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确认
也不知道昨晚的话给了对方什么错误的暗示，总之，今天来表忠心的卧底先生来得格外地早，温庭湛才刚收拾完餐桌上的残局，绿川光就扣响了他家的大门。
正在摘围裙的男人愣了愣，把东西在厨房归置好，才转身去给人开门，锁舌“咔哒”响起的瞬间，他原本清透的眸子里就裹上了层黏腻的恶意：“啊，是绿川先生呢，请进。”
地狱的恶鬼在他身后狂笑，甜腻而虚伪的男人微微躬身，对着清早前来表忠心的手下做出了欢迎的模样，可诸伏景光知道，对方看向他瞳孔的眼睛里正透着十足的轻蔑和不屑。
卧底先生没说什么，他安安分分地进了门，换鞋、脱外套，乖巧地坐回了昨天的位置。
亲自关门时，温庭湛抽空极快地瞥了眼论坛，果然，他独自在家时的样子和之后开门忽然变化的姿态被画成了相邻的两格，对比鲜明地贴在了漫画里，铺天盖地的弹幕呼啸而至。
[听到敲门声前：普普通通的居家青年，温柔可亲的和善帅哥；
听到敲门声后：虚伪疯批的犯罪分子，邪恶的组织大佬剑南春。]
[啊啊啊，虽然但是，就算知道剑南春现在这幅样子是演出来的，也还是好吓人啊！]
温庭湛垂眸，直接无视了那些发疯的弹幕，坐回沙发上，伸手轻点了两下桌面。
系统帮他去确定今晚目标的位置了，在他的暗示下，今早被重新启用的“蜘蛛”依旧没有报警——
说明今天这个卧底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能够产生电子信号的监听、监视设备。
于是绿川光看到，他面前的男人忽然收敛了满身的恶意，成了平日里他看到过的最正常不过的普通人，那双清亮的黑眸中含着点莫名的愉悦：“所以，你做好决定了？”
“我亲爱的hi——”他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看够了对面那人骤缩的瞳孔和明显不安的小动作，才笑眯眯地说完了自己的话，“kari，我亲爱的光君，嗯？这是被我吓到了吗？”
[wocwoc，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是已经知道景光的身份了吧？]
[不可能吧？要这里就暴露，那后面景光怎么可能几乎出事？]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手握剧本的大佬——召唤刚看完主线的小伙伴！]
[来了来了，刚刷完主线的人告诉你，你可以永远相信剑南春]
[柯学世界就两个确定华夏国籍的角色，两个都是绝对的版本之子]
[没有人能从竹叶青手里救下目标，没有人能在剑南春眼下瞒天过海]
‘卧底先生的小动作和微表情可真有意思，’一边托腮看着环绕在眼前的弹幕，一边从弹幕刷新留下的空隙里打量着瞳孔地震、却不得不在他面前努力克制自身反应的绿川光，温庭湛懒懒地敲打着桌面，顽劣地想道，‘那等另一个也来了，岂不是会更好玩。’
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等诸伏景光终于把自己调整到正常状态，回答问题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解释，只会让人觉得是心虚后的狡辩，于是卧底先生很快转换了话题。
“啊，大概是不习惯被人这么叫吧——”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了终于记得带的伴手礼和任务资料，“不过这不重要，这是给您的伴手礼，剑南春前辈，我们今晚的任务？”
逗弄人这件事，一次两次是恶趣味，多了，就是恶意了。
“这倒也是，”见好就收的温庭湛很爽快地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了，反正早晚得和这些人摊牌，倒也不怕对方从他的房间里看出什么，“你先跟我来看看搜集到的情报吧？”
商量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等同命令，收敛了笑容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向着规矩坐着的属下投去一瞥，示意对方跟上自己的脚步。
[啊这啊这，这就登堂入室了？我怎么记得他的卧室不是连琴酒都很少能进吗？]
[所以说他已经知道景光的身份了啊，否则平白无故怎么可能直接让人进来？]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这波啊，这波是琴酒暴怒，未来的苏格兰直接偷家]
跟在男人身后，绿川光小心地避开对方的注意，打量着房间内部的装饰，不同于剑南春前几次在面对他时表现出来的邪肆与恶意，也不同于他面对琴酒时的温和，温庭湛本人的性格大概是冷静而理智的，而这一点，在房间内的各种装饰和摆设里展示得淋漓尽致。
无论是单调的黑白灰三色，还是整整齐齐叠放着的衣物，亦或是有序安置在玻璃柜内的武器、摞好的情报，至少这个房间里，绿川光目力所及，根本找不到乱的地方。
“坐，”从情报里准确抽出需要的部分，彻底进入任务状态的温庭湛终于展现出了符合绿川光判断的那一面，“两名雇佣兵，一个目标人物，雇佣兵和情报归我，目标归你。”
绿川光几乎竭尽全力，才堪堪在对方说话之前看完整体情报，然后就被安排糊了一脸。
“可是……”绿川光欲言又止，虽然他听说过剑南春为人和善，也听说过对方是黑衣组织里难得的善人，但哪有前辈负责最苦最累最不沾功劳的部分，让后辈来赚白功的啊？
“不存在可是，”对方的语调是不容辩驳的平静，“你现在的目标，是获得代号，然后在任务中尽快让高层注意到你，所以你负责狙杀，狙|击|枪自己带，狙|击|点自己找。”
“这次任务后，我会申请情报人员，”依旧平静的语气，男人的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安室透也会到我手下，所以，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行了，你该走了，”示意他把手边的情报带上，温庭湛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今晚六点四十五到合适的狙|击|点上，带上组织的制式耳麦，到时频道联系。”
把门带上前，绿川光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男人微微垂首的姿态，组织里有名的杀手神情晦涩，眼眸中却没有半分杀意，光影之下，竟像极了垂怜世人的神明。
[热知识：屏幕前的你可以自由呼吸，可以随意说话，剑南春听不到。]
[呼、呼……妈呀，大佬这气场也太可怕了，差点没给我憋死]
[虽然但是，景光也挺牛皮的，至少没有直接被剑南春的一惊一乍给吓出问题来]
接下来，大多数弹幕都是感慨卧底先生的强横心理素质和努力呼吸的，过了至少有五六分钟，才有关于这次更新正经内容的讨论。
[呜呜呜，半明半暗，半明半暗啊！最后一张画得像是落入凡间的神明]
[他不属于光明，哪怕他愿意帮助卧底隐瞒身份甚至脱身，也不属于黑暗，哪怕他手染鲜血，在无声无息间织就天罗地网，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剑南春也算得上是红方了]
[景光还不知道，现在他百般怀疑、努力提防的人，最终会是他哭着祭奠的对象]
[不，不要剧透！万一、万一还有转机呢……（绝望jpg）]
[人间留不住他啊]
[刀、刀子（吐血jpg）老贼你好狠！]
而这边，温庭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哀嚎，他正一心一意地对着系统确认任务。
“所以说，今天是11月7日，我要去救萩原研二是吗？”索性出任务的地点离出事的那幢公寓并不远，任务完成后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有时刻改变，其余都不变？”
“是，”早前被派出去和世界意识确认任务的系统认认真真地应了，“蝴蝶效应只发生了一小部分，虽然人物变了，但确实还是两个嫌犯，也还是车祸后摁响炸|弹这样。”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反正今天带的是卧底，组织那边又有自家哥哥和往年“做好事”的经历在，连理由都不需要特地找，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甚至根本不会在红方那里露面。
电脑的分屏还在兢兢业业地显示着蜘蛛监控下两个犯人的行动轨迹和萩原研二的信息页面，确认了基本情况的温庭湛敲了敲桌面，已经轻松地在脑海中定下了拯救计划。
于是，画手的最后一幕就这样定格在了男人被电脑屏幕映亮、若有所思的面容上。
论坛里的信息停滞了片刻，瞬间炸裂开——
[wocwoc，所以这就是剧本组大佬的真实实力吗？瞬间给跪了]
[怪不得后期警校组（已屏蔽：违规弹幕）]
[说了不能剧透，看，被管理员屏了吧？]
[研——二——酱——！]
[为了让大家都能拥有未来，温老师特意改了警校组的剧本，说，谢谢温老师！]
然后就是一堆[谢谢温老师！]的刷屏。
不能剧透后，跨越时间线了解未来的可能性直接被掐断，看了一圈不靠谱的分析，实则啥实际信息都没得到，还荼毒了把眼睛，温庭湛只得颇为无语地关了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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