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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萧霖迅速以手撑地,右耳紧贴地面。她需要确认这是北戎常规巡逻小队,还是一支装备精良的轻骑。她其实更倾向是常规巡逻小队。如今北戎紧盯着云间城,不会分散兵力四处游走。巡逻小队倒是偶尔会来这边,只能算他们运气不好。

        马蹄声或慢或停,萧霖断定是这是一支外出游猎顺便巡逻的小队。

        两日来因为跟着宋祈队伍带来的安逸倏然间在她眼底化开,她的瞳孔变成一望无际的沼泽,无数杀意坠入眼中,片刻后被幽深的瞳色吞没,只留下表面的风平浪静。

        萧霖一把撕开碍事的裙角,边跑边用撕下的布条绑紧袖口。这条从上陵城穿来的长裙属实倒霉,遇见山匪时就被萧霖削掉袖摆,现在又被撕了裙角,生生由一件衣裙沦为乞丐服。但这样可以让她更灵活,至于女子名声之类,对于十多岁就混迹在军营的人,这些根本不足以她放在心上。

        萧霖用尽全力奔跑,风声化为尖锐的哨音刮擦而过,她一眼就看见停在队伍中间的马车,江池正扶着老大夫踩着脚凳下马车。

        江池送大夫下马车,回过头就望见萧霖身影。不过一人,又仿佛带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他心里徒然一跳,刚要开口,萧霖已到眼前,右手握住车栏,轻轻一跃跳上马车。

        江池没出口的话就又被咽回肚子里,所以,这几天夫人踩着脚凳上下马车只是为了顾及他们?

        萧霖没时间再在乎这些。

        马车里面色苍白无力的青年正闭眼休息,因为萧霖上车的动作过于粗暴被细微的摇晃震醒。他睁开眼刚好对上萧霖幽深的瞳孔,再往下打量,只见萧霖原本半宽的袖摆用布条扎紧,裙角被撕开一片露出里面的军靴。宋祈太熟悉这个眼神,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萧霖急促地说道,“北戎有一支巡逻骑兵小队正在往这边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相信宋祈可以懂。

        一旦被北戎发现大朔人出现在云间城西面,暗道就会暴露,这无疑给北戎递了一把尖刀。如果相遇,他们就会陷入被动,不能放任何一人回到北戎。但这只由陛下派遣的队伍,正面对上北戎,双方胜负难以判断。不放走北戎任何一个人几乎难以实现。

        萧霖跑回来时想了很多解决办法,前提是宋祈足够相信她。但这很难。她拧着眉,想着怎么和宋祈说。甚至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从最初想要隐世远走到现在不惜暴露武艺也想要救大朔,她开始慢慢融入这个支离破碎的大朔。

        她不是曾经的长公主沈昭,这一世,她可以安稳活在亲人的身后,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仍旧会被护着。从前,是责任,是枷锁,是她保护自己的工具,可现在,只是她愿意。

        仅此而已。

        萧霖面色不动,想着反驳宋祈说服他向东撤离避开北戎,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宋祈声音,“还剩多远?”平静的声音没有怀疑,甚至完全相信萧霖的话。

        这个反应打得萧霖措手不及,她诧异地瞥了眼宋祈,没时间深想,“马蹄声时有停歇,应该是出来游猎的小队,半柱香足够我们撤离。”撤离算是下策,若是半路遇上他们就失了先机。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乌云卫,她指挥不了任何人。只能试着离开,她带着宋祈的人殿后。一旦被发现,立刻反杀,拼死也能留下北戎这几个人。

        宋祈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萧霖,他强迫自己不露出多余情绪,低声问,“撤离,如果被发现呢?”

        “你拨给我几个人,我带着殿后,现在就走。”这是彻底在宋祈面前承认自己不是萧霖,她身体半倾,鼻尖几乎压到宋祈举在手里的书页。因为太近,她可以看见宋祈眼底不断扩散的阴影。

        他在用尽全力压抑着愤怒。

        “萧霖?”嘶哑的声音惊得萧霖一愣,萧霖以为他要生气,可许久后,苍白消瘦的男人只是轻声低吟问了一句,“你又要一个人去,是不是?”

        萧霖沉默没有回答。

        她没听懂。

        就在两人说话时,尖锐的哨音忽然响彻营地,负责放哨的士兵发现奔袭而来的北戎骑兵,安静的营地顿时躁动起来。

        萧霖一愣,既而不可置信地望了宋祈一眼。按照她的推算,北戎不可能那么轻易找到他们,可现在北戎轻骑踩着点往他们这边来,就像是有人引路……萧霖抬眼向宋祈证实,就见宋祈轻轻点头,“队伍里有陛下的探子在给北戎一支小队放消息。”

        见鬼的操作……

        她在西境对敌时被沈策杀了,如今沈晖有过之无不及送消息给北戎。萧霖只觉得胸腔被一种无言的痛楚寸寸撕裂,她一把甩开宋祈手臂就要跳下马车,却第一次失败了。

        怒道:“放开!”

        “我和你一起断后,让后面的马车先走。”宋祈知道萧霖的痛楚,这就是现在的大朔,无数的忠臣学子都已经心凉了,不差一个曾经的长公主。但就是因为知道萧霖的痛楚,他才更知道大朔对萧霖的意义。既然已经猜到萧霖身份,有些计划完全可以透露出来,“原本我们是有些被动,可如今陛下那边的人都已经冒出来了,这些北戎人不是正好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

        借刀反杀。

        萧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另一边宋祈已经传消息给月白和沈言,乘乱除掉皇帝探子推到北戎身上,剩下像季风这样的直接软禁。队伍在宋祈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分散开,那些藏在队伍里的探子似乎看到了联合北戎杀掉宋祈的画面,他们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场阴冷果决反杀。

        萧霖和宋祈身边只留了竹月和六个明面上的士兵。

        萧霖不敢细想,眼前的人是早就准备好这场反杀,还是在刚才瞬间决定的。可无论如何,宋祈这个人都太可怕了。

        “抓住大朔狗官,都候重重有赏!”马车外,北戎轻骑原本二十余人,被月白引走十余人后,剩余十多人冲进营地瞬间和宋祈这边人对上。萧霖用手指拨开车帘角往外看,来的北戎骑兵都生的高大壮硕,像是统一挑选好似的,“月白那边没问题?”也不能怪萧霖心里没底,实在是皇帝派给宋祈的兵一个个瘦弱不堪,除了偶尔摆摆作战的花架子,实战她不敢想象。

        “有援军。”宋祈回。

        萧霖也不问援军是谁,确定那边没问题后,她转身就要下马车。下车前不忘嘱咐宋祈,“侯爷待在马车里别出来。”又转头吩咐竹月,“护好你家主子。”

        宋祈哪里是需要他护的人,竹月刚张嘴要反驳,就听见宋祈笑呵呵回了句,“好。”眼中盛满了宠溺。

        竹月怀疑自己眼花了。

        另一边领头的北戎骑兵抄起手里战斧就往马车劈来,萧霖扶着车门一脚把人踹出车门,这才觉心里那股劲儿卸掉不少。

        竹月看了全程,终于确定,他真的眼花了。

        不然,为什么弱不经风的萧家娘子能单脚踹倒北戎大汉。

        领头的骑兵是负责这次与大朔和谈的北戎右都候麾下大将,被一个女人踹到手臂,令他感到颜面被羞辱,怒喝道,“哪来的娘们敢踹老子。”萧霖倒也坦荡,掀开车帘一跃而下跳上战马,视线扫过对面北戎男人腰间那把弯刀,一字一顿告诉对方,“萧家,萧霖。”

        男人可以不知道关外任何一个人,但北戎没有人不知道萧家。

        萧家就像是北戎挥不去的阴影,这些年北戎费尽心思想要除掉萧家,好不容易遇到大朔皇帝昏庸,萧家眼看就要消失,却遇到一个姑娘铮铮有词说自己是萧家人。

        “萧家?那正好让老子手里斧子喝口萧家人的血。”男人叫嚣着提起斧子猛地砍向萧霖,萧霖见对面人中计,立刻夹紧马腹引着男人离开,直到确认马车安全,抄起一柄断剑,迎面而上。

        萧霖原本一味退让早就引得男人松懈,忽然见萧霖转马而来,嗤笑,“小娘子这脸嫩的都能掐出水,还学人舞剑,倒不如学着伺……”话未说完,手臂鲜血如柱喷出,白肉翻着血水痛的男人闷哼。

        萧霖还有些失望,“手生了。”如果是从前,这人已经死了。可她如今力气不够,有些吃亏。

        萧霖轻飘飘的态度算是彻底激怒男人,“敢哐老子,找死。”男人顾不得自己翻开的皮肉,双目充血,嘶吼着誓要杀了萧霖,手中斧子直取萧霖而来。北戎男人多数都生的高大,眼前马背上的男人更是超过七尺。正面对上,萧霖绝对会吃亏。

        但她眼色沉静,丝毫不惧,反手从马上取箭,箭在弦上,箭头直取对方眉心。

        破空而出的箭羽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径直洞穿男人脑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霖,举着战斧的手轰然崩塌。战马的嘶鸣声伴着男人滚落在地的声音,如同有一只神奇的手,无声的将原本厮杀的营地扼住声音。

        北戎的骑兵这才发现领头人竟然死了,再看周围自己人被团团围住,心里顿时起了退意。

        原本这次他们就是私下行动,有人吃了大朔的钱,想要合力杀了大朔这次出使官员清平候。如今眼看不仅杀不了宋祈,自己还要送命,剩下两三个北戎骑兵不想再留恋,相互对视一眼,分散逃命。

        反正他们得了入关密道的秘密,回去报给上面,也算功劳一件,正好抵消围杀失利的惩罚。

        “竹月,你杀左边,”说话间,又是一箭从萧霖手中射出,向右奔走的一个北戎小兵落马。见同伴被杀,仅剩那人吓得慌不择路,害怕萧霖下一箭直接射穿自己脑袋。

        他想着混淆萧霖视线,策马奔向乱石地。这处乱石滩是一处洼地,曾经也是一处湖泊,干涸后形成了洼地。石滩坑坑洼洼,马蹄陷入石缝里嘶鸣着不愿前进。那人骂骂咧咧,这才知道自己中计,干脆一把抽出腰间弯刀以命搏命。

        萧霖提着弓站在远处,像看个傻子一样,“单挑?”

        那人见只有萧霖一人追来,语气没了慌张,反而嚣张起来,“不敢吗?”北戎男女自幼习弓箭,武刀斧,他自然不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大朔女人手里。刚才领头大将死了,被他归咎于轻敌。他反复试图激怒萧霖,“咱们关外的规定,谁赢了,谁活着。”

        ……

        这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规则都敢说,是欺负她没来过塞北吗?

        萧霖根本不理对面人的叫嚣,她自然而然取箭搭弓,松手,放箭。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见萧霖不按照套路走,那人连滚带爬转身逃命,下一秒直接倒地。

        “谢邀,不想单挑。”她的尾音尚未消散在风中,石滩不远处宋祈坐在马车中欣赏了一出完整追杀戏码。

        竹月处理了逃跑的北戎骑兵回来,就见到宋祈面无表情望着远处。风吹起萧霖散落的发丝,还有那道分外熟悉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道,“这……不是夫人,是那晚那个女人。”

        宋祈盯着萧霖萧瑟的背影还在想心思,听见竹月说话,回了一句,“把你的想法吞回肚子里,她只是清平候夫人。”丝毫不在意自己月余前曾嘱咐月白去上陵城破坏这段姻缘。

        竹月没有月白那么多心思,根本想不透其中关系,干脆闭嘴沉默,当个哑巴。

        这场小规模的厮杀以萧霖这边完胜收场,余下六个兵伤了两个,当时都在对敌也根本没心思注意萧霖。萧霖骑着马回来时还笑着对竹月道谢,”多谢竹护卫刚才救下我。“试图把自己处理的几个人都推到竹月身上。

        竹月面无表情点头,领着人收拾残局,继续往云间城赶。

        你们夫妻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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