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就嘚瑟吧。”许清梦在另外一边不屑地说。
余昔将电话拿到耳边，问道：“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周易衡没再出事，只是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余昔走着。
仅仅是两个小时，外面的天就变了一个颜色，从来时的淡蓝变成了半乌黑色，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余昔挂断电话，和他说：“我现在要去找清梦，就不和你一起走，再见。”
余昔朝着他挥了挥手，周易衡想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最后也只能挥手看着她离开。
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但总有一个人先，一个人后。
刚到宿舍，门才被半推开，站在走廊的周易衡就听到了外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紧接着的，是说下就下的倾盆大雨。
这场秋末的暴雨洗涤了整个京城，不像六七月的雨那样带着闷闷的暑热，反而裹挟着一股迟来的清凉。
风与雨同行，凉风穿到长廊，周易衡顿了几秒，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
玻璃窗被外面的雨点拍打着，响声不断。
朦胧的雨幕加重了屋外的暗色，周易衡皱了皱眉。
她没有伞。
余昔要去找许清梦，不知道许清梦有没有。
他抵在门口，考虑了两秒，拿出手机，点开和余昔的聊天框。
【周易衡：学姐，外面雨下大了，你们有伞吗？】
那边回得很快。
【余昔：不要紧，我们在实验室做实验，要待上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应该就没雨了。】
周易衡刚看完她发过来的这条消息，紧接着又是一条。
【余昔：你回去了吗？没淋到雨吧？】
他没想到余昔会立刻想到问自己，但又觉得这就是她的性格，会下意识地去关心别人。
周易衡噙着笑，打字回道：【放心，没有。】
【余昔：那就好，先这样哈，拜拜。】
【周易衡：嗯。】
宿舍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他其余人都不在。
钟霄应该还在图书馆，至于剩下两个估计又出去玩了。
周易衡坐下来，继续解中午那几道题。
其实钟霄说的过程不对，可能是因为周易衡习惯性跳了几步，导致解题过程看起来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仔细看了一遍，换了张新稿纸，又算了一遍，不过这一遍，他老老实实地写下了全部过程，一步都没跳过。
写完后，他拍下照片再次发给钟霄。
只是这次钟霄倒没有立刻回他。
周易衡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是在图书馆看书太认真了，没看手机。
周易衡打开电脑，开始完成老师布置的代码作业。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不停，就如同屋外从天而降的雨点砸在地面上一样，急促又有节奏。
坐在图书馆的钟霄自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大雨，他不自觉捏紧了手上的书，看着手机上周易衡发过来的图片，陷入了纠结。
要不要麻烦一下周易衡送一把伞过来呢？
仅仅是几秒的思考时间，钟霄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算了，自己和他又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何必劳烦人家跑一趟。还是等雨停了再出去吧，反正图书馆闭馆时间挺晚的，他看了一眼时间，这雨应该不至于六七个小时都停不了吧？
钟霄又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书上。
这场带着轰鸣雷声的雨像是一种意料之外的预兆，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及时的停下来，正相反，它有了越下越大的势头。
刺眼的白色闪电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划破如墨般的阴沉天空，一下接着一下，还带着延迟的雷声。
校园里那些本就没几片叶子的树在这场大雨里彻底秃了个干净，大片大片的树叶被打落，让本就潮湿的地面又添上了一层颓废的湿叶。
临近十点，钟霄见雨还没有下下的意思，不得已还是向周易衡发了条消息。
【钟霄：那个，我没带伞，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带把伞？】
周易衡刚洗完澡，拿起手机准时收到了钟霄的消息。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室内的灯光太过强烈导致他看不清楚屋外的雨势，周易衡问了句：【没问题，你是在图书馆吗？】
【钟霄：对，我在一楼。】
【周易衡：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正好他和钟霄的伞都放在各自的桌子底下，这倒省了他找的时间。
周易衡换上一双不容易打湿的鞋后，匆匆下楼奔向图书馆。
外面的雨比他想象中要大不少，一路跑来，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打湿了两条裤腿。
冷风也跟着灌进去，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周易衡顾不上这些，跑到图书馆的时候，钟霄已经背着书包在门口等着了。
他把伞递过去，钟霄接过，向他道了声谢。
周易衡只是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馆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说了句：“走吧。”
钟霄撑开伞，点头道：“嗯。”
学校里的钟楼准时敲响十点的钟声，悠远古老的声音回荡在雨里，无声和有声在黑夜里交织。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走在路上的学生纷纷捏紧自己的伞和物品。
宣传栏上七七八八的告示、通知和上方的红色横幅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没挺一会儿，就被风吹飞又被半空的雨打到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就连一旁的几个大立牌也没能幸免于难。
雷声、雨声、脚步声、物品的倒落声一起爆发在夜幕下，正和许清梦挤在一把伞下的余昔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她很少有不喜欢的东西，雨天算是其中之一。
这种阴沉又压抑，还带着各种嘈杂的氛围，让她的大脑被奶奶用厌恶的话语和那张丝毫不掩嫌恶和愤恨的脸很快地占据。
“这天可真是不友好呢。”余昔甩掉许久都没想起的那些回忆，喃喃道。
许清梦正在和朋友发消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下”
“喵——”
余昔话一顿，顺着刚才捕捉到的声音四处张望。
“嗯？觉得什么？”许清梦疑惑她怎么不说完，却发现余昔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你找什么呢？”
余昔扭头问她：“你刚才有听见猫叫吗？”
“猫叫？”许清梦摇头，“没有啊，这下雨天猫又不傻，也会躲雨的吧。”
猫咪像是能听懂人言一样，立刻又叫了一声：“喵——”
许清梦确定自己没幻听：“”
“现在听见了。”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余昔笑了声，将伞递给她，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我们找一下吧。”
许清梦接过伞，也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帮着她一起找。
可惜手机能照出的亮度和范围有限，两束淡淡的光在这种程度的黑暗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校内的大道宽广，刚才的几句叫声又很微弱，两人一寸一寸地找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看到猫咪的身影。
余昔问道：“它们怎么不叫了？”
“要不你学着叫几声？说不定它们会答应。”许清梦半开玩笑地建议道。
余昔：“”
下一秒，小猫自己主动出声：“喵——”
这次叫声比前两次都要大，还带着一些急促，好像生怕错过了她们两个人一样。
余昔循声往左望去，看到远处有一个东西在动，不过不大清晰。
“去那边看看。”
余昔带着许清梦像那边跑，但是许清梦穿的是一双高跟鞋，跑不快，自然有些跟不上余昔的速度。
余昔也顾不上淋雨，跑到目的地后，发现这里一片狼藉。
宣传一些比赛的立牌倒了满满一地。
其中一块立牌明显鼓起，余昔将它揭开，果然看到了一只白色小猫，完完全全的奶白色，特别干净。
小猫咪也和她一样淋了雨，毛发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瘦小的身体上，看起来怪可怜的。
余昔迅速蹲下将她们抱起来，护在怀里，许清梦正好赶到，赶紧举伞帮她遮住雨。
“咦？这猫好眼熟啊？”许清梦打量着余昔怀里的大猫，脖子上系了铃铛，证明是有主的。
她瞄到了铃铛上的“祝”字，恍然大悟道：“这是那个教政治的祝老师的猫。”
“祝风老师？”余昔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能在这儿捡到自己以前老师的猫。
“祝老师之前上课的时候，这猫就喜欢趴在窗台上睡觉，她当时看我们的眼神像极了嘲讽，”许清梦忽然想起大一的事情，嘲笑道：“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今天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哦不，落汤猫。”
说完，她还故意捋了下大猫咪的后背。
大猫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现在甚至多带了一丝怨恨。
“好啦，你试试能不能和祝老师联系一下，不行的话，我们明天再给他送过去。”余昔无奈地笑道。
祝风年龄大了，估计这个点也已经睡着了。
实在不行，她们就只能把猫带回宿舍，明天还回去。
许清梦回道：“可是我没他联系方式啊。”
谁会记公共课老师的联系方式？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吧。”余昔抱紧两只猫咪，答道。
两人开始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却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正在四处寻找的佝偻身影和跟在他背后搀扶的少年。
“小小。”
“小小。”
“小小。”
“老师，您慢点。”
许清梦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像是祝老师。”
“他在找猫，我们快过去吧。”余昔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大猫听到声音后在躁动，忙说。
祝风的到来确实在她们意料之外，但更没想到的是，还能碰到周易衡。
要不是许清梦知道周易衡这货是个没头脑加傻高兴，她真的对这频繁的碰面产生怀疑了。
“学姐？你们”周易衡也很意外。
他刚才在半路正好扶了差点滑倒的祝风一把，得知他在找自己的猫，想着大半夜的，让一个老人家独自一人找猫，他也不太放心，就跟着过来了。
“老师，您的猫。”余昔将怀里的猫还给祝风。
祝风这才松了口气，可看到猫咪身上都淋湿了也不免心疼，责怪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叫你别乱跑，不听话。”祝风用手点了点大猫的鼻子，大猫讨好似的舔了舔他的手，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歉意。
祝风看着同样没好到哪里去的余昔，歉意道：“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她，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余昔忙摆摆手，说道：“老师，不麻烦不麻烦，碰巧找到的。”
祝风笑了一声：“还是要谢谢你们，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吧啊，记得喝点姜糖水，别感冒了。”
“好的，老师再见。”
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在不同地点，正好在这条岔道口分离，三人目送祝风离开。
余昔隐约还听到了一句话。
“下次千万别乱跑了，你们要是丢了，我都没脸去地下见她。”
怪不得祝风一直带着她们，原来是和老伴一起养的。
祝风腿脚不好，当初上大一的时候班里还有一些男生拿这件事情开过玩笑。
只是师母走了，祝老师即使腿脚不便也要冒着大雨来找爱人留给自己最后的依托。
余昔看着他急促的背影，应该是要赶着回去给小猫擦身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与自己无关的感觉，既悲伤又心酸，既温暖又庆幸。
还好，小猫们有这么好的两位主人。
余昔微微低着头，眼睛忍不住红了。
仅是这么一刹，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就被罩在她身上，陌生的温热和已经习惯的寒冷相触，皮肤一时间没适应过来这灼人的温度，余昔迟钝了好几秒才抬起头，目光撞进了黑夜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关心打破了她原本平静的心跳。
“学姐，小心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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