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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名冠一榜


  这天阳光正好,秋高气爽下,让人不由感到心情舒爽。

  贡院之外,车水马龙,挤满了穿着襕衫的读书人,

  原来今日已是八月三十,正是秋闱放榜之日。

  此时,赴本次乡试的士子,只有少数未来现场看榜之外,其余大都来了贡院,等待着放榜,

  张敬修在陈于陛的陪同下,坐在贡院对面的茶楼里,见看榜的士子们,有的双手附在后面,不时往贡院大门张望;有的面上云淡风轻,但有些发颤的身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

  这也难怪,考中举人后,不仅可以享受更多的特权,更有了参加会试和做官的资格,在这放榜的大日子,寻常考生又怎能不翘首以盼,心情激动。

  而张敬修却是泰然处之,盖因其在后世久经考场,早已对各类考试以平常心对待,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是个超级官二代,又怎会如平常士子一般,将一切寄托在科举之中。

  众人立在榜前,皆是期待放榜之后,自己能名列其中。但三千考生中只取一百三十五名,其余考生只能成为陪考,注定要失望而归。

  没让考生们等多久,贡院大门打开,一队衙役从中走了出来,向考生们大声喊道:“放榜了,放榜了。”

  顿时,考生们都放下了平日里的斯文与矜持,相互推搡着,争着往前看榜。

  见了这一幕,张敬修不由叹道:“寒窗苦读,只在此刻方见分晓,实是不易。”

  虽说这时的读书人只钻研些无用的四书五经,但竞争之激烈,读书之辛苦实更甚于后世。联想到那极低的录取率,读书人要从童生试到会试一路脱颖而出,其难度可想而知。

  陈于陛听了则笑道:“以君平之才,秋闱中试自是手到擒来,却无需向常人般作此感叹。”

  张敬修笑了笑,心道:再难的考试,对于天才来说,就如日常的喝水吃饭般简单,天才就是不可以常理度之。

  眼前的陈于陛就是个天才,在十七岁就名列桂榜前列的牛人。

  此刻,在下方士子的喧哗声之中,主考官丁士美、副考官张四维和八位同考官,提调官顺天府尹陈绍儒和府丞刑守庭,在众官兵的护卫下,从另一旁登上了贡院旁的唱经楼。

  三年一桂榜,承载了无数读书人的期望。名列桂榜,经楼唱名,这时每个读书人都期盼的一辈子的荣耀。

  士子们顿时激动起来,再也没有人故作淡定,皆是对着唱经楼翘首以盼。

  在这种气氛之下,茶楼里的张敬修难以保持淡定。

  这时,边上一名同样在茶楼里等待放榜的考生道:“三千士子,一百三十五举人。不知谁能名列五经魁?谁能名冠一榜。”

  所谓名冠一榜,便是指在乡试、会试中,此科榜单以头名名字冠名。打个比方说,唐伯虎是弘治十一年应天府乡试解元,那么那一年应天府的乡试榜单就被称为‘应天府乡试戊午科唐寅榜’。

  其实中举之后,各举人待遇差别并不大,只是读书人都好个脸面。能够名冠一榜,文压一省(府),便是中解元的风光了。

  乡试放榜的规矩是,先贴副榜,再贴正榜,最后是五经魁。

  这是因乡试填榜时,先将五经魁取出分列一榜,头名为解元,次名为亚元,三至五名则为经魁。而后从第六名开始填榜,因此第六名为正榜之首,列于经魁之下,称作亚魁,其他举人则称为文魁。

  放榜之后,朝廷会颁给每个乡试举人二十两牌坊银和匾额、顶戴衣帽等物。

  牌坊银是让乡试举人可以在自家门前树个牌坊,让过往行人称颂。匾额则是悬挂在住宅大门之上,上面如实写上所中称号。如中了解元,就在匾额上大大地写上解元,为解元匾额,其他亦是如此。

  这牌坊和匾额,代表的是主人及其家族一生的荣耀,就算以后其家族败落了,但只要外人见了这牌坊、匾额,都知道这一家曾是书香门第,是出过举人的,不敢小看。

  砰、砰、砰!

  三声炮响后,场上的士子们顿时安静下来,翘首看着唱经楼上的一众考官。

  丁士美看着楼下的拥挤的士子,点了点头,一番开场白后,书吏即开始唱考生名次及籍贯。

  唱名先从副榜开始,从最后一名开始念起,正榜和五经魁亦是如此。

  “丁卯科第一百三十五名,故城县学生秘心傅,易!”

  ......

  一个个名列副榜士子的名字被念了出来,被念道名字的士子,都是向唱经楼上长长一揖,左右士子则都向其恭喜。在旁候着的报录人小队已是抢着出发,往中试者家中去。

  副榜念完,即念正榜。

  “丁卯科第一百十名,武强县学生候世卿,诗!”

  当下,那名被念道名字的士子愣住了,神情之间似恍惚,似兴奋,直到四面的人向其恭喜后,才喜极而泣,高声欢呼一声‘我中了,我中了’。

  随着书吏唱出一个个名字,中举的士子,大多和那候世卿反应类似,而有个别士子许是多次乡试方才中试,大喜之下,就和范进一般,状如疯魔,而后竟晕了过去。

  但这被念出的一个个名字,都犹如重锤在狠狠地打击每一个没被念出名字的士子心底。

  “丁卯科第三十名,真定府学生白汝壁,书!”

  随着时间的过去,榜单中只剩下二十九个名额了,除了些自信满满的士子,其余未被念出名字的士子,心都渐渐沉入深渊。然而,待上面书吏陡然念道自己的名字时,就犹如被人一下子从深渊中拽起,光明的未来扑面而来。

  .......

  此时,还未被念出名字的士子,都感觉唱经楼上的书吏唱名越来越快,转眼就唱道了乡试第六名亚魁。

  “丁卯科第六名,万全都司保安街学生王尧臣,诗!”

  那王尧臣看起来倒是非常淡定,神情间似乎对自己未能名列经魁有些诧异。

  待周边士子向其贺喜后,最后的重头戏来了。

  但见唱经楼上,丁士美挥手示意书吏退下,由他这乡试总裁来亲自宣布最后的五经魁,以显隆重。

  这个时候,在前面没有名列榜中的士子们已是绝望了,只是心中还有些念想,毕竟万一位列五经魁呢?

  张敬修和陈于陛此刻也挤在人群之中。

  陈于陛见张敬修有些紧张,笑道:“君平不用担心,以你之才,必可位列经魁!”

  张敬修道:“多谢元忠兄吉言。”

  周围士子听了,看了过来,见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但好似并非那些名人,心下都是暗道:这五经魁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中的?

  正说话间,便听得丁士美朗声念道:“丁卯科第五名,福建建安县入监生杨誉,春秋!”

  “丁卯科第四名,四川郓县入监生王正宇,礼!”

  .......

  “丁卯科第二名亚元,万全都司学生胡载道,诗!”

  “丁卯科第一名解元,湖广江陵入监生张敬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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