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天山之行（8）
山腰之上的寻客渐渐多了起来，淳尚想着姐姐那双殷切的眸子，心头噌的窜出一股雄性烈火，他二话不说着急的想冲到人群的最前面，被张玄觉和同袍几乎是同时拦住了。
“不可冒进，不可贪功。这些人上去的快，出事也快。”同袍看着周围那些快步的人，摇摇头，“我们不与别人比肩，按照自己的进度即可，何况咱们都有伤在身，更要小心才是。”
“可找不到雪莲，千秋姐姐的脸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姐姐……”
“淳尚，苍天不负耕种牛，就算找不到雪莲，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同袍目光如炬，肯定道，“何况，我坚信咱们一定能找到雪莲！”
“对！姐夫，咱们一定可以的！”
凌冽的风夹着颗粒状的积雪吹在脸上，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在脸上划，偶尔些许冰凉的雪花遇热化成水，与汗水混合，顺着脸颊一起滑落入脖颈。
南宫淳尚在此之前一点也不相信秦同袍能把雪莲带回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说话的时候，自己突然就十分相信，相信他能做到。他想，难道是昨天的共生死的患难自己对这位冷面姐夫生出了什么敬佩和喜欢？不过淳尚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千秋姐姐的脸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要是找不到雪莲，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姐姐？哼，这是他秦同袍欠姐姐的！
太阳越来越高，温度也越来越高，汗水沿着额头，落在睫毛上，张玄觉将帕子系在额间吸附汗水，南宫淳尚见是个妙招也照葫芦画瓢，只有同袍，仍旧是在汗水滚落的时候，蹲下身捧起雪，对着脸反复搓着降温。
延伸到山顶小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偶尔几脚的雪都会淹没膝盖，三人艰难的跋涉在其中，双腿越来越沉，只得走走停停，养精蓄锐。
“雪莲！我摘到雪莲了，哈哈!”
“雪莲，好多的雪莲，这下我可发财了，发财了！”
“都是我的，这些雪莲都是我的！”
“你们不许抢我的雪莲！”
“我的，都是我的！”
耳边传来一浪又一浪的高亢声音，三人对视，也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只是没走几步，张玄觉就拦住了两人。
“玄觉哥？”
“不对，事有蹊跷，你们仔细听，好多雪莲，这些雪莲，雪莲是稀罕物，这么会突然出现很多呢？这其中有诈，一定有诈，不然就是……”
“海市蜃楼！”二人异口同声道，“停下来，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淳尚皱褶眉头不解的问，“什么是海市蜃楼？”
“一种幻象，也有人说是妖邪作祟，具体的还不清楚，但若是痴迷于此，定会被幻想左右而丧生。有人在沙漠和海面见过，不过天山出现海市蜃楼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张玄觉抓着淳尚的手腕，生怕他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这个小子本事不怎么大，但是胆子却不小，能抗事，却也能惹祸，稍不留神盯着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同袍，淳尚，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在这原地休整，等他们的声音没有了再说。”
“嗯。”
“好，玄觉哥。”
南宫淳尚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他下意识的拉着张玄觉的手臂，竖起耳朵听着那些堪称痴狂的呼号。淳尚没有听说过什么海市蜃楼，但听说过吃人的妖怪，所以眼下很是害怕。只是他不知道，在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怪，人性的贪婪远比妖邪更可怕、更黑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过于恐惧的南宫淳尚已经睡着并打起了呼噜，同袍听着耳边渐渐消失的声音，对张玄觉点了点头，拍醒淳尚。
“嗯，嗯？怎么了？”
“起来，出发了。”
“哦。”
睡的迷迷糊糊的南宫淳尚一听要出发了，瞬间就精神起来，他撑着在睡梦之中已经冻麻了的腿，踉跄起身，在同袍的搀扶下，捶了捶腿。
“能走吗？”
“能！”
由于不想被扯进无端的争抢之中，三人谨慎且缓慢的朝山顶爬着，距离山顶越近，鼻尖充斥的血腥味就越重，当他们站在山顶时，入目的是遍地尸体，他们各个死相凄惨，成河的血迹使得遍地积雪均成了血红色，犹如传说中的魔鬼炼狱。
“玄觉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死的好惨，好像真的有鬼……”
“敬畏鬼神，不等于要惧怕。”张玄觉握了握同袍的手，轻声道，“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在尸体中间找雪莲。”
“准备好了，切记，注意安全！”
“你们不带我吗？”
见两人说话都不带自己，南宫淳尚有些着急，他不是着急立功，而是不想被单独留在这里与这么多死人相伴。万一有哪个没死透的偷袭，自己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站这里放哨！我们就在这附近，不走远。”
“好……好吧，姐夫。”
话音刚落，只见张玄觉将额上的帕子移到了鼻子处，南宫淳尚以为他是觉得血腥的味道恶心，但其实，他是害怕这刺鼻的血腥会唤醒自己体内那嗜杀的戾气，更怕会因此误伤了同袍。
两人在死人堆里翻找着雪莲的痕迹，并非雪莲吸血而生，而是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奇物，而雪莲就是这雪山之巅最大的奇物。
“雪莲花，血莲花，坊间盛传，七色雪莲沐血而生，同根并蒂，现在到处都是血，可是花呢？花呢？”
狡诈人心，行迹莫测，寻找雪莲的人中不乏有靠诈死来出奇制胜的，张玄觉一边喃喃着寻找雪莲，一边提防有装死的尸体起身反扑。
天色渐渐黑了，三人还没有找到雪莲的痕迹，淳尚听着忽远忽近的狼嚎声，吓的环着双臂直跺脚。从不信佛的他，临时抱佛脚，一遍又一遍的嘟囔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找到了！”
同袍忽然举起一株并蒂七色雪莲，但他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见张玄觉身后出现了一只虎视眈眈、周身雪白的狼。
“玄觉，让开！”
怒吼一声，同袍连忙将雪莲叼在嘴里，边跑边抽出长剑，对着要偷偷下口的雪狼，狠狠砍了一剑。
那狼吃痛，哀嚎着倒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便再没有了起伏。于此同时，张玄觉也发现了一株雪莲，他昵着雪狼，吞咽着口水，忍着后怕，颤巍巍的摘了雪莲，将同袍的那两支一起装进了身后的竹筒中。
“走，此地不宜久留，雪狼闻到味道会成群结队的扑过来，到时候咱们就是雪狼的美食了！”
“走，淳尚，走！”
南宫淳尚被一浪接一浪的事件吓的双腿酸软，他盯着地上已经死掉的雪狼慌了神，同袍见他并无所动，又折回去便拉着他，逃一般的离开了。
如此快步逃离此地，一来是害怕被寻着气味而来的雪狼包围，二来天色已经黑了，他们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回到昨晚休息的山洞。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寻得了雪莲，怕是不会比被雪狼包围的下场更好。
沿原路返回，他们装出惊恐且狼狈的样子，打消还在往山顶去的寻客的关注，跋涉了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回到了那个山洞，同袍拦住要冲进去的淳尚，点燃了火把，照了照，确认没有危险，才率先走了进去。
三人燃起林风兄弟留下的柴火，靠在一起，此刻他们虽然面上挂着笑容，却说不上欣喜，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还有对未知回去之路的担忧。
想要离开天山回到秦国，□□城是绕不过的坎，那里的人除了盯着上山的人更不错眼珠的盯着下山的人，毕竟寻得雪莲不一定要自己去拼命，也可以杀了找到雪莲之人，顺理成章的成为无价之宝的新主。
三人稍作歇息，重新包扎伤口后，便围在一起，轻声商讨着回到□□城该如何掩饰已经找到雪莲的事实，南宫淳尚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便安静的听着张玄觉和同袍你一言我一语的完整着计划。
洞外的风呼号而过，其中夹杂着狼的嚎叫，同袍握住张玄觉发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着，见淳尚也怕的抖作一团，便也将他拉进怀里，任由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三人的呼吸渐渐均匀且保持一致，同袍盯着洞口处的漆黑，那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紧紧蹙着，他默默道：此次天山寻找雪莲还算顺利，就看从□□城回去之路是否也会平步无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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