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但一把把人家掀下床还是有点过分了，陈放挠挠脖子，爬到床沿，居高临下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对杨以硕道歉。
杨以硕也是没料到陈放的动作，双肘支撑着上半身，半天也没想着起来，就这么错愕地定在那。
‘噗’陈放率先笑出声，因为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杨以硕都鲜少露出这类呆样。
杨以硕倒是坦然，因陈放在笑，也露出点笑意，握住他递过来的手腕，借力起身，另一只手还拿了条毛巾。
“还笑，起来洗漱吃饭。”屈指在陈放鼻头一刮，杨以硕拎着毛巾出去了。
这回换陈放呆住，盘腿坐在床上，怔怔的，食指顺着眉心摸到杨以硕方才碰过的地方。什么嘛，陈放喃喃自语。
汤还在锅里，陈放把屁股挪得贴紧椅背，双脚微微悬空，来回晃悠着，坐等吃饭。
等杨以硕给他盛饭的间隙，陈放终于问出那个困惑了他两天的问题，“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杨以硕盛饭的动作都没停，又给陈放舀了碗汤，布了几道菜，坐回位置上才大发慈悲给陈放解惑，“偶尔不去没关系，而且今天是周末。”
这么说很难不勾起陈放的好奇心，他嫌弃地拨开绿叶菜，挑挑拣拣地选着肉吃，“你做的什么工作啊，为什么偶尔不去没关系，好几次看见你都穿得光鲜亮丽的，不会是”
他特意留了想象空间给杨以硕自己补足，好像不说出来要表达的意思就不来自于自己，杨以硕在桌底下踹他一脚，并未急着反驳，而是纠正他挑食的毛病。
陈放表示他又不是牛，为什么要吃草，无奈在杨以硕威胁的目光下，只得给牙放假，几近于生吞地咽了几口菜叶子，表情狰狞到可怖。
一顿饭吃了将近四十分钟，主要是两人一直在拌嘴，或者说是陈放以为的两人在拌嘴，实际上是他但反面的抱怨。
人在屋檐下，自己的头发受别人管，吃点东西也要管着，连喝口水都要管，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陈放吃完躺在沙发上，摸着吃撑的肚皮，正这样昏昏欲睡地想着，门铃响了。
“小放，去开门。”
杨以硕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看吧，还得当个跑腿的，但看在杨以硕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厨房的份上，陈放决定就不跟他计较了，艰难地起身去开门。
门铃响到第三声，“来了！”陈放边喊边去开门。
“穿鞋。”杨以硕后脑勺长眼睛似的，预判陈放的行为。
就不，陈放拉开门，一愣。
“你让他把文件给你就好。”估计是半天没听见动静，厨房里杨以硕又说话了。
陈放有些局促，门开得久了，冷气从门外侵进来，他没忍住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背上，握住门把手的手也攥紧了。
“杨阿姨。”按辈分应该喊姐姐，但陈放叫不出口，还是喊了阿姨。
门外的人穿了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鞋面没有任何修饰，简单大方，同样优雅简洁的白色连衣裙外套了一件同色系大衣，长发高高盘起，显得耳垂上的两只晃荡的珍珠耳环尤为温润。
杨玲上下打量了陈放一瞬，蹙起眉头，似乎是在回想，“你是，”是字拖长了尾音，不等陈放回答，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后，“二娘家那个孙子，长这么大了？”
从外表来看，杨玲保养得极好，一点不像四十来岁的人，起码年轻了十岁。但她一说话，音色也不大骗得了人，更何况十年前的杨玲可不会说话，这是经过生活又一番打磨后的样子。
“是，杨阿姨，您请来吧，外面冷。”陈放让开到一边，不住地回望客厅的方向。
杨玲半点没迟疑，进来之后不做声色地巡视，让陈放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杨以硕家里，但应该也不至于，他们应该生活在一起才对。
“我记得，”杨玲又卡壳了，沉吟半晌，“你叫陈方，还是放来着。”
“陈放，阿姨。”陈放跟在杨玲后面，望眼欲穿地盯着厨房，倒像是目光会穿墙。
“真快啊，我记得小时候送杨以硕回去，你们一伙小孩都才到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杨玲没换鞋，高跟鞋鞋跟砸在地板上，时有节奏时乱，她双手揣在大衣兜里，漫不经心逛着，让人只好以为她在逛公园，且在朝着陈放住的那间房间去。
陈放原本想溜进厨房搬救兵，只好莫名心虚地紧跟着，还得不尴不尬回话，嗯嗯啊啊几句。
“小放来西林多久了，杨以硕也是，也不晓得告诉我一声，二娘怎么样，身子骨还硬朗吗？”
还好进的是杨以硕的书房，陈放也没进来过，原先还很好奇地跟着参观，听到后半句却没这个心思了。
书房两面放置了到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初次之外一张靠窗的办公桌，窗帘不像卧室拉得掩饰，半敞开着，不过现下是中午，阳光也逃不进来。
陈放口干舌燥，尤其是在杨玲没有听到回答回转过身来望着自己之后。
“来挺久了，”他停顿了一下，杨玲还在看着他，“奶奶，奶奶去世了。”
杨玲先是讶然，接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遗憾，拍拍陈放肩膀，聊胜于无地安慰，“二娘一辈子命也苦，到这个年纪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陈放看着不像那种会把老人家丢在家里自己出来的人，他们家情况杨玲也知道，早逝的父母，搬去县城反目的大伯大嫂，所以她想当然地以为陈放说的来西林挺久了也不过几个月，那陈奶奶去世的时间估计也就今年的事。
陈放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扯出一个过得去的笑容，除此之外，几乎攒不出力气去回应杨玲的安慰。幸好，这时杨以硕的声音总算响起来了。
“您怎么又来了，这样擅自闯进别人家，还堂而皇之地参观恐怕不太礼貌吧。还是说受到艺术气息熏陶的人就是这样随意。”
杨以硕将陈放挡在身后，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他面对杨玲时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不吝于吐出尖酸刻薄的语句。
“小放请我进来的，我以为作为母亲，我看一眼你的住处不过分吧？”杨玲也像瞬间变了一个人。
“母亲？如果管生不管养也叫母亲的话，您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这两个字，您真的觉得您也配吗？”杨以硕说得冷漠而克制。
“杨以硕。”陈放在杨以硕身后扯他衣袖。
杨以硕这才反应过来陈放还在似的，“你先出去，去沙发上看电视，嗯？”怒气生生被压下，杨以硕几乎实在哄着陈放，“把鞋穿上，快去。”他推了陈放一把，书房门在陈放面前轻轻关上。
“上次来小放还没在吧，最近才遇上的？那年去接你就觉得你俩氛围不太对，难道同性恋这种事还有遗传？”杨玲坐上杨以硕平时坐的椅子，翘脚整理着大衣，漫不经心地说。
杨以硕捏紧的拳头在颤抖，紧咬牙关，目光凶狠地瞪着转椅上的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会是我妈。”一字一句顿。
杨玲目光呆滞了一瞬，仍旧恢复那派游刃有余的样子，“谁知道呢，我也不想的。”他不再刺激杨以硕，“说回正经事吧，你就当我恳求你，跟着我们去一趟你蒋阿姨家，给老人宽宽心。”
杨玲说完款款站起身，朝杨以硕鞠了一躬。
杨以硕错身躲开，他受不起，“我记得您跟我腔调过很多遍，最后一编是送我去我爸那边的时候，您说您的养老问题不需要我操心，我想这不意味着我需要操心一个陌生女人的养老问题吧？”
他指的是蒋云依，小时候还肯礼貌地叫一声蒋阿姨，后来基本以那个女人代替。
“她想求得她父母原谅，向他们证明跟我在一起照样能得一个好结果，不比找一个男人嫁差，有个孩子会让她父母安心很多。我保证这次之后觉不再来烦你，当然我们的养老问题都不用你操心，甚至你和外面那孩子在一起了我还可以帮你跟你爸隐瞒。”
杨玲仿佛在谈条件，把两方筹码都摆出来，论斤称两，看杨以硕觉得价钱合不合适。
“滚。”杨以硕指着书房门。如果方才还勉强能用上敬语，压住心头的厌恶和杨玲对话，杨以硕现在满脸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这就是你爸教出来的礼仪。”杨玲路过杨以硕身边，冷哼了一声。2842
“小放，阿姨先回去了，有空记得来找阿姨玩，这是阿姨的名片。”递过名片，又摸了一把陈放头顶，不等陈放站起来送她，杨玲施施然走了。
陈放穿好拖鞋站起来，走到过道，只看见门关上，连杨玲的背影都没追上。
杨玲都出来这么久了，却迟迟不见杨以硕，突然，书房里传来一声闷响，吓得陈放脖子一缩。
“杨以硕？”陈放纠结了一阵，还是敲响书房门，里面半点声响也没有，说着我进来了这样的话，陈放打开书房门。
看着里面的情景，陈放干干巴巴地喊：“杨以硕。”
(https://www.skjwx.cc/a/14459/14459930/12104577.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