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两线作战（7）
苍穹碧蓝、白云流动，杨柳依依随风微舞。
热闹的街市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小儿欢笑声不时传入耳中，引得旁人也不自主的弯起了嘴角。
秦恩自始至终也没有回答千秋一的问题。
他能怎么回答呢？
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母亲以死相逼，一边是心头所爱的徐星煦身份尴尬，自己无论怎么作，都不对。
何况，依照现在起义军与燕国的局势发展，娶了她，何尝不是害了她？与其让她为难，还不如就这样将她藏起来。就让世人都以为她死了，免得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她、伤害她。
“三位将军，我换岗的时间到了。”
扬了扬下颚，秦恩对信步而来的杨宇点了点头，捞起墙头上的头盔，对着张玄觉等人拱了拱手，便带着礼貌的微笑转身离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人看到他面上那转瞬即逝的冰冷与决绝。
秦恩自认不是一个好人，好人是要胸怀天下、悲悯万人的。若是好人，怎么会百般利用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呢？若是好人，又怎么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雪上加霜呢？她的眼疾，说白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老天爷不会一直袒护坏人的，所以，自己虽然看起来正在走上坡路，但保不齐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若是不能厮守，又何必给她希望。”
喃喃自语，秦恩瞥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嘴角蠕动着、终是没有扬起笑容。将长矛当作扁担，挑起头魁，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朝着自家老宅子的方向摇头摆尾而去。
“太强则折，太弱易毁，中庸为上。刚刚你要是能拐弯抹角一点，说不定他能说点什么。”
微微嘟起红润的唇，张玄觉也学着千秋一的样子，双肘撑在城墙上，视线中是秦恩故作潇洒的模样。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秦恩对徐星煦的感情，自己也多少知道一些秦恩如此疏远她的理由，无非是为了保护她。可一只被饲养在金丝牢笼中的小鸟，真的会快乐吗？若是让她在郁郁寡欢一生与自由欢喜须臾中做出选择，她又会如何取舍呢？
“玄觉兄非当局者，为何叹气？”
千秋一歪着头，瞥了一眼不语的秦同袍，嘴角莞尔一个笑容，但张玄觉看得出，她虽然在笑，但这个笑容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欢乐。
“没什么，排排身体里的浊气。最近心口憋闷，看来我是凡间浊气吸的太多，需要回仙界换换气。哈！哈！哈！哈！”
张玄觉四声中气十足的“哈”声引来了无数的瞩目，但他向来自由自在，从不在意别人的评价，非但笑容满面，还对投来诧异目光之人挑了挑眉毛，好似在挑衅一般，让秦同袍哭笑不得。
“大笑能解忧郁，你们看我每天笑呵呵的，都是大笑的功劳。再说了，古语有云，笑一笑、十年少，要我说啊，我能活着都是……”
“你还能活着，是我的功劳。”
张玄觉调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无情的拆穿，他拧起眉头，不悦的回过头，高高的撅起嘴，对着木玄空狠狠的哼了一声，以示强烈的不满。只不过木玄空连理都没理他，直接牵着秦同裳的手像越过障碍一样将他推开，引得他在身后气的直跳脚。
“大哥，我说我来找你，爹爹便让我带句话给你，说网已经做好，可以去河里抓鱼了。你们是去护城河抓鱼吗？抓鱼我最在行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大哥，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提起抓鱼秦同裳就莫名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事就是抓鱼，而且抓鱼的本事，无师自通。
“你要是想抓鱼，就让木玄空带你去府里的湖边抓，湖水里面你二哥买了不少鱼苗，应该也长大了。”秦同袍宠溺的摸着她的头，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若是想喝鱼汤，尚可，但若是要吃炖鱼，还是得去集市上买。”
“谁想吃鱼了，二哥才喜欢吃鱼。”
二哥对自己的宠爱，秦同裳比谁都清楚，在平川城的时候，家中的湖里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每年季节一到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多鱼苗。那时候自己小，二哥便骗自己说这些鱼是像花花草草一样从湖水里的泥巴中自己长出来的，后来若不是二哥去买鱼苗被自己抓个正着，她真的以为湖里能自己长出鱼来。
“那裳儿还不赶紧给二哥抓鱼去？”
闻声而来，秦同泽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腰身一弯，便将她打横抱进怀里，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在她笑语连连中任由她爬上自己的后背。
“二哥，你是不是有顺风耳，我刚提到你，你就冒出来了。”
“二哥又不是土行孙，怎么能是冒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子，秦同泽对在场的众人拱了拱，“大哥、玄觉兄、花夫人、杨宇兄……木兄！”
提及木玄空的时候，众人明显感受到了秦同泽的咬牙切齿。可能在他心里，这个叫木玄空的道士不是自己妹妹的心上人，而是拱了自家如花似玉大白菜的猪。
“同泽，你怎么来了？将士们的训练抓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大家都很配合，没有为难我。”
阳光之下，秦同泽的皮肤黝黑锃亮，笑容满面的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皓齿，眉眼间带着丝丝疲惫，却不减少年勃发的英姿。
“对了哥，刚刚裳儿说的网是什么网？舅舅真的要带咱们去抓鱼？抓鱼还用网吗？咋的，要给大家改善伙食？”
“同泽，你这……火候还不够啊。”
张玄觉故作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给他再追问的机会，拉着秦同袍拔腿就跑。
“哥！玄觉哥！”秦同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辜的问千秋一，“小一姐，到底咋回事？”
“没什么事，抓鱼而已。”
千秋一对他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而是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秦同泽。
“咋了这都是？抓个鱼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些日子里，孟洵每到天黑就独自外出，天亮之前又准时的回到床上躺着补觉。他出行神秘，谁也不带，出去干什么也不说，今天却突然将睡梦中的秦怀山早早摇醒，花猫一样的脸上，满是笑意。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造成这副鬼样子？”
“先别说我，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揉了揉眼睛，接过孟洵递来的一个看起来十分熟悉的耳坠，秦怀山在脑子里想了半天，却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戴过这个东西了。
“这是……”
“燕驰！”
一拍大腿，秦怀山猛地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东西，这是燕驰的耳坠，可是燕驰并未重回平江城，他的东西又怎么会被孟洵发现？
“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去了一趟县衙，又去了几趟千秋府。”
孟洵一边说一边褪下脏兮兮的外褂子和黑乎乎的靴子，光着脚走到衣柜里去翻腾衣服，在乱葬岗爬了个来回，身上又脏又臭，可别熏坏了怀山才好。
“这个东西是在哪找到的？”
“在千秋府，既然燕驰本人没到，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亲信到过千秋府。”孟洵抽出黑色袍子挂在身上，继续道，“燕驰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女，但据说他收养了一个儿子，而我怀疑就是他这个儿子，来过平川城，不但来过，还与霍刀结了盟。就连徐国忠，我都怀疑是燕驰这个养子杀的。”
“不会吧？徐国忠可是燕太后的亲哥哥，燕驰这么做，难道是想造反？”
秦怀山拎着温热的毛巾，将孟洵凑过来的脸，好生擦了几遍，才敛去嫌弃，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虽然咱们和燕驰是仇敌，但他确实为人耿直，造反的事，他做不出来。但他这个儿子，我倒听说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他能做出来。”
“那，有什么证据证明徐国忠是他杀的呢？”
“这个耳坠算不算？而且你想啊，徐国忠死在起义军进城之后，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起义军，而徐国忠可是燕太后的亲哥哥，虽然两人政见不合，但也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妹，燕太后必定要报仇的，而燕国报仇之心越肯切，与谁越有利？”
“秦国？”
“表面看是这样，但实际，最受益的是魏国。”
孟洵接过秦怀山手里的帕子，从怀里掏出一袋花生递给他，见他不吃，便主动打开，往嘴里塞了好几颗。
“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赶紧说，急死个人。”
“好吧好吧，你看你，大半夜的，还上脾气了。”孟洵抓一把花生塞进嘴里，含糊道，“秦国的王后不是徐国凤的亲女儿，而是她当年死对头刘姬的女儿，而且，燕驰的儿子据说很讨徐国凤的喜欢，如果燕驰儿子真的与霍刀联盟了，依照霍刀的三寸不烂之舌，谁又能抵挡的住呢？何况，就眼下局势来看，燕国与魏国，确实有联盟的迹象，而且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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