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林宴火已经坐在这里五分钟了。
这五分钟内，对面那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女人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不下百遍，可还是没能解答心中的困惑。
“熙熙，你什么时候跟杭老板……关系这么好啊？”于是，陈喜瑞直接问了出口。
林宴火扯起嘴角，“姐，杭哥特别欣赏我的演技，他这个人最见不得明珠蒙尘，所以想帮我走到台前，实现心中的理想和抱负。”
“………………”
陈喜瑞举手，“行行行，打住……”说着，她疑惑地看了眼面前的安沐熙。
当初签他，也是看他嗓音条件不错，改造一下能成精致帅哥，符合公司当时的发展路线。当时想让他组个乐队去参加音乐选秀，但中途计划搁浅，所以她也一直没空管他。
多日未见，以往有些阴郁的年轻人变得……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就好像一个平民家庭的男孩儿突然被贵公子魂穿，举手投足间不再是那拘谨的穷人模样。
“行，你自己的事我不过问，但是不能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带来任何形象与经济上的损失。”陈喜瑞听说过杭伯钧，年轻企业家，花边新闻几乎没有，没想到啊，兜兜转转，自己还成了他情人的经纪人。
陈喜瑞拿出职业态度正色道：“走吧，去试镜。”
林宴火痛痛快快地站起身，“走，这次一定行！”
陈喜瑞：“……”
他真的不太正常。
难道被杭伯钧那个傻了？
这次在喜瑞姐的带领下，林宴火总算见到了真正的刘导。
看着刘导慈眉善目的模样，头上的帽子都是正常色而不是绿的，林宴火欣慰不已。
刘三山见他们来了，兴致不高，扫一眼安沐熙就知道这人适不适合，扭头对一边的人说，“华子，你安排吧，我那边有点事儿先走了。”说着迅速撤退。
混剧组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
陈喜瑞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对安沐熙很不满，虽然是个放养的崽子，那也是崽，陈喜瑞踩着高跟鞋上前问，“……您是沈导吧？”
“沈华，妹妹你好。”
沈华留着头发，在脑后扎了个辫子，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随后才皱眉说：“刘导他家里出了一点事儿，心情不好，这不没事儿就忙着去医院。”
“啊，家人病了啊？”陈喜瑞语气遗憾，“唉，今年凶年。”
“是呗，那个……怎么称呼？”
“陈喜瑞，叫我小陈就行。”
沈华浮上笑容，“小陈，这么看你也懂点儿流年风水？”
“我老板提过，嗨，他喜欢看看这些。”陈喜瑞把话题扯回安沐熙身上，“您看看我们小熙，长得好看人又乖，唱歌还好听，那个，熙熙呀你给沈导清唱几句吧。”
“……………”
您真的确定吗？
林宴火绝望地看着喜瑞姐，满眼写满拒绝。
陈喜瑞：“哎呀来嘛，没事儿别紧张，沈导也不会难为你是不是？”
陈喜瑞顿时化身家长，逼着孩子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浑然看不到孩子已然崩溃的内心。
我觉得我这一开口，场面会很难收场。
林宴火对自己的歌唱水平有着清晰的认知，一边是喜瑞姐那兴致昂扬的模样，另一边的沈导脸上则提前进入了“这孩子真棒”的夸奖状态，两双眼睛承载了万分的希望，只等一分钟后的掌声雷鸣。
林宴火憋了半天也不想唱歌，找借口道：“姐，我今天嗓子实在很不舒服。”
“……”
陈喜瑞自然瞪他一眼，浪费她一片良苦用心。
“哎呀不唱就不唱吧，咱们这小破副导演也就选个配角什么的呗，算个几……算个啥啊。”傻子都能听出来的阴阳怪气，林宴火走到沈导面前赔罪，弯腰小声对着沈导耳朵，“沈导别这样，改天我一定让你听过瘾。”
温热的气息扑向耳朵，沈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劲儿摇头，“哎哎哎行，行，我不得意这个，那个你离远点儿就行。”
沈导对他避如蛇蝎，表明自己性取向为女，可不想影响自己在陈喜瑞心中的形象。
而接下来也仅仅是走个过场，因为杭伯钧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
杭伯钧有影视业的朋友，虽不在金水市发展，不是同一个圈子，远水不解近渴。金水市影视业还算发达，必不能舍近求远让林宴火往其他地方跑，主要是杭伯钧也不放心。
这次的剧组导演是刘三山，执导过大热网剧《我在大堂开女子书院》、《每日一个新男友》、《恋爱扶贫》。
这次他想尝试的是一个旧瓶装新酒的题材，根据悬疑作家谋之春秋的早年著作《十二名捕》改编，要做一个古装烧脑悬疑剧，主角都定好了，当红小生楚思齐，但问题是这个主角有十二重人格，所以要找十一个不同的配角表现。
给安沐熙试的角色是一个冷漠型人格，但他有点傲娇，相应的也不用有什么表情。
之前刘三山也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稍微红一点的看不上这小角色，不红的也没那个劲儿，正好有人要带资进组，也就只能应下了。
敲定安沐熙后，全部演员都已确定，只等开机仪式，全员进组。
春渡公司内，林宴火正坐在沙发上吃打包上来的便当，这还是他第一次顶着新身体来自己公司，一路上也没同事跟他打招呼了，搞得他有些失落。
“难道我换了张脸大家就认不出我了么？他们的爱好肤浅。”林宴火叹息道。
他悠闲了，杭伯钧忙得没时间吃饭，一边打电话一边找资料，刚歇下来要回两句，电话又响了。
盯着这个来电人的名字看了会儿，杭伯钧并不想接。
“谁啊？”林宴火这性格交朋友不容易，结仇也难，还以为有他不知道的仇家呢，不然杭伯钧脸色怎么能这么差。
杭伯钧幽幽道：“你老同学，封樾。”
林宴火突然想起来了，对啊，他哪是没仇家，那最大的仇家还好端端活着呢。
“别说得像我们这么熟好不好。”林宴火纠正他，“我们是校友。对，你们不是非要和他合作么，怎么不接呢？”
杭伯钧便拿起电话去了窗边。
林宴火竖起耳朵听，中途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封樾说他在公司楼下要上来看看。
“……这样啊，但我今天……”
杭伯钧刚想拒绝，见林宴火比划着筷子点头，于是干笑了两声，“是今天太忙了还没吃饭，给我五分钟好吗？”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杭伯钧笑着挂断了电话。
林宴火饭都吃够了，兴致勃勃地看向杭伯钧说，“阿杭，咱们还跟他合作呀，他都看不上咱们。”
“……”
平时林宴火不会意气用事，基本没在外人面前发过任何小孩子脾气，已经是个看起来能独当一面的年轻酷老板了。
但这次不一样，那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封樾，想想都觉得气。
林宴火咬牙切齿地说：“哪怕他白租给我们……”
两个人默契地对了个眼神，林宴火低声说：“那我们就是最亲密的伙伴。”
杭伯钧：“……”
这点出息。
“等他来了你就在这儿？”杭伯钧看了一下办公室，放一个“安沐熙”在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林宴火想不到其他地方。
杭伯钧声音低沉地提醒，“你现在的样子，像是被人包养。”
“？”
林宴火反应了一下，“诶，所以说喜瑞姐也是这么以为的？”
杭伯钧：“有什么原因能让我无缘无故给陌生小演员砸钱？”
林宴火：“我说你看上了我的演技，不想让我变成沧海遗珠。”
“……”
杭伯钧经常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虽然看见他现在的脸时还觉得陌生，但愈发认定了他体内装的确实是灿灿的灵魂。
只有他让自己无可奈何。
而林宴火说完之后想起来了什么，又说：“没事儿，他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在封樾那也没形象可言。”
杭伯钧敏锐皱眉，“什么意思？你用这身体跟他见过？”
“对啊。”林宴火没打算隐瞒，“我变身之后就去找他了，还被他坑了一把。”
一想到封樾带自己回家又把他推出去的模样，林宴火气不打一处来，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攥紧拳头，“把他叫上来，我得骂他几句。”
身后的杭伯钧脸色有些阴沉，林宴火倒是浑然不觉。
“你跟他说你是灿灿了？”杭伯钧低声问。
林宴火：“啊？我有病？我跟他说这个干嘛，我和他也不熟。”
“哦，不熟，发生这么大事后第一个去找他，你也跟我耍心眼了是吗？”
眼看着杭伯钧越来越奇怪，林宴火把他理解为对自己的失望。
“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就没第一个去找你，你怎么还吃上醋了，咱俩这么多年好哥们儿，他封樾算什么啊？”林宴火过去自然拉起了杭伯钧的手，摇晃着道：“快点把他叫上来呀，爸爸。”
“…………………………”
当面喊爸爸的冲击力实在是不小，杭伯钧突然甩开了他的手，像碰到了什么蛇蝎一般又推了他一把，“你去那边坐着去，一会儿装好，别乱说话，更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林宴火信誓旦旦，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封樾那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只想撕下他的面具让他在自己面前再也装不起来。
楼下。
封樾等电梯时拿出手机，望着置顶联系人，发了一张猪脚饭的图片过去。
随后打字。
【我吃饭了，熙熙。】
2月12日12：00来自微博国际版
wamx39203000：崽崽现在有没有吃饭啊，流浪崽崽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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