哲哲他的袖子。
那些昔日的美好幻梦轰然碎裂。她最在乎的还是卫玲，她和卫昃的女儿。易泱敛下眼中的不甘，沉默地推开了温雅，“卫夫人，我一直将你当成妹妹。”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想笑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当成了妹妹啊……
温雅的身体一僵，她愣愣地抬头，一双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她已经将姿态放的足够低了，可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你真的是我的阿泱吗？”她神色落寞，看起来甚是可怜。
易泱抿唇，脑海中又响起了前几日听见的告诫声——前程和女人，最好分清主次。
他敛下眼，心一横，转了身背对着她，“易某先行告退了，卫夫人请自便。”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到了门口。可就在即将踏出门的时候，他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还记得那一夜吗？”温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易泱顿住了脚步，往事的一幕幕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那一夜……他做了什么？仰头，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了起来。
——
“卫家主怎么有兴致来寻我了？”寒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他面色焦灼，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这倒是让寒枫生了点好奇心。
只不过他可记得清楚，前些日子他是拒绝了合作的。思及此，他抿唇，“莫不是想通了，想与本宫细谈了？”
卫昃没有否认，他直直地对上了寒枫的视线。那目光深沉得让寒枫险些丢失了主动权。
这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寒枫就在心底给他贴上了标签。
“王夫可有把握替我寻到夫人？”卫昃目光灼灼。
寒枫垂下了眼，稍加思索一番，并未给出肯定的答复，“本宫只能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至于能否找到……卫家主可是釗陵之主，您都寻不到，又何必来为难我们？”
“娴亲王的下属，威名远扬。”卫昃沉着一张脸，仿佛已经看透了寒枫的推脱。
“……”寒枫沉默了。
卫昃便又开了口，“王夫若是想知道釗陵之事，卫家是最好的人选。”
他在潜移默化地拿回主动权。可他说的又确确实实挑不出错来。
寒枫挑了挑眉，最后还是应下了。
至于究竟怎么找，那便是他们要操心的事情了。况且，慕七自打送完了京城急报，就清闲的很，这事让他去做再合适不过了，也省的他总想来瞧瞧慕惜月。
等慕七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木已成舟。
寒枫作为娴亲王夫，一言一行皆是“受娴亲王指示”，是以他应下了话，娴亲王的部下们定然是要去做的。
“王夫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慕七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寒枫笑了笑，“本宫与亲王本就是一家人，何来外人一说？”
这话似乎是刺激到了慕七，他好久都没有再回一句。只是不断收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甘。
“可还有事？”寒枫见他迟迟不走，当即皱了眉要赶人。
慕七拱手，语气有些沉闷，“属下要求见亲王。”
“亲王不见。”寒枫迅速给出了回答。
“王夫又不是亲王——”慕七试图挣扎，却又被寒枫的一番话浇灭了那些心思。
“本宫是亲王明媒正娶的王夫，亲王也说过，她若是懒了，那这一切事务，全权交与本宫。”
慕七感觉得到，寒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敌意。他想反驳，却又站不住跟脚，最后也只能愤愤离去。卫夫人还需要他去找。
——
他又到了她的房里。在女子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女子的睡颜。相比前几日，她明显是放松了不少，她的梦魇也该消了吧……
寒枫垂眸，指腹小心翼翼地去碰她的睫毛。她的睫毛十分浓密，就像是一把小扇子，扇得人手痒，心也痒。但她紧闭的双眸能让他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消散殆尽。
“阿月，你可知晓……”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诉说着。
他已经数不清这究竟是第几次尝试了。他只晓得，自从大夫说出了那治疗方案后，他每日都会来这，在她的耳畔说上几件事，无论大小。
可惜的是，他绞尽脑汁想了许多，也没能让她苏醒。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她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在提醒着他，她并不是在做一个美梦，她是被梦魇困住了。
可他无能为力。
前来送药的侍女才踏进门，就瞧见了室内这宁静祥和的一幕。她便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汤药放下，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握起了她的手。许是因为是冬季，她的手总是冰冷的。他朝着她的手心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又将她的手捂在了自己的手里。
感受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变凉，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暖起来。他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阿月……醒醒可好？”
——
慕惜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见“阿月”这个称呼了。她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
方才听见的“阿月”二字就像是幻觉，不消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这一片黑暗之中。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她怎么配？”
“怎么又是她？”
“公主殿下还是听话些的好。”
“公主，快走！”
……
眼前的黑色似乎更浓郁了，不仅如此，还带上了几分血色，隐隐地还能闻见血腥气。
她目光晦暗不明，舔了舔嘴唇，想吃糖了。那糖可甜了……
这一小片天地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什么声响都没有，往往是最为可怕的。
心底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有糖吗？她仰头，低声喃喃着，神色有些茫然。
忽的感觉到了一丝甜意，她眼皮子动了动，最后，阖上了眼，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一处角落，一言不发。
好甜啊……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甜呢？她摇了摇头，罢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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