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妃与元绪
走过了这一段路程，人气儿便旺盛了起来，或许这些罩在黑袍里的看不清面目的存在不能称之为人。
李桃姜还在楼烦的怀里不安地睡着，山都见着有越发心疼。毕竟是他养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感情自然是浓厚的。但是小桃现在这副模样，而身为妖神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过路人也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里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世界，他们万万不会将自己的胸膛交给任何一个人，这是十分危险而且愚蠢的。
察觉到被注视着，三人的脚步快了起来，但引路人却像是被什么拽住了脚一般，走的步伐频率越发慢了起来。直到他们在一块小空地上，被团团围住。
山都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人，却愣是透过面具看到了一张被腐蚀的脸正在狰狞着。一半血肉淋漓，一半已经被羽毛覆盖，看不出五官，只有眼睛是通红的。
如果这是原住民的模样，那……
山都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群人竟然全是这样被寄生的模样。
此时他们正发出着喃喃低语，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一般，嘶哑而难听，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眼，山都觉得，应该是“神殿”二字。
他们听到了他跟那个小痴鬼的交谈。
引路人不知道何时离开了，显然这是引他们入陷阱了。
“照顾好小桃，接下来会有点血腥。”
眼睛被山都蒙住，楼烦暂时失去了对当下状况的判断能力。
元绪作为唯二的知情人，自然直到山都要做什么，点头让山都放心，不会有一只怪物靠近楼烦二人，他可以大胆地杀戮。
山都其实并不愿意表现自己血腥暴力的一面，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在这里拖下去，只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围堵他们。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山都穿过透明地板将手伸进洪流里清洗了一番，可是身上的血腥味却一时半会儿消散不去。
老板娘就是在这时款款走来，不由分说就带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原住民不会攻击店铺里的人，这是规则。
元绪一见到她就有些不对劲了，但是老板娘却当他是个陌生人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睁眼瞧过他，反而是对山都嘘寒问暖的。
“你正常点。”
山都推开上来就要探查他身体情况的老板娘，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小丫头干啥呢？
在这里待太久了崩溃了？
还是终于顿悟要皈依佛教现在学着他们渡己及人？
看着不像啊，她还是那样的人。
“哎呀，小女子倒是僭越了。”
老板娘福了福身子，调笑似的道歉。
“人给你带来了，我的东西呢？”
山都指了指元绪，提醒着他们的交易。
老板娘这才施舍给元绪一个眼神，眼神中带着轻蔑和嘲笑，讽刺地说道：“是我眼拙了，原来你在啊。”
元绪只觉得窘迫，眼前的老板娘和当年的女孩，实在差得太多了。不论是她的行为还是她的眼神。
“当初说要保护我，现在却要和一个人类共用身体。”老板娘俯身在他的耳旁说道，“你不觉得你的誓言可笑吗？”
元绪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沉默。
是啊，当初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又何尝只有女孩呢？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可是当事人还不自知，才导致这样漫长的痛苦。
“咳咳。”山都不想参与他们的恩怨情仇，“你们聊着，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那个小姑娘来历不简单啊。”
老板娘侧目看向小桃，意味不明。
“如果你知道这地下那条河流的来历的话。”
山都不咸不淡的提示道。
“那你可就难为我了。”
“那就收敛你的好奇心。”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板娘的神色危险。
“现在，该聊聊我们的事情了。”
老板娘特地选了个离元绪最远的位置，避免自己一个动怒，就把他杀了。
“你想聊什么？”元绪沉默良久，问道。
“聊聊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当初……”
当初的记忆太遥远了，他几乎忘记自己是如何从那段恐怖的回忆里逃脱出来的，等他清醒之后，只有一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找到星妃，也就是老板娘。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在那场大战的地方，有无数的尸骸做烂泥，他翻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女孩。
“我有回去找你，只是……”
“哦！你有回来找我，只是以为我一个弱小的人类不可能在这样的大战中活下来，所以你放弃了！现在一副惺惺作态的抱歉模样真让我恶心！”
星妃一掌就将元绪从槐序的体内扇出，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而承受这样力量的槐序不出所料的昏了过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那什么保护我？你拿什么兑现你的诺言？”星妃一脚踩在他的胸膛，躬下身子，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是啊，他凭什么呢？
他现在只是一个空有灵魂没有躯壳的废物罢了，他凭什么护她周全呢？他凭什么出现在她的面前呢？这只会唤起她被抛弃的痛苦吧……她是该恨自己的，可是他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他害怕自己被这样注视。
“呵！说到底，你只是一个懦夫罢了。”星妃收回了脚，居高临下地宣判，“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废物计较心情。”
说罢，她还拍了拍手，异常嫌恶自己刚刚的举止。
一点也不酷。
这算什么？泼妇骂街？为了这样一个东西？不值得不值得。
“看起来，你们……不是很顺利？”
山都出现在拐角，品了品现下的气氛，捞起槐序就想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不是很了解这两人之间的故事，所以还是不参与比较好，反正星妃总会将他需要的东西给他。
“顺利得很，我已经解开心结了。”星妃将一个小罐子抛给山都，“你的东西。”
山都接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临了还是补了一句，“乌龟壳硬，应该能用上的。”
“你想做什么？”
“做一件有大功德的事情。”
星妃的周遭空气都冷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山都，似乎下一个眨眼就会取了山都的性命。
“别害怕，他会保护你的。”
山都指了指元绪，笑着离开了。
“喂，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看见元绪摇头，星妃暗道一句废物，拎起他就进了房间，随便找了个罐子将他装了进去。
元绪透过罐子看着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星妃，眼神黯淡下来。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女孩了。
但元绪还是那个软弱的乌龟。
甚至他们的相遇，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
那时候的星妃想要逃离愚昧落后的山村，设法成为祭品，被绑在布满鲜花的木船上，献祭给河神，祈求来年的丰收。
而这里的河神，就是彼时还保有全身的元绪。
他其实并不凶狠，也不食人，只是看着少女孤单的模样，想到了自己，才起了歹念，想要与她做朋友。
所以他制造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风浪里救下了星妃。
人类在自然面前实在太弱小了，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风浪，都足以带走星妃的生命。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将元绪当做唯一的依靠。
元绪的确是她的依靠，不仅带她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山村，还带她来到了密林，领略了造物主的奇迹。
如果没有那一场战争的爆发，元绪会看着她自然老死，然后守着她的尸骨度过余生。
可是造化弄人，千年前的大战分开了他们，玩弄了他们。
缘何星妃会进入这个世界，缘何元绪只剩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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