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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清贵的翰林官


  琼林宴上热闹非凡,,簪花穿大红袍的新科进士们满面红光,拜房师、拜主考官,酬酢交际,欢声笑语。

  张敬修坐回席上,还没夹几筷子,酒也还未过三巡,就见着众进士举杯离席向堂上的主官们敬酒了。

  除了李春芳、殷士儋这两位大小座师,众进士大多都聚集在吏部尚书杨博和礼部侍郎赵贞吉身边敬酒。

  新科进士们的观政分配及考评大权,都握在吏部手中,若能得杨博这位吏部天官的赏识,说不定就能在观政时分配至一个好部门,以及观政后的考评能给个高分,以争取到留京资格。

  当然,吏部尚书除了掌握着官员的升迁考评大权,还有六年一次的京察大计。

  不过在大明朝官制体系中,有一个系统却是超然于外,那便是翰林院了。翰林院考评自有一套制度,吏部无权插手。可以说,身为翰林官,就如同开开启了免京察、免观政、免考评的豁免光环,这也是大明体制独特之处。

  也正是因为此,几乎所有新科进士都对入翰林院为官趋之若鹜,然而僧多肉少,进士中除三鼎甲直入翰林院授品官外,其余近四百名进士也只有通过馆选庶吉士的考试,去竞争那二十多个名额了,其竞争之激烈,完全不下于乡试、会试。

  故而,众进士围着杨博和赵贞吉奉承也在情理之中了。

  进士们此刻都为了将来前途筹谋,对于琼林宴上吃什么,就全不关心了,只是可惜了这一桌酒菜,这本来进士们是仅次于传胪夸官,最风光的一刻。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刚踏向官场的进士们,面对杨博、赵贞吉这样的大佬时,不免底气不足,失了分寸。敬酒时,一些进士说奉承话时用力过猛,阿谀奉承、自吹自擂的痕迹太重,结果大出洋相,令不少官员频频摇头。

  张敬修见了这一幕也是感叹,寒门子弟出头不易,想借此机会得大佬青睐,只是目光却有些短浅了,三百多名进士一一敬酒过去,大佬哪里顾得过来,能把你的人和名字对上号就不错了,哪还会去记得你很有能力,才干不错。

  当然,总有些人天生长袖善舞、口才极佳,像王家屏就在杨博面前,口若悬河,引得这位大佬喜笑颜开,不过这和王家屏与杨博为山西老乡是否有关系,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张敬修继续吃了会菜,估摸着是时候去敬一敬各位大佬,便端着酒杯拉上陈于陛先去敬了两位座师,叙了会儿话,又朝着杨博走去,但听得附近笑声不断。

  杨博正与王家屏谈笑风生,扭头瞧见张敬修、陈于陛恭恭敬敬在站在一旁等候,抿嘴笑道:“君平、元忠来啦。”又目视张敬修,徐徐道:“状元郎,万言廷策辛苦。”

  张敬修躬身敬酒:“大冢宰阅卷辛苦。”

  听到这话,杨博不禁莞尔一笑,说道:“的确是辛苦,第一个看你那状元策的就是老夫,直让老夫看得老眼昏花。”

  众人皆笑,张敬修则上前给杨博把壶奉酒,说些福寿安康的话,杨博也坦然受之。

  至于步步青云,升官的话就不提了,杨博非翰林出身,没有入阁的机会,位至吏部尚书,已是人臣巅峰。

  待陈于陛敬了酒后,杨博又道:“状元郎万言策虽长,但却无虚词,其中的真知灼见让老夫颇有所得。张太岳有子如此,真后继有人矣。”

  听杨博这么说,张敬修谦道:“大冢宰谬赞,下官无任何为官经历,未接触实务,所言都是些书生之见,若真按下官文中所做,恐怕要惹得天下大乱了。”

  见张敬修虽是年少得志,却无丝毫傲态,杨博眼中更露满意之色,说了一番勉励的话。

  敬完吏部尚书,其余人也不能落下。坐在杨博身侧的是这礼部大堂的主人,礼部尚书高仪。

  高仪是个温敦老者,见张敬修来敬酒,很是高兴,温和地勉励了张敬修几句。

  对于高仪,张敬修有些佩服他的清廉如水。

  据闻,这位堂堂二品大员,因家中失火,竟然苦无经费重建,只得借住在友人家里,官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

  敬完了高尚书,就到了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赵贞吉这一席上,这里也是围了不少进士。

  成化年以后,官场有一个规矩。

  就是礼部尚书、侍郎必须是翰林,像赵贞吉这般身兼翰林,侍郎,是可以在正三品的同阶官员中笑傲群雄了。

  不仅如此,朝廷选庶吉士教习,都会从身兼翰林,侍郎的官员里选取。

  身为翰林院庶吉士教习有什么好处?当然是将来储相的人脉,同时翰林院教习也是极为靠前的入阁预备人选。

  像张敬修的老爹张居正为何与徐阶关系那么好,还始终以徐阶门生自居,就是因为张居正在翰林院为庶吉士时,徐阶为翰林院的教习,更不用说徐阶还一直将他当作接班人培养。

  而赵贞吉以礼部左侍郎的身份掌翰林院,担任今科庶吉士教习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了。

  赵贞吉见张敬修过来,笑着道:“去岁在国子监,听君平‘扬弃实践’及‘学贵适用’之论,老夫便知君平具国器之才,未曾想仅过一载,君平就以万言策被陛下钦点为状元,这实未让老夫想到。”

  张敬修道躬身道:“惭愧,未曾想少宗伯还记得学生的胡言乱语。”

  赵贞吉摆了摆手道:“君平不必过谦,玉堂之署内,三鼎甲状元郎不少见,但如君平你这般年纪的,大明开国来,也只有你一人了。”

  玉堂是翰林院的雅称,翰林院中是不缺状元的,但两百年来,像张敬修这般年轻的状元,还是第一次有。和现在的官场一样,年轻就是资本啊。

  张敬修低调道:“哪里,哪里,学生年少,未经世事,以后入翰林院后,还需少宗伯多耳提面令才是。”

  翰林院里,翰林学士官位最尊,翰林学士之下为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眼下翰林院内有两位侍读学士,分别是诸大绶和张四维二人,其中诸大绶是掌院事,是翰林院中实际的一把手。至于张四维,则是去年主持顺天府乡试后不久,从右春坊左中允升为左春坊左逾德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的。



  因为赵贞吉主要在礼部署理部院之事,是以翰林院中具体事务多由诸大绶、张四维处理,所以这三人也就是张敬修在翰林院中的主要领导了。

  诸大绶是殿试读卷官,张四维则是受卷官,今日都在受邀之列,正在翰林院席上。

  张敬修与赵贞吉聊了几句后,就端着酒杯敬到翰林院的位置。

  翰林院的人来了很多,这主要也是因为会试十七位同考官中,就有十一位是翰林官,可惜的是张敬修在乡试中的座师丁士美,因母亲生病,请假回乡省亲,让他无缘在这琼林宴上继续敬一敬乡试座师。

  张敬修并不认识诸大绶,还好他的业师余有丁也是来了,经余有丁介绍,张敬修知道坐在张四维边上的,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诸大绶。

  此时,两位侍读学士坐在一起正在谈话,诸大绶还时不时含笑看向众进士。

  张敬修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掌院,见过老师。”张四维是他乡试时的小座师,故而称其为老师。

  诸大绶看着眼前这位前顶头上司的儿子,微笑着点头道:“状元郎不必多礼,本院在殿试读卷时,看过你那万言策,一片忠君为国之心跃然纸上,本院将其勾为一等,就是赏识你的才学。入翰林院后,虽是清贵,但也要多潜心经世致用之学,才可有报国之能,你可知之。”

  张四维道:“掌院一片拳拳之心,你可切莫辜负了。”

  张敬修自是恭敬称是。

  尽了礼数之后,张敬修就去给其他翰林官一一敬酒,身为翰林的官员,与其他官员相较,身上都有一种清贵的气质。

  在百官之中,翰林就相当于天子近臣。三百进士中唯有三鼎甲和庶吉士方能入翰林院,身为翰林,就是进士之中的进士。

  按照明朝官场重科举出身的传统,这些翰林们平日见了普通进士出身的官员,都是不甩。非翰林官员,官位在三品以下,在他们眼底就是土鳖。

  不过对于张敬修这个状元,众翰林都是很给面子,都是纷纷起身还礼,毕竟张敬修若是授官,官位品级还要比这里的不少翰林都要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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