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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莫知旧和楚夕岁一起回了杏林天宫。

        “大公主,夕年还没醒?”走到内室门口,见大公主守着楚夕年发呆,莫知旧行礼,微微颔首道。

        大公主回礼,自己退出内室,道:“没醒,神君进去陪陪她吧。”

        莫知旧坐到楚夕年的床榻边守着她。

        杏林天宫到底世代修医,施用过术法以后楚夕年身上的伤口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她头发被整理得很柔顺,脸上一片宁静,睫毛合在一起安安稳稳的样子像是一个贪睡的孩子。

        莫知旧握握她的手,比他的还要暖一些。

        衣服换成了浅浅的粉,莫知旧没有见过她穿粉色的衣裙。

        上一世里她性格明媚活泼,鬼灵精怪,时常偏爱明亮的黄色,又或是着一些温暖的橙色橘色。

        有段时间她改为偏好绿色,深绿,浅绿,薄荷绿,苹果绿……森林绿,苔藓绿,草地绿又或是松石绿……总之是绿色她都喜欢。

        莫知旧就吩咐人全世界的给她搜罗不同的绿色衣料给她做衣裙。冬日里的南兴国,到处都被雪染的白了,就是没有白色的地方,也是一片枯槁萧索,她携着一身绿装欢蹦乱跳的,总能让莫知旧一眼就瞧见她在哪。

        就是长大一些,跟他一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时,楚夕年不是穿鲜艳的红,就是穿深沉的黑,总之就算流血也不要让人看出来。

        她不是清汤寡淡的性子,偏好五颜六色的生活。

        上一世她最后的那一十二年里,着了他的道一袭素衣,一着就是一十二年,比他喜欢的蓝,还要寡淡。

        莫知旧不愿见到她那样,觉得不忍。

        床榻旁的紫檀木四角桌子上还放着他先前买回来的凉州小酿。

        原先铺在这条床榻上的稿纸被人整整齐齐地答好摞起来放到酒坛子旁,竟然比酒坛子还要高出不少,也不知道那些对话是楚夕年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写了多久。

        似乎也不能称之为对话,从头到尾上面也只有莫知旧一个人对她说过的话罢了。

        坊间传闻杏林天宫三公主记性不好,医书药方背的七颠八倒乱七八糟,可她分明头脑灵活记性极好。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里莫知旧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一直到她昏迷前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对话,长到长篇大论,少到一两个字,她都一字不漏地记下写下,说成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那叠四色片糕已经吃不得了,也没有人将它扔掉,一如它最初摆放的位置。

        莫知旧放开她的手,放回到绸被中,塞塞她被整理得恰到好处的被角,道:“夕年,我去给你做四色片糕来。”

        后厨空无一人,正方就他耐心细致地一步一步来,走之前一定要给楚夕年吃上一次四色片糕的,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他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事了。

        “想不到神君竟然下厨?”楚夕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后厨的,竟然破天荒地称呼他为“神君”,可能在楚夕年看来,他首先是一位神君,接着才是他的姐夫。

        之前莫知旧也没想过,自己天生神君有一天竟然也会心甘情愿走进后厨,可是他的确来了,来了不止一次,还是很多很多次。

        此前没有想过却做了的事情有很多。

        接过掌管十万天将帅印的时候,莫知旧没有想过,他这样得天独厚手握重兵的神君有一天竟然会求人,可他的确求人了,求了不止一个人,也求了不止一次,还是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

        所以,他早就不拿自己当什么神君了。他认为,先有楚夕年好好的,才有莫知旧,才有后面无甚大用的神君。

        有时他又会想,如果他不是天生神君,是不是大帝就不会在他出生后试炼寄魂术,是不是他的父神母神就不会死……仙师说他父母缘薄,那就是说对了。他不光前世里父母缘薄,当了神君也是如此。不光父母缘薄,就连手足缘也没有,更不要说他和楚夕岁的缘分了。

        楚夕岁真的在他身边一直看着莫知旧如何做四色片糕。

        在长街上,楚夕岁说他只听进去了莫知旧说的一句话,其实不是,他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听进去了。

        莫知旧或许应该感到安心,这样的话,等他走了以后,楚夕年和姐姐弟弟也能生活的很好。

        待莫知旧把四色片糕做好,楚夕岁分了大半带走,说是周憬然和大姐还没尝过。

        莫知旧知道,楚夕岁猜到他之后要做些什么,多腾出点儿时间给他和楚夕年。

        莫知旧进内室时楚夕年已经醒了,她醒来瞧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知旧,父神母神不是大帝杀的。”

        这才最叫莫知旧心痛!她心中的希望刚刚重新燃起来。

        莫知旧重新握了她的手,珍重万千道:“夕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楚夕年现在醒了,能哭能笑能说话能望着他了,他才觉得真的后怕。

        是真的很后怕,怕得根本不敢回想上一秒,怕得眼眶都湿漉漉得止不住要有东西控制不住地从里面溢出来了。

        莫知旧从小到大好像没有哭过。

        他懵懂无知时父神母神就不在了,他没机会为父母亲人哭。征战打仗时他鲜少受伤,就是受了伤也没人关心呵护,故而哭也没用,也找不到人哭诉,再加上他向来擅长忍痛。时间一长他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情绪,是要流着眼泪发泄的。

        楚夕年给他擦擦眼角,道:“书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莫知旧反而觉得委屈,“我差点儿就失去你了。”

        楚夕年嘻嘻地笑,“那不是差一点儿嘛。”

        仿佛他寻回她时看见的那些伤从来没有落到她身上,她劫后重生,面上竟没有半丝该有的害怕和心有余悸。

        是真的用很安心轻松的目光望着他。

        莫知旧望着她道:“你躺在这里整整一个大周天,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分明是埋怨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觉着里面有万千珍摄。

        见他始终揪着这件事不放,楚夕年才略显失落道:“知旧,对不起,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怎么会想听到她说这三个字呢?

        莫知旧垂下眼睑,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怜惜道:“夕年你说的什么对不起?我才要和你说对不起。”

        楚夕年惦记着她错怪大帝的事,还把脾气撒在他身上,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莫知旧摇摇头,“我做不到。”

        楚夕年疑问,“什么做不到?”

        莫知旧道:“夕年,我真的做不到。”

        若是以前楚夕年势必刨根问底,到底刚刚经历过生死,楚夕年只淡声道:“做不到就不要做了。”

        做不到就不要做了。

        楚夕年真的想不到,俩人好好的都在这儿,现在还剩什么是非做不可的。

        莫知旧望着她道:“夕年,你能原谅我吗?”

        楚夕年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想过怪罪你。”

        莫知旧把床沿的沉夕剑递给她,“带上它,这次无论何时也不要再将它丢弃了。让它代我陪在你身边,左右我心里还能放心点。”

        楚夕年望了一眼剑,问道:“莫知旧,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那剑穗到底是你用着什么厉害东西炼化的?”

        若不是那元婴护着她的心脉,怕是再有十个二十个楚夕年也死在狄无及手里了。

        可是楚夕年还是想听莫知旧亲口说,不需要他的证实,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知道了。

        莫知旧道:“发丝,早知道就不把它炼化成青色这样清汤寡淡的颜色了,是真的很不喜庆啊。”

        楚夕年摇头,“莫知旧,你还在骗我,里面封印的分明是你的元婴对不对?”

        莫知旧骗她:“不是在骗你,里面连一成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元婴?别胡思乱想了。”明知道骗不过。

        可是不能说,不能让她担着这么大的负担,不然她以后可怎么活?

        楚夕年道:“一成灵力都没有,却替我挡下了六九五十四道天雷。即便你不说,我又如何感觉不到呢?那日在天牢,就是它一直在护着我,我似是能感觉到它努力在温和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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