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拯救
结果不知是谁的一语成谶，就在贝尔摩德带来消息的第二天中午，琴酒就动用了怀表。
怀表的警报系统直接与系统相连，警报声刚一响起，正忙着查看救援设备的男人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起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了那把看似装饰的长剑：“系统，开启路线导航。”
“温庭湛你是疯了吗？”看着他的动作，原本蹲坐在床铺上的黑猫直接炸了毛，“现在动用内力？你告诉我你是单纯地救人，还是想要主动挑衅这个世界的世界规则？”
“剧情快开始了吧？”男人披上了风衣，伸手把枪别在后腰上，“我也需要探探这个世界对我本身的改变和容忍程度，以及我在动用内力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必要的牺牲而已。”
“而且，”他调整了下战术手套的位置，冷笑了声，“那位的手，未免也太快了。”
他得知信息的次日就动手，除了不相信他本人之外，更多的是对事情可能超出掌控的不安，以及在他这里不动声色的示威——任你万千算计又如何？我想做的事，你根本拦不住。
被这般挑衅还不还击，这就不是温庭湛了，油门踩到底，男人一面疯狂至极地在闹市里飙着车，一面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他们该庆幸世界意识还需要幕后反派作为支柱。”
否则他现在就联合贝尔摩德她们，拼着重伤濒死，把这帮高层统统打包送进地狱。
经过改装的银白色汽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悬崖旁，车门打开又关上，在系统精准的定位指引下，枪林弹雨中，看似病弱的男人摘下长剑，对着尾随而至的几人随手一击。
淡蓝色的剑气铺展开来，凄丽的红色在他们的脖颈上绽放，就算是亲自动手，男人的身上也没有半分杀意，自然得像是在赏景摘花。剩下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后退了两步。
“朗姆的人？”从胃部翻涌的鲜血如期而至，温庭湛神色淡然地咽下，看着端着枪的成员们在他的默许下缓慢形成包围圈，执剑的手连半丝颤动也无，“让代号成员出来说话。”
“我是莫吉托，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我们也是按照那位的意思行事的，”男人并没有等多久，提着狙击枪的女孩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您这是要违抗那一位的命令吗？”
“啧，还那一位，这么大胆？果然还是有恃无恐啊，所以——”他看也不看，甩手又是一道剑光，直直削掉了侧面那个忽然举枪瞄准的成员的手，“草莓代基里也来了是么？”
“如果是朗姆或者那位本人和我说这句威胁，我可能还需要考量下，不过，就凭你们？”
“我暂时没什么心思和你们浪费时间，告诉朗姆，到这里就够了，前面的我不计较，剩余的事情就由我接手了，”男人归剑入鞘，眉眼淡然，“让他带上他的人，滚吧。”
“他倒是心软，”那位直接下的命令，莫吉托携带的作战耳麦自然是开着的，男人的话原原本本地传到了朗姆耳中，老人嗤笑一声，隔着耳麦下了命令，“算了，你们回来吧。”
虽然这人现在还有软肋在他手里，但他同样杀他不得，两相均衡下，还是别得罪他的好。
毕竟即便是那一位，都不愿意轻易和面前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疯子对上的。
看人带着不甘地后撤，温庭湛轻笑一声，连防备也无，毫不犹豫地转身跃进了海里。
托他飙车前来的福，就算是中途因为势力纠纷耽搁了会儿，现在距离琴酒入水也还不足十分钟，小狼崽子带着伤从崖上跃下，没有体力的情况下想必也不会飘得太远。
无防护地垂直入水，被调动的内息集中于双眼，一边承受着世界规则的反噬，一边接着系统的定位寻人，冰冷的海水中，温庭湛吞咽着口中的血腥，竭力保持清醒。
“找到了，在那儿！”
幽暗的环境中，系统的视野总要比人类的清楚，哪怕拥有内力的温庭湛不太算得上是普通人类也一样。
小狼崽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哪怕落水这么久，身边还有淡红色的水流环绕。
他的身躯正在缓缓下沉，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眸子半睁半闭着，少年人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昳丽面庞上带了点罕有的脆弱，银色的长发散在水里，乍眼看去，像是摄人心魄的海妖。
哪怕用了怀表，琴酒也并不认为剑南春会来救他。事实上，作为监护人，在明知那位意图的情况下，剑南春能替他详尽地获取信息，再分析现状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黑衣组织内部可没有什么温情，努力毁掉未成年的监护人、踩着监护人往上爬的白眼狼比比皆是，权力和地位都是踩着鲜血与尸骨得来的，像剑南春和他这样的反而是少数。
如果这次剑南春来救他，不仅会让对方才好转不久的伤势雪上加霜，还意味着对方会直接和朗姆对上，甚至引起那一位对他忠诚度的怀疑，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
从安全屋到悬崖这样远，等剑南春摆脱追杀找到信号的发出地点时，他或许已经在海洋中遭遇不测了，况且，就算他真的及时赶到了，也不一定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他。
琴酒一面努力挣扎着向上，一面在心里为监护人的迟到甚至不来找着借口，身体各处涌起的疼痛和疲惫渐渐麻木了他的神经，顺带掩盖了心底那丝悄悄出现、不知缘由的酸涩。
出人意料又不出所料，在他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到底看到了自家监护人带着担忧的苍白面孔——
那双温凉却有力的手终于抓住了他，剑南春半揽着他浮出了水面。
“gin，”混乱的内息一下一下重击着经脉，看着明显有些恍惚的崽子，温庭湛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男人随手抹了把脸，“我们要回家了，你现在还撑得住吗？”
从缺氧中缓和过来、还有点晕眩的琴酒脸色复杂：“我没事。”有事的好像是你吧？
男人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腰间，这样近的距离，琴酒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家监护人几乎无法遏制的生理性颤抖，浅淡的血色混着海水从他唇角流下，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抱住我。”内力能做很多事情，包括于海水中拔地而起的轻功，在系统确认了这里偏僻无人，不会再带来预计之外的反噬的情况下，温庭湛强行调动内力，直接跃上了悬崖。
“唔，”把人安全带到了崖上，已然接近强弩之末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侧首吐出了一大口污血，握在剑鞘的手用力到指节苍白，“琴酒，你会开车吗？”
“会，”毕竟加入组织的时候，他们这些底层成员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只是，琴酒不顾身上的伤口半弯下腰，看向连起身都稍显困难的人，“你还撑得住吗？”
“抱歉，”他的监护人撑着剑鞘勉强站直了身，侧首避开了他的目光，顺带着忽略了他的问题，“出来得急，没带医药箱，车子在那里，我们先回家。”
看着琴酒从他的口袋里摸走钥匙，替他打开车门，温庭湛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进了副驾驶室里，手中的长剑改握为抱，连伸手系个安全带的力气都没剩下。
他低估了世界规则，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单是动用一次内力的代价都大到他几乎无法承受，更别说在这样短的时间间隔内连续动用三次，同时又插手改变人物命运了。
身体本能对环境安全程度的判断是无法改变的，有琴酒在身边，周围又没有敌人，方才强提的内力一松，绵密又剧烈的疼痛顿时从四肢百骸涌起，怕吓到崽子、才刚勉强咽下口中鲜血的温庭湛眼前一黑，连挣扎的能力也无，就这样当场昏了过去。
这样近的距离，开车的琴酒理所当然地听到了身边人呼吸声的改变，侧眼看到顺着对方唇角淌下的红色，连询问也无，只猛地一踩油门，脸色黑沉得像是要当场杀人。
哪怕知道他看不到自己，蹲坐在温庭湛肩膀处的系统依旧被对方身上忽然暴涨的杀气吓到炸毛，鹌鹑般颤巍巍地向着男人昏睡的脑袋靠近了点，祈祷着对方赶紧醒来。
可惜，系统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等琴酒把车在家门口停下，温庭湛才勉强从昏迷中挣扎出了点神志。
“欸，这好好的怎么还生气了呢，”看着把自己打横抱起还咬牙切齿的狼崽子，手欠的男人不顾对方乱飙的杀气，玩笑般地伸手捏了捏少年人终于有了点肉感的脸颊，语调轻松地调侃道，“可惜就算阿阵再生气，今天也没有家庭晚餐作补偿了哦。”
“闭嘴！”面对身受重伤却一如既往不靠谱的监护人，被养的油光水滑的狼崽子逐渐有了点原著成熟琴酒的样子，哪怕身上的伤口半点没包扎，黑沉着脸威胁人的少年也依旧气势惊人，要不是双手都没空，这会儿他大概就要气到拔枪了，“再废话一句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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