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胁从不问

抱犊寨。

        牛重五正像往常一样赤膊在院里打拳，却听手下通报道，“寨主，前个儿走的那两人果然又回来了！”

        牛重五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让他们上来吧，不必阻拦！”

        “寨主不可！”二当家不解地问道，“您明知道他们……”

        “拦不住的，以他二人功力，不过徒增兄弟们伤亡罢了。”牛重五抬头看了看天，正是个阴云连绵的日子，倒是不错。

        “奔雷剑主，紫云剑主，”见者迎面走来的二人，牛重五不紧不慢地寒暄道，“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这次见面，你们是想和我老牛再一起喝酒呢？还是，想拿我老牛下酒呢？”

        “牛重五，废话少说！你恃强凌弱，败坏侠客之名，俺大奔今天就是来替天行道的！”大奔二话不说拔出奔雷剑，一时间电闪雷鸣，唬得人一愣。

        寨中人反应过来也很快拿起刀指着大奔，前日还曾在此地围着欣赏大奔的功夫，此时却刀剑相逼，气氛紧张。

        “牛重五，你知道我们的来意？”莎丽察觉到了什么，“莫非你在山下有线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重五笑道，“你们七剑还是天真，自古以来，天下无道，民变为匪；天下有道，匪变为民，匪和民，从来就是切割不断的啊！我这山上兄弟，哪一个不是出身普通百姓之家？哪一个一出生就是打家劫舍之徒呢？”

        “你休得胡言！”大奔向前一步，包围圈也跟着缩小一圈，“怎么其他人能做平头百姓，你这山匪便做不了？可见还是心中有恶！”

        “善也好，恶也罢，都是活不下去的人，谁会在乎善恶之别？”牛重五眼带讽刺，与平素的和蔼模样大相径庭，指着院中一个年轻小哥，“我这兄弟，十四岁时家里遭了水灾，颗粒无收，官府强征田税，最终落了个家破人亡。”又指着另一个年轻小哥，“还有这个弟兄，原本也是识文断字，因为某日不小心冲撞了大老爷的车架，被打折了双手丢在山里，多亏我救了下来。

        至于做什么平头百姓，呵，恕我直言，那又岂是人过的日子？春种秋收，勤耕一年，尚不知赋税佃租几何，能否温饱，若是赶上旱涝，那便是颗粒无收，只得受那高利贷盘剥，负债累累。

        富者田连阡陌，课税无几，却能代官府征税；贫者无立锥之地，课税繁多，却如何也逃脱不了困苦，天下岂有此理？

        如今太行以东这片土地，换了不少主人：石姓赵国、冉姓魏国、慕容燕国，都是只知马上争天下不知马下治天下的一丘之貉罢了！”

        莎丽目有动容，却听大奔冷哼一声，“牛重五，你别给老子叽叽歪歪的，你以武侠自居，行山匪之事，若是真的为民做主也就罢了，朝更弱者挥刀算什么本事！老子看你当这么多年山匪，只见你们吃的个个膘肥体壮，没见栾川亭百姓得着一星半点儿的好！”

        他挥剑便刺，牛重五匆忙躲闪，喝止自己的兄弟道，“不许上前！”说完举起双斧一挡，抵住了大奔的剑锋，额间细汗渗出，可见已是有些勉强。

        “大奔兄弟，我自知背离武侠之道，罪孽深重，所说不过是希望你放过手下弟兄，至于我老牛……”牛重五突然放下双斧，胸口直直朝着大奔的剑倒去，只听“噗呲”一声，奔雷剑就刺穿了他的身体。他使出最后一口气喊道，“剩下人，不许对他们动手！”

        大奔拔出剑，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无人敢拦。而莎丽见状暗道一声不好，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牛大哥！”

        “寨主！”

        “当家的！”

        众人纷纷围到牛重五的身边，眼含热泪，大声喊道。声音凄厉，悉数传进大奔的耳中，他握着奔雷剑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终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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