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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包藏祸心


有人说滴血验亲,也有仵作大费周章的用尸骨验证血脉亲疏。陈俊桡可以确信自己与父亲流着相同的血,可却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他的儿子。他经常看着地上的沙砾,轻声的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他不喜欢自己,不论自己多么优秀,他都可以找出各种理由不喜欢。

        他微微扬着头,看着天空中漂浮的白云,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从未清醒过,但回过神来又好似从来没有混沌过。

        “受伤了?伤在哪里?”

        视线中一个少年紧蹙着眉头,快步的朝着自己跑了过他,他一边跑一边对自己喊话,即使他知道如果被父亲听到一定会被重罚。

        脚上的步伐急了些许,陈俊桡看着他奔向自己的样子,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那种被人们叫做温暖的感情。

        “山哥。”

        轻轻扣住他的肩头,他满头大汗,手里还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白色棉布,鬓角的两缕长发此刻十分凌乱,熟悉的眉眼间尽是担忧。

        “我听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哎呀,是箭伤,扎的深不深?有没有让军医看过?谁给你折断的?我看看……”

        “没事,真的没什么事,我已经习惯了。”

        推开他的手,视线落在肩头折断了的长箭,辰山心疼极了,这样的伤,陈俊桡身上有很多处,可每一处都好似落在自己身上一样疼,那么疤痕,长在他身上,也落在自己的心里。

        “受伤就受伤,习惯什么习惯!”

        辰山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话,因为他虽然事笑着说的,但自己能够听出其中的压抑的悲伤。

        “好好,我说错话了,我认错。”

        揽着辰山的肩头,陈俊桡笑嘻嘻的推着他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士兵们看着这个昔日冷冰冰的将军此刻笑意迎面,再一看他身边那个满脸不悦的少年,便见怪不怪了。

        陈俊桡是陈国上下出了名的骄傲之人,可是他却在一个叫辰山的随从面前没有半点天之骄子的架子,反而很亲和,亲和到像换了一个人。

        撩开帐帘,军医已经在营帐里等着了,可军医也只是拔了箭头确认没有涂毒就连忙在陈俊桡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衣服脱下来,上药。”

        营帐内,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辰山又心疼又生气,但是他没有落泪,而是气哼哼横眉冷对,那命令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下人的卑微。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笑,没有动作,对着他的额头拍了一下,而后才扒开他的衣衫,开始那一直也娴熟不起来的包扎。

        辰山是陈俊桡从小捡回来的玩伴,母亲去世后,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他陪伴在身侧才使得很多孤独难熬的日子变得不那么凄冷。虽然他一丝功夫也不会,医术也烂的很,面对自己的时候脾气也不好,但自己就是离不开他。

        “山哥,又生气了?谁惹你了,说,我给你报仇……哎哟。”陈俊桡因他在伤口上戳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有话好说,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可别叫我山哥,我叫您桡爷。”辰山剜了他一眼,转身却红了眼眶,“我说桡爷爷,你今天是看上哪家黄花大闺女了吗?打仗的时候是没带脑子出去吗?受伤?我之前说过什么?”

        “嘿嘿,您说我要是再受伤就一刀劈死我。”陈俊桡笑嘻嘻的用下颚指了指自己的佩剑,“山哥,我的长刀太重,要不您勉为其难用一下剑?”

        “滚!当我不敢啊!”

        将药撒好,辰山将棉布折好放在掌心,故意“啪”的一声将棉布拍在他的伤口处,挑着眉眼,满意的看着他额头渗出的细汗。

        “山哥,我错了,真错了。”

        每每吵架,都是以陈俊桡认错为终,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固定模式。外人面前冷傲的他在辰山面前就是个痞痞的坏小子,没有架子、没有脾气、没有傲气,似乎除了对他的需要,什么都没有。而对于辰山来说,陈俊桡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狼口之下的再生之恩,是轮回几世都还不完的恩情。

        溃不成军的魏军几乎是从陈军的追剿中逃出一条命,此刻他们正狼狈的在潮州的一隅休整。这一战,双方正面交锋,陈国将士勇武拼杀,魏军本就是异地作战,在加上长途跋涉的疲惫不堪,众将士死伤无数,可谓折损惨重,就连花文兴自己也受了伤。

        好汉队虽然一直躲在大部队的后面,但由于反应太慢,也死伤了一半之多。本就对同袍红眼的王良见精英队甚至在此战中没有人受伤,丢了面子不说,还被花文兴大骂了几句,不免心中怒火更甚。

        此刻,他不知道精英队为何会如此出色,也不想知道。他没有看到优秀队伍的长处,只想如何能将这群碍眼的家伙根除。眼珠贼溜溜的乱转,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竟连伤口也顾不得包扎就连滚带爬的去找花文兴告状。

        “你说什么?孟同袍通敌?”

        花文兴瞥了一眼受伤的王良,他记得刚刚在战场上精英队表现的相当出色,如此突袭,几乎没有损伤,反观好汉队,加上队长折损几乎达到了一半之多。只一战下来就能看出,同袍的精英队,是十个好汉队也比不上的。他想,这个王良固然有些本事,可挑拨离间最多的也是他,此番他赶着来找自己,不出意外是带着什么不好的目的罢。只是这个档口,他陷害同伴,有什么好处?轻哼一声,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可有真凭实据?”花文兴又问了一句。

        王良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无端攀咬,更不会说自己是嫉妒心在作祟,但想着自己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他只能故意沉吟片刻,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在自以为成功引得花文兴的怀疑后,才在其再三催促下,为难的支支吾吾。

        “将军,此次战场之上,我们好汉队离他们精英队是最近的,此番咱们损失惨重,我好汉队都是参军三年多的士兵,不说训练有素吧,也是参加过几场大战的,就这样,我们还折损一半人马,但您再看精英队呢?连个轻伤的都没有,不奇怪吗?”王良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和他们距离那么近,为何陈国军队只攻击我们不攻击他们?就因为他孟同袍指挥有素?他一个新兵蛋子,再有本事还能有将军您本事大吗?您都受伤了,他却……”

        花文兴的名声在副将中是姣好的,他也确实努力的做到了胸怀宽广,但他终究是一个在多番打压下成长起来的庶出,内心中除了对君子的向往,更深的还是对功名利禄的追逐。他承认,自己不是个特别理智的人,不然此番跋涉支援潮州不会损失至此,可如果自己的声望在这场战争中被一个新兵比了下去,又该如何与王上提加官进爵的事呢?

        自己端了乔寨那么大的功劳,王上都没有给自己提官,不能不说是碍于花家在朝中的分量,可自己难道就要这一辈都被那群生在宗家的人踩在脚底下吗?就因为自己是庶出?庶出就该死吗?想起嫡庶之分,他身体里压抑的愤怒再一次如熊熊烈火燃烧着,他恨,恨宗家,恨花家,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朝唯一的一品军侯,自己如果一直都是小小的副将,猴年马月才能报仇雪耻!不行!此战,自己必须要胜!不仅如此,自己的名声绝对不能被一个新兵盖过,哪怕……哪怕他是张将军的外甥女婿!

        “依你之见,精英队为何能全身而退?”

        王良将花文兴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他早就了解到这位副将对花家的仇恨,更知道他对飞黄腾达的热切,所以自己只要捏住了他的软肋,就一定能除掉碍手碍脚的人。很显然,孟同袍就是最碍手碍脚的那个!还有张玄觉、花木云、宋显,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的不敢说。”

        “恕你无罪,且说。”

        两人其实都对对方的所想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率先挑开那张遮羞布,但或许就是这样无声的默契已经让二人达成了共识。

        “那属下就说了。”王良颔首,神色比往日更加恭敬,“依属下看,若非孟同袍与那陈国人勾结,全是新兵的精英队一定会被全军歼灭的。依照魏国律法,通敌者,人人皆可诛之!”他眉眼微眯,言语间奸相尽露,“还有那个张玄觉,看着就神神秘秘的,不像个好人。每天笑嘻嘻的混迹在新兵和老兵之中,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变着法打探咱们的消息。就像这次,陈军怎么知道咱们何时入潮?今天那阵势您也看到了,是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啊!若是没有细作,为何这般精准的知道咱们几时到?计划是什么?将军您打算出其不意的攻击乃是兵法诡道,属用兵之上上策,他们那群庸人又怎么会知道?”

        花文兴深深的看着王良,心知肚明他的话可信度不高,但还是逼着自己选择了相信,毕竟孟同袍在军中的呼声越来越高,说不定等张恒回来就会破格提拔,届时自己别说等着战事再立新功,就是如今的地位怕是也难保。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心中动了杀念:

        孟同袍,留不得!

        勾了勾手指,王良心知肚明的凑过耳朵,听着花文兴的嘱咐,不住的点头,那微眯的眼睛里满是奸诈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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