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顾贝贝迟未归家
下午五点半，医院。
顾盼坐在病床上玩着爸爸新买给自己的机器人，小嘴巴里念念有词：“看我飞毛腿的厉害！哒哒哒，发射激光消灭你们！”
李米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儿子。
忽然顾盼放下玩具，歪着小脑袋问：“妈妈，昨天那张照片里的阿姨是顾贝贝的亲生妈妈么？”
李米眼神变了变，说道：“是的，那个阿姨就是姐姐的亲生妈妈。”
顾盼眨了眨眼睛，又问：“那阿姨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李米：“是的。”
顾盼：“……”
顾盼突然低着头不说话，机器人也放在了一边。
李米：“盼盼怎么不高兴了，告诉妈妈好不好？”
顾盼这才抬头，小小的眉眼写满难过：“所以顾贝贝才那么生气，因为我动了她妈妈的照片……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人，顾贝贝一定很想妈妈。”
七岁的顾盼还不能准确地描述自己的意思。
李米听明白了。
她微微笑了笑，安慰道：“你现在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不对？没关系，姐姐会原谅你的。”
顾盼：“真的么？顾贝贝以后还会让我去她房间么？还会和我抢零食抢电视么？”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晶亮亮的，小脸还激动得泛红。
这下李米搞不懂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地问：“你很喜欢姐姐和你抢零食抢电视么？”
顾盼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喜欢呀！虽然她总是凶巴巴的样子，还比我高那么多，可是她每次都抢不过我，还会被我气跑。”说着小家伙又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
听着儿子的话，李米心里有些触动：“你也不要总是和姐姐抢，零食那么多在冰箱里。”
顾盼：“我知道呀，可是我就是觉得顾贝贝手里的零食好吃。”
李米：“……”
看着儿子眉飞色舞的神采李米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她也忍不住跟着扬起了嘴角。
或许，事情还有另一个解决的办法呢……
下午五点五十分，公交站。
“罗七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提前做好准备。”公交车上响起机械的广播声。
车停了，车又启动了。
顾贝贝前座坐下一个瘦高的身影，穿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校服。她刚觉得这个身影格外眼熟，听见了新城的声音。
他在打电话。
“妈，我在公交车上。”
“是。您和爸爸说一声，我晚点回家。”
“妈，它是我的朋友，您能明白么？”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新城在专心接听妈妈的电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贝贝。顾贝贝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待见新城，更加不可能主动打招呼，当车子到达下一站的时候索性下了车。
这个时候距离顾家还有三站路，恰巧就是上次她和新城遇见的那一条街。
她又看见了那家宠物店，想起上次那只雪白的团子和那只流泪的狗妈妈。
神使鬼差的，她走了进去。
这次接待她的不是上次那个能说会道的老板娘，而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嘴巴里含着棒棒糖，看见她后甜甜地笑了笑。
“姐姐，你来买狗狗么？”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问。
“我……我来看看。”顾贝贝答。
“小姑娘你随便看看。”中年男子对她和善地笑笑，又对怀里的小女孩说道，“囡囡乖，你到那边去玩玩好么？爸爸陪着这个姐姐看看狗狗。”
“好的爸爸，爸爸亲亲！”小女孩在爸爸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眼前父女亲昵的一幕熟悉又陌生，顾贝贝心里一动。
“真乖，去吧。”中年男子摸摸小女孩的头。
顾贝贝没有在宠物店里再看见那两只狗狗，她站在那里有点无所适从。她很想问，那两只狗狗是不是一起被卖出去了，还是分别卖出去的。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小姑娘，你随便看看，不买也没关系。”中年男子误以为顾贝贝只是图个新奇才进来的，也不介意。
“谢谢。”顾贝贝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就朝哭声的方向冲了过去。
顾贝贝也跟了过去。
“爸爸，囡囡痛痛。”
“囡囡乖，告诉爸爸你哪里痛？爸爸给你看看。”
“囡囡摔倒了，这里痛痛。”
“膝盖痛对不对？爸爸给囡囡摸摸，摸摸就不痛了。”
“我要爸爸抱抱。”
“好，爸爸抱抱，抱抱我的心肝宝贝。”
这个憨厚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在怀里哄着，宽厚的掌心安抚地拍着女儿的背。
顾贝贝默默地看着，眼里风起云涌，口里一语不发。
中年男子转身看见顾贝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姑娘，你如果不买就再看看也不打紧，真要买你再过来找我。”
“不了，谢谢。”顾贝贝转身就离开了宠物店。
小女孩在爸爸怀里问道：“爸爸，刚才的小姐姐为什么突然难过了？”
中年男子：“姐姐难过了么？你怎么知道姐姐难过了？”
小女孩：“我就是知道姐姐难过了，所以姐姐才走得那么快，是怕被囡囡看见她哭笑话她。”
中年男子望着顾贝贝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姐姐是因为买不起狗狗才难过的吧。”
小女孩：“那下次姐姐再来的话，我们送一只狗狗给姐姐好不好？”
中年男子：“好好好，囡囡说送爸爸就送。”
顾贝贝迟迟没有回家，打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顾老太太开始着急的同时也自责着。
老太太：“会不会是我今天语气重了点，这孩子伤心难过不肯回家见我。”
顾准也开始担心，口里依然安慰道：“妈，您别担心，再等等看。”
老太太：“我等得着急上火，这都快天黑了。”
一旁的李梦君倒了杯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喝了一口，道：“君君，要不你替奶奶去小区门口看看你姐姐到底回来没有。”
小区门口就是公交车站。
李梦君看了一眼顾准，顾准也点了点头：“君君，麻烦你去看看姐姐回来没有，或许在小区哪里坐着呢。”
“好，我现在去。”李梦君说完就出了门。
李梦君一路来到小区门口，她左右张望了几眼又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等了又等，车上下来的人都没有顾贝贝。
“哎呀，这不是顾家的二女儿么？你这是在等谁啊？”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传到李梦君耳里。
她这才注意到，刚才从车上下来的人其中一个是隔壁邻居王奶奶。
王奶奶穿着大红花的外衣，尖瘦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手里提着大大的购物袋，购物袋里装满了各种打折促销的生活用品。
李梦君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喜欢这个王奶奶，话多嘴碎又特别吝啬小气。
“王奶奶好。”尽管不喜欢，李梦君还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王婆的一双小眼睛在李梦君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说道：“君君啊，你这么晚出来是要做什么啊？身上的这身衣服是爸爸买的还是妈妈买的啊？贝贝有没有买和你一样的啊？”
李梦君放学回家就换了轻便舒适的衣服。
“我上次看见贝贝穿着一双老贵的小白鞋了，你怎么没穿啊？是不是爸爸没给你买啊？”
李梦君：“……”
“你现在和贝贝差不多高，两个人的衣服完全可以买一样的。可别你穿便宜货，要学贝贝穿高档的，不然你多吃亏？”
李梦君：“王奶奶，您这么关心我家的事情不觉得太劳心劳力了么？”
李梦君冷着脸走了，王婆觉得脸有点挂不住，朝李梦君的背影嗤道：“小小年纪没点礼貌，不怪是那种关系混乱家庭出来的孩子！”
王婆骂骂咧咧的时候，一个笑容满面的女孩子出现在她眼前，女孩子礼貌又亲切地说道：“王奶奶您好，我是顾贝贝的朋友郑夕，想和您打听一点事情。”
“你是顾贝贝的朋友？那你怎么不去她家找她，问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王婆狐疑地问。
郑夕笑，说：“是这样的，今天顾贝贝上学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我们几个好朋友怎么问她也不肯说，我们都很担心，所以就……”
“这个你问对人了！”王婆眼睛放光，索性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对郑夕说道，“昨晚我听见顾贝贝和她后妈吵架，吵得可凶，我就在阳台听着呢！”
“后妈？那她亲妈呢？”郑夕神色惊讶。
“你不知道？顾贝贝的妈早就死了，这个李米是她后妈。后妈还带了个拖油瓶，又生了一个儿子！对，这个儿子昨晚突然受伤住院了，我听见李米哭得撕心裂肺的，我估计是顾贝贝惹的事……”
“……”郑夕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还真的发现了顾贝贝了不得的秘密。
郑夕放学后凭着心里的那份冲动找到了顾贝贝居住的小区，可是很快她就后悔了。
她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想打听消息基本上没有途径可寻，甚至她都分不清顾贝贝住在那栋楼。
正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李梦君和王婆二人。她隐隐约约听到顾贝贝的名字，于是心里有了主意。
这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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