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名其妙
“你去哪？”
“回家呀。”江诹说，他刚在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家洗个澡。
“我可以去么？”
“嗯？”
……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倒是第一次有人做客。”江诹邀他进来，“鞋就不用换了，你要什么饮料？”
“你自己一个人？你爸妈呢？”
江诹拿饮料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们很忙。”
“噢。所以那个录取通知书有用吗？”
“没用到，别问了。我这也没有茶待客，果汁可以吗？”江诹把饮料放到茶几上。
叶漓看了一眼：“我想洗澡。”
“那你可以穿我的拖鞋，浴室在那。”江诹在鞋架把拖鞋拿给他，又指了指浴室。
“谢了。”叶漓承认他没太学会客气之道，整个当自己家一样，提溜着袋子就进了浴室。
呼，洗完澡真是神清气爽，叶漓将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袋子里，准备拿回去洗，滴着头发的水打开浴室门。
江诹也刚好从外面回来，把新买的毛巾给他，“擦一下头发。”
叶漓接过，两腿交叉往沙发上一躺，被顶上空调的24c舒服得不真实，“欠你一个人情。会还的。”
“不用还，欢迎常来。”这里比较空。
“？”叶漓转头，以为他说的是客套话，倒也没有在意。
江诹进浴室洗澡了，叶漓掏出手机，暂时还不想滚。
他点开消息框，打字，发送：
“天哥，原来宿舍的浴室都是没有门的么？我才知道！”
杨一天几乎是秒回，“什么没门啊！叶漓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浴室没门啊，学校为了省经费，这不很正常？”
没过两分钟，方航和杨一天的电话齐齐打过来，叶漓仿佛批阅奏章的皇帝，选择哪个该接哪个不该接。
“你宿舍的浴室没门？你洗澡了吗？我们都有啊。”
“洗了，我的宿舍没有，原来你们宿舍有？”
“你在里面洗澡了？！叶漓！你不会来找我么！我宿舍的离你又不远！你发个信息会死吗！”
“淡定淡定，都是男生，这有啥，凡事需要适应。”
“适应？你适应个屁！我他妈，我淡定，靠，怎么总有电话打过来，你等着！”
“你是说就你那的浴室没门还是全校的浴室都没门啊，是突然没门还是一直没门啊！”
“我刚来，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再想一下，是完全没门还是有一个帘子啊？”
“没帘子，没门。”
“我操，方航那个狗崽子！你等着！”
“……”
杨一天挂断电话，手机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叶漓仰头擦了擦头发，总算明白他那莫名的矫情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衣服给我呗，我帮你扔洗衣机里，明天拿给你。”江诹洗完澡出来说。
叶漓扭头：“这么好？”
“我不想洗衣服，但一个人用洗衣机有点浪费。”江诹解释道。
“噢，在那个黑色袋子里。”
抱上大腿了，叶漓单手旋转着手机，琢磨。
晚上是各个班围在操场的娱乐活动时间，此时班长也早早从广播室借来了喇叭，准备邀请同学们展现才艺。
但此之前，趁着暮色还有四十分钟的训练时间，叶漓和江诹踩着点集合，收获了王威无比遗憾的目光。
迟到一秒二十个俯卧撑，依次叠加，可惜了。
十几个班在操场围成几个圈，观看表演。叶漓对这些活动没什么兴趣，他有点饿，想去找吃的。
找吃的，想吃面，加两个鸡蛋，一个荷包蛋一个炸蛋，西红柿不能有籽，汤底是猪骨汤，面不能煮太久，会烂。
方航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叶漓背离人群蹲在树底下，听了几次暂时无法接通的女声后，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回到队伍的后端去找江诹，江诹也不见人，一个两个都不靠谱——
叶漓在小卖部里对付过了，走过教学楼时却发现有一间教室灯在亮着，整栋楼也分散有几间在亮，但他却对六楼的这间格外敏感，直觉告诉他江诹在那。
“如果中考不被抓，你现在是不是在誉升了？”叶漓忽然在旁坐下，言语有些可惜。
江诹在试卷上写下答案，笔触不停，他说：“或许吧，但什么高中也没那么重要，这很自由。”
“呵，那是因为现在是军训，你有目标，就不会有自由。”
江诹抬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也许有天你看到这所高中很多都不如你所愿，会讨厌这。”顺带讨厌这的人。
“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喜欢我原来那所初中。”
“当然有关系，不然中考是为了什么？”
江诹解释：“环境好坏都一样，它不是决定因素，重要的是人的能力。”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对好的环境追着跑，你住的地方不也是誉升的学区房吗？”叶漓讥诮。
“那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诹有些生气了。
“哈被搞晕了，我就没话找话，你继续写吧，不用在意。”叶漓表明自己开个玩笑，给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出了教室门。
“……莫名其妙。”江诹嘀咕，抓了把头发继续做他的题。
被搞晕了，叶漓被那随口的邀请，莫名的希冀，频繁的好意搞得晕头转向的，忘了现实他该是什么样的角色，远离好学生，从他做起。
叶漓回到宿舍时，浴室已经被装上了新的门，那俩效率是真高，完全不用他操心。他洗漱完舒舒服服躺床上，开启梦周公模式。
“哎昊子，我们啥时候有门了啊？”王立杰很纳闷。
杨昊走上来看了看，“我不知道啊，洗澡的时候不是还没有？”
“肖梧，你知道吗？”
肖梧摇摇头，“我洗完澡就回教室学习了。”
“真奇怪，难道有人进来装上了？”王立杰挠挠头，鬼使神差地往宿舍门方向走，大惊：“我靠，我们的宿舍门好像被人撬开过！”
“什么？”
“门上有脚印，这是被踹开的吧？”
“不是吧，这才第一天宿舍就遭贼，这什么破学校啊，我妈给我的伙食费不会没了吧？”杨昊狂翻着包查看。
王立杰说：“你竟然把现金放宿舍？我都是放鞋底的。”
杨昊：“呕，我都闻到味道了。”
“你懂什么，这叫安全。”
肖梧急冲冲跑上来说：“我去问过宿管阿姨了，他说八点多有四个工人说要给宿舍装门，她以为是我们叫来的，就放进来了，但我们忘了上交一条钥匙，他们进不来就踹门了。”他弯下腰又缓了一口气道，“不过她说她一直在旁边盯着，那几个人装了门就走了。”
“这年头，装修门的这么暴力。”杨昊纳闷：“不过我的东西确实还在。”
“我的也在。”
“所以那些人是谁叫来的？”
三人齐齐把目光转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的人。
叶漓两耳不闻窗外事，真的睡着了。
军训的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不过是下一秒便在烈日下挥发的汗水，留不下什么痕迹。
疏远这种行为，如果一个人不动声色，另一个人又毫无察觉的话，那确实会渐行渐远。
江诹是有察觉的，即使他找不到理由，但他能感知。如果不是他的错，他没心思处理人际关系，会可惜但不想挽留。
遇见叶漓不过是他进入高中的一个小插曲，他本来也没想过在这所学校会有认识的人。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把自己埋在试卷里，为的不过是上升的分数。
不可否认，他依然在为母亲的愿望学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没有什么能打扰他。
军训结束后是分班考试，叶漓直接缺考，而江诹一直都是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的，他想测测自己学得怎么样，即使从他上学起，他的名字就在第一名没掉过，除了中考。
行才一中是很体谅学生水平的，出的试卷不会太难，只是想分出一个班作为以后上大学的培养对象而已。
所以成绩表出来时，江诹以各科接近满分的成绩瞬间成为学校的红人，虽然他军训时和叶漓已经因颜值小小红一把了，各科老师也对这个唯一从誉升中学升上来的学生关注有加，但拿到成绩单时还是不免吓一跳，这种成绩六十年没出过一个了（行才一中校史共六十年）
总之，作为老师重点培养对象的江诹，在办公室接收完轮番夸赞后，回到教室书已经有人帮忙搬好到一个新教室了，叶漓的书也不见了，其实这几天除了军训站一起，江诹很少见到他。
大家都在忙着换班换座，江诹却有人帮他换好了，他看着一班中间位置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行为很轻松，滋味却不好受。
一切都太快了，像等待已久一般。这个时候，江诹才突然很想问问叶漓，莫名其妙的疏远，是否太不尊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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