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余昔的脸很小，许清梦的手几乎占了她半边脸的轮廓。
再加上医学生日常很繁忙，课多活动少，每天抱着一本又一本书啃，人也日渐消瘦。
许清梦经常劝余昔多吃一点，但是余昔已经在这三年里养成小胃口的习惯，一时间还改变不了。
双颊上的肉被挤成一个软软的半圆，恰巧眼镜滑落到鼻尖，往上抬的眼睛盛着头顶落下的灯光，乌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面前这人的模样。
图书馆要求噤声，刚才许清梦也是压着声音说的，不过余昔干脆没出声，用唇语无声地说了一句：“学弟好。”
看起来像是一只被迫和别人打招呼的懵懂小白兔。
周易衡抿着嘴，呆呆地看着她，缓了几秒，才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一句：“学姐好。”
这间自习室只剩下了这里的两个座位和一个角落的座位，周易衡和钟霄就这么顺势坐下了。
钟霄和许清梦坐对面，余昔和周易衡坐在对面。
钟霄平常来图书馆都是独自一人，自己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日常，找座位的时候也是喜欢找最角落的一个。
那里会给予他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只要他戴着耳塞，就可以让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更安静一分，自己可以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兴趣里，不用去思考和顾虑那些烦人的社交和表面的交流。
钟霄有些不自在，尽管周易衡坐在他旁边，但是他还是不自觉瞟向角落的座位。
但现在又不太可能丢下周易衡一个人坐在这儿，他干脆低着头，戴上自己高度数的黑框眼镜和耳塞，开始自顾自地看书。
余昔也重新投入自己的学习中，整张桌子里没有一丝学意的恐怕只有周易衡一个人。
好紧张。
这是第二次离得这么近了。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不对，这是在图书馆，不能说话。
周易衡越想越没底，他借着坐下来还是很出众的身高优势偷偷瞄着余昔正在看的书。
那本书看起来很厚，感觉是他最不喜欢的英语课本的三四倍还多，余昔已经看完了一大半了。
她现在正停留在某一页，红唇无声地翕动，这是余昔看书陷入思考的一个习惯。
不过他那个角度看到的都是倒字，干巴巴地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眼睛看到的那些倒过来的字在脑海里又重新转了个身，七拼八凑了半天，变成了一段段奇奇怪怪的话。
周易衡不大愿意费脑力在这些难以理解和弄懂的非专业知识上，悄悄将视线转移到余昔身上。
今天天比较冷，余昔穿了一件简单的米色毛衣，上面印了一个胡萝卜的图案，头发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深了一些。
毕竟染过的头发会因为洗头次数的增加和头发的生长逐渐褪回原本的颜色。
精巧的丸子头十分适合余昔的小脸，特别是缠在外周的那一圈栗色头发衬得她很俏皮可爱。
细长白皙的天鹅颈看起来光滑又细腻。
余昔不算很高但是也不矮，一米六三左右，坐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却只有小小的一团。
越看越可爱。
看着看着，原本在看书的余昔突然把自己手上的书倒过来缓缓推到了周易衡的面前。
“？”
周易衡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书，一脸懵地看向余昔。
余昔说着唇语：“你是要看这个吗？”
她说话的时候，双眼会很直接地盯着对方，目光坦诚又单纯，像一面能倒映他人的镜子。
藏在玻璃镜片后面的乌黑眼睫一颤一颤的，落在下眼睑处的阴影也随之轻颤。
总不能说自己刚才一直在看她吧？
周易衡硬着头皮接过来，余昔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另外一本书，好似这种断接式阅读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
周易衡盯着这本陌生的书本，不敢再去看余昔，生怕对方又丢过来一本书给他看。
刚才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书，周易衡翻到书封扫了一眼名字。
《基础外科学》
又翻回去看了两分钟，脑子里犹如走马观花一样过了一遍各种专业术语和名词。
这本书的内容高级又深奥，让周易衡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嗯
他看不懂。
明明都是汉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翻版天书。
突然，自己的左腿被对面的人踢了一脚，力度不大但是目标却很单一。
一张桌子的占地并不大，四个人坐不拥挤也不算宽敞，刚刚好的样子。
这一脚正好避开了正在专心看书的两人，周易衡也没恼，抬头看向踢他的许清梦。
许清梦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手指轻敲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来图书馆之前，钟霄就提醒他记得将手机设置震动，他嫌震动麻烦，直接弄成了静音。
他发现，许清梦真的很能发消息。
光是她一个人，九九加。
周易衡十分好奇许清梦发过的消息，点进两人的聊天框。
翻到最上面开始看。
从上到下，全是同一句话【别看啦，别看啦。】
然后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像是故意逗他一样。
周易衡无奈地笑了下，打字回复她，还没发出去就被对方的一条新消息捷足先登。
【许清梦：你知道你的眼神刚才像什么吗？】
周易衡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结果嗓子越来越痒，但是他也不好在安静的自习室发出大声响，忍着自己想咳的冲动，删掉原本打好的字，换成了一个问号。
【许清梦：闺中少妇。】
这四个字用在周易衡身上，像一个突如其来的炸弹。
意料之外的形容。
喉间的痒劲像是被催化了一般，实在忍不住了，他猛咳了几声，许清梦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坐在座位上无声地憋笑。
还不忘用笑颤的手举着手机拍几张他脸色涨红的照片。
在自习室的其他同学并没有多少人投过来探究或是责怪的目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中无法自拔。
余昔放下笔，截过许清梦的手机藏在自己的侧边，指了指她只字未动的作业，用毫无威慑力的眼神警告她停止恶作剧。
“好好好，我不闹了，把手机还我，行不？我还得和帅弟弟聊天呢。”许清梦压低声音，和以前一样靠近她的耳畔半哄着。
余昔耷了下眼皮，在稿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推给周易衡。
【好好看书。】
余昔的字很娟秀小巧，给人一种字如其人的相配感。
周易衡听话地开始低头看书，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除了面前这本书他真的看不懂之外。
许清梦歪头蹭着余昔的肩膀，开始撒娇，但是都没有用。
头发和肩膀布料的摩挲声渐渐归于无，许清梦见撒娇无果，微微撇嘴，开始埋头写报告。
临近十二点，周易衡终于等到了余昔开始收拾书包，她先把桌面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往里面放，再是笔袋之类的学习用具。
这本并不属于他的书本像是有意提醒他一样，和手掌相触的冰凉书页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刺激了他的神经。
余昔自己都忘了还有本书没装进去，直到书包的拉链被拉到了一半，周易衡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上的书推过去，这才没漏掉这本让他痛苦了一上午的书。
收拾完毕，许清梦也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开始收拾书包，周易衡的书包拉链就没打开过，自然也就没有收拾一说。
“走吧，去吃饭。”许清梦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很小声地说。
这话是对着周易衡说的，明显也算上了他。许清梦盯着他，又朝还在低头看书的钟霄努了下嘴，示意他叫上舍友。
周易衡叩了下他面前的桌面，钟霄摘下耳塞，听周易衡说完，但是他怕尴尬就拒绝了。
知道他内敛，周易衡也没强拉着钟霄一起。
三个人刚出图书馆，许清梦开始吐槽：“妈呀，每次进图书馆都压抑死个人，有嘴不能说话，真憋屈。”
余昔没忍住看了她一眼，笑着怼她：“大四之前，你每个学期来这儿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谁跟你似的，每天晚上学到那么晚，第二天又起那么早，你看看你那双和国宝同款的黑眼圈。”许清梦戳了下余昔的愈发明显的黑眼圈，一脸心疼。
周易衡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一言不发。
许清梦突然眼珠一转，又开始牵红线的任务，说道：“诶对了，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出去吃？”余昔颠了下自己的书包，还蛮沉的，恐怕不适合背着出去吃饭，刚提出异议，“可是我这书包”后背突然落了个轻松。
“学姐，我来提吧。”周易衡用手轻轻松松地揪住她的书包领子，说道。
两人此时此刻有一种怪异的萌感，像被老鹰抓到的小白兔，无法逃脱。
许清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易衡这直白的操作，颇为无奈地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去放书包，打扮一下再出去。”
回到宿舍，许清梦把余昔按在桌子前坐好，开始给她捯饬，一边化妆一边让柯绵帮忙找一件好看的衣服。
“啊嚏——”
“你这——啊嚏——”
余昔几乎不化妆，大多数时候都素颜朝天，她底子好，除了脸上偶尔流露疲相之外，几乎没有瑕疵。她依旧适应不了这种粉扑扑在脸上，面前都是粉尘纷飞的感觉，喷嚏打个不停。
“诶呀，你别动。”许清梦摆正她的脸，“你越是不安分，花的时间就越长。”
余昔答道：“那不化妆不就行了。”
“不行，你这张脸不能浪费。”许清梦一本正经地说，手上的动作没有一刻停止，化完底妆开始给她化眼影。
余昔虽然知道她的化妆技术不错，但还是有点担心，“颜色别弄得太死亡了。”
“不会。”许清梦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继续给她化妆。
“对了，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学弟关系这么好了？”余昔有点纳闷许清梦邀请周易衡这件事。
许清梦啧了一声，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了给两人创造机会，只好回道：“我和所有帅哥关系都好。”
余昔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倒的确是实话。
不得不说，余昔的皮肤状态还是不错的，作为脸上唯一瑕疵的黑眼圈也可以通过遮瑕轻易地掩盖。
柯绵按照许清梦的描述拿了一条纯白色吊带长纱裙和一件鹅黄色针织衫，等余昔的妆化完就让她立马换上。
许清梦自己还是和以往一样换上一条自己很喜欢的艳红色短裙，露出又白又直的大长腿，又拿卷发棒把自己的头发拉成了一个十分显气质的黑长直。
她一向抗冻，自然也就没披外套，提着一个新款大牌包包就拉着余昔下了楼。
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的周易衡借助网线骚扰了季温景半个多小时，终于盼到了两人下楼。
这打扮得也太隆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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