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警告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所幸琴酒还是个未成年，组织里的代号成员也还很多，就算组织压榨童工，也不至于让他像之前在资料里看到的那样，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贝尔摩德从国外归来、并和琴酒搭档完成任务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道理引起什么风波——直到任务完成，对方跟着他回到了属于他和剑南春的家门口。
还绷不住脾气的小狼崽明显有些烦躁，但碍于对方和剑南春本人的交情，又说不出赶人离开的话，于是就连从衣袋里取出钥匙开门时，他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重了许多，引得难得有精神起来活动一二的温庭湛拎着铲子主动给人开了门：“怎么了这是……？贝尔摩德？”
“你们怎么会一起……？”屋子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男人有些迟疑的视线在并肩而立的两人面上扫过，最后还是妥协地让开了门，“算了，不管怎么样，先进来再说吧。”
温庭湛这儿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用餐的间隙，琴酒很快地把之前的任务经历简洁描述了下，男人若有所思地颔首，顺便给他舀了一小碗温热的鸡汤。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在做出下一步安排前，温庭湛还是决定先转向他们三个中最受那位看重的贝尔摩德打探下消息，“莫斯卡托和血腥玛丽她们……？”
“老样子，”知道剑南春讨厌神秘主义，又确实有把人视作黑夜中的星星，贝尔摩德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只是你收养的这个小家伙让那位有点……”
“我就知道，”男人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捏了捏鼻梁，“算了，习惯了，不管怎么说，既然那位让你知道了这些，那你最近还是不要和我靠得太近比较好。”
“阿拉阿拉，既然我的星星都这么说了的话，”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微笑着拎起她的女士包包，对着还坐着的男人wink了一下，“多谢款待哦，剩下的就麻烦庭湛君了哦~”
“行，那就不送你了，”座位上的男人像是个毫无情商的直男，对着人挑逗的表情无动于衷，“这几天自己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你知道怎么联系我的。”
得到了关心的女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顺便替人带上了门。
“阿阵，先别休息，”看着人出了门，通过系统确认了安全屋里真正的安全，温庭湛转向了已经准备起身的少年，“你去我房间里等我一下，我有事和你交代。”
收拾东西并不太花时间，等温庭湛打理好屋子来到房间时，琴酒还在他那儿安静地坐着。
关门，关窗，拉窗帘，拖椅子在少年坐下，神情严肃的男人一开口，就放了个大雷：“黑泽阵，最近出任务小心被派过来的临时搭档们，乌丸莲耶要对你下手了。”
“乌……那位？”琴酒踌躇了半晌，也没能鼓起勇气直呼那位的大名，“可是为什么？”
事情解释起来很难也很简单，乌丸莲耶需要的是一把能够被掌控的刀，或者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而不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只随时可能反叛的孤狼。
对方原本定给琴酒的路是先得到代号，然后交给心性不好的卧底来带，先让两人熟悉甚至有感情，然后在琴酒出任务的时候，来自监护者的背叛会狠狠给他来上一刀背刺。
接下来，他会给琴酒亲手报复的机会——
向他发布杀死监护者的任务。
年轻气盛的琴酒必然会选择动手，而在杀死监护者的同时，单人行动、还没有安全防护意识的琴酒很可能会在红方众人的接应下受伤，甚至濒死。
这时候，由乌丸莲耶再派人把他救回基地治疗，生还后的琴酒不仅会恨透这群利用他真心的老鼠，还将彻底臣服于给他带来生还可能的组织，从此绝不背叛。
但温庭湛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对方的计划。
首先，作为实验体、兄长在组织的剑南春必然不可能是卧底；
其次，剑南春本人也完全没有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
两相叠加，等于只要琴酒不先出手，温庭湛绝不会对他动手。
再然后，剑南春那点可笑的善心和刻在骨子里的良善决定了他对幼崽的爱护，而剑南春的能力——
甚至乌丸莲耶自己都清楚，如果对方想，他绝不会安安稳稳坐在boss的位置上。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琴酒被剑南春认可，没有人能在他没死的情况下拿琴酒开刀。
乌丸莲耶相信贝尔摩德是因为对方的身体状况需要组织药物维持，相信剑南春是因为对方沉睡的兄长就握在组织手中，但他绝对不会相信在组织里没有任何把柄的琴酒。
他清楚温庭湛的本事，也清楚贝尔摩德和温庭湛的私交，让贝尔摩德提前知晓，除了警告对方不要插手以外，更多的是在隐晦地告诉温庭湛，组织要动琴酒了，不要擅自出手。
五年的时间，哪怕温庭湛身体始终不见好，在智谋方面，他对琴酒的教导可是半点没有落下，无论看起来有多么忠心，琴酒也绝不会是原先组织里毫无保留、指哪打哪的武器了。
合理的解释下，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做？”
“弱点，”男人平淡的语调里夹杂着浅浅的叹息，“乌丸莲耶想要掌控你的弱点，但目前你没有，所以他们会人为地为你创造弱点，比如濒死时出现的、对某种环境的ptsd。”
“我大概能猜到了，”在温庭湛的引导下回想着自己最近的任务环境，琴酒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垂落的银发挡住了大部分表情，他语气冷静，“估计，是溺水吧。”
“贝尔摩德和我交好，剩下的代号成员不会想同时得罪两个那位的心腹，所以，”男人的目光虚虚地悬在半空，像是看到了什么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执行任务的是朗姆的人。”
“如果他们成功，我的弱点就握在那位手里了，然后，”琴酒扣紧的双手用力到骨节都是青白的，可语调却还是平静的，平静得似乎此事与他无关，“然后他就能……”就能随时弄死我，并以此为把柄，得偿所愿地拥有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了。
“好了，会没事的，相信我，会没事的，”温庭湛一边语调温和地安慰着，一边轻巧地掰开了对方死死握紧的拳头，避免情绪上头的人伤到自己，“他要动你，我可还没死呢。”
“我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你，除了让你评估可能出事的地点、在出任务的时候注意来自身边的威胁，还有就是，需要你在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用通讯器向我求助。”
“你！”才刚成年的男孩猛地抬起头，他的眼尾还晕着淡淡的红色，“你要插手？”
明明，那一位通过贝尔摩德递来的消息就是希望他的监护人束手旁观的。
“是啊，”男人伸手揉了揉自家崽子顺滑的银发，“否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
“但我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地插手，”起身换了个位置在床上半躺下，温庭湛伸手把坐得规规矩矩的琴酒也薅了过来，“毕竟他已经这样明确地警告过我了。”
否则，按照乌丸莲耶的疑心以及整个组织高层对他的戒备程度，等待他和琴酒的，就不是朗姆手下那点意欲让琴酒经历濒死的人，而是整个组织的积蓄和炮火了。
世界意识虽然不对他的武力进行任何限制，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却无时无刻不作用于他。
虽然嘴上不说，但温庭湛心里清楚，无论是他身上缠绵的病痛，还是运转内力时的迟钝滞涩，其实都来源于他对琴酒命运的改变，而且限制的力度还在随着改变程度上升。
世界意识的默许下，温庭湛当然有能力打破这些限制，可只要想留在这个世界，他就必须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些束缚，哪怕是短暂的挣脱，也都会在后续的时间里，用更加惨重的代价进行弥补——
长久的病弱疼痛，甚至像最开始收养琴酒时那样，短暂地失去意识。
改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想而知，这样的限制，在他成功完成了和世界意识的交易后将会到达顶峰，这大概也是世界意识最后安排他在众目睽睽下退场的原因——
否则，怎么也没法向高维世界的观测者们解释他这个黑方重要人物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下降的武力值啊。
心里千转百回，可面对震惊的琴酒，男人却只轻松而笃定地笑了笑：“放心吧，求救信号发出后，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你身边，只要坚持过最危险的前几分钟，就安全了。”
“好了，”话题结束，温庭湛并没有给人太多回味的时间，他温柔而不失强硬地把人带出门外，“好好休息吧，最近的任务又多又棘手，趁着有空赶紧好好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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