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始作俑者

“大奔！”莎丽捉急地看着默不作声扒饭的男人。“你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若是有什么心结说出来也好过自己憋着啊！”

        那日牛重五死后，栾川亭长大喜过望，盛情邀请他二人在自己府上小住几日。大奔本想拒绝，可莎丽见他自下山后便状态不对，便强应了下来。

        莎丽见他不理睬，索性自己去给他开窗户，让这屋子里也透透光。只听“啪嗒”一声，大奔重重将窗户合上，从背后抱住她，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大奔……”感受到肩上的湿润，莎丽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对牛重五的死心有愧疚，可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又何必强逼自己？”

        “我想不通。”大奔声音闷闷的，没了往日的活力，“牛重五不应以侠之名行山匪之事，可如果他不是武林中人呢，我真的下得去手吗？可我下不去手，难道那些遭土匪打劫的百姓就不无辜了吗？”

        “世人皆苦，局外人又怎能分的清楚。”莎丽轻声说道，如春风化雨，如脉脉流水。

        正说着，却听府门外传来吵闹声。两人走出屋门，只见亭长的下属死死地扣着一个盘着大辫子的姑娘。

        而一个裹着白头巾，穿着白色无袖褂子的骨瘦嶙峋的老头儿对着亭长磕头，“老爷，您再宽限几日吧，这佃租我们是真的交不上了！求您放过我的孙女！”

        而亭长一甩宽大的衣袖，“既然交不上，那拿你的女儿抵债又有什么不好？做本官的妾侍，难道还委屈了你的女儿不成？”说着，对门口的护院说道，“关门！把她给本官关到柴房里去！”

        “这狗官！”大奔看的眼里冒火，直想冲过去。

        莎丽摁住他的手，“大奔，别冲动，现在行事不便，不如我们晚上再动手。”

        书房。

        栾川亭长继续掏出自己的账本，在里面勾勾画画着什么，心道，“这摊在赵老爷头上的田税也太多了，划掉划掉。还有这刘老爷的地，评估里写的什么膏腴之地，改成撂荒。”他心满意足地扫了一眼，这下亭里大地主的赋税承担又少了不少。

        突然，窗棂被人一脚踹开，大奔剑指着他的脖子，而莎丽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账本，粗粗扫过一眼便皱了眉，“大奔，他想在田税账本上做手脚！”

        “大侠！好汉！”栾川亭长吓得一缩，赶紧求饶道，“这，我也是逼不得已，不听那些大老爷吩咐，我这亭长之位怎么坐的稳当啊？”

        “你老实交代，柴房钥匙在哪儿？”大奔厉声喝到，栾川亭长忙不迭地从抽屉中拿出钥匙给大奔。

        本以为两人会就此离开的栾川亭长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来是大奔用奔雷剑一剑摸了他的脖子，一时鲜血四溅。“我虽然不知谁是始作俑者，也不知杀了他之后栾川能否变得更好，”大奔惨笑一声，“但总归，见到了不能不管吧。”

        “你做的对。他的双手虽不直接沾染鲜血，但真正被你害死的人哪里又能数的清呢？”莎丽恨恨地收起账本，“走！”

        深夜，一辆马车疾驰在驿道上。

        车厢里坐着莎丽，还有一早在亭长府前的祖孙俩。这晚奔莎从柴房里救出女孩儿，便知栾川亭长之死恐会牵连这爷孙俩，于是连夜驾车接上老翁一同离开此地。

        过了燕国地界，两人才放下心来，拿出盘缠赠予他们。

        “恩公大恩，此生不忘。”爷孙下马车后立马想跪下，被奔莎赶紧扶起。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望着爷孙俩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天际，红日初升，光打在脸上，驱散了夜的凄冷。

        “莎丽，其实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大奔喃喃道。

        “世道如此，何必自责。”莎丽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成想那人一把将自己腾空抱了起来。

        “老婆，有你真好啊！”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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